九点整，傅怡芳的劳斯莱斯在民政局门口停下了。
    她掏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对着镜中的女人满意地一笑，这才从已经被司机打开的车门边迈步出去。
    一身红衣的方玲很快就跃入了她的视线。
    傅怡芳淡淡一笑，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霍泽西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了。
    毋庸置疑，她老了，五十多岁的女人，已经没有任何美貌可言。
    他想起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浅绿的连衣裙缓缓走来，乌黑的秀发在风里飞舞，脸上带着从容的浅笑，逆光的她就像是会发光的女神，是那样地叫他惊艳。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
    往日的眉毛不复存在，曾经的心动跟往日的恩爱也不知道失落在何处。
    方玲注意到霍泽西的恍惚，不着痕迹地碰了他一下，迎上前去，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真挚笑容，“芳姐，你来了啊。”
    傅怡芳也亲切地对方玲点头。
    她连看都没有看霍泽西一眼，带着律师迈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傅怡芳姿态优雅地坐下，示意旁边的律师，“协议拿出来吧。”
    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4纸，抽出一张递给霍泽西。
    霍泽西心情复杂地接过来，上面干净利落的写着，他名下的一切财产以及债务都与傅怡芳无关，傅怡芳愿意净身出户。
    方玲坐在霍泽西的身边，眼睛落在他手里拿着的那张4纸上面。
    协议的条款少得都让她吃惊。
    傅怡芳微微扬起扬起下巴，“有没有什么要改动的？”
    霍泽西缓慢地摇头。
    “那好，那就签字吧。”傅怡芳从包里拿出一只签字，从律师手里接过协议，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泽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傅怡芳轻松的表情，签字的速度似乎都在昭示，她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一段婚姻。
    旁边的方玲见他还在发怔，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道，“赶紧签字，还发什么楞。”
    霍泽西将协议放到桌上，方玲迅速将一支塞进他手里。
    霍泽西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份协议签完，傅怡芳一笑，“照片准备好没有？我的已经准备好了。”
    方玲一怔，赶紧道：“还没有，没事，芳姐你等一下，我们就去照。”
    “要红底两寸彩照一张，别搞错了。”傅怡芳笑盈盈的。
    “哦，对了，玲妹妹啊，你最好去问问结婚证上面要多大尺寸的照片，正好一起照了。”
    方玲对傅怡芳的体贴跟关心简直感激涕零，她眼里含着泪花，“谢谢芳姐，我，我去问问。”
    她抹掉眼角溢出的一滴泪往服务台走。
    方玲走远，霍泽西突然出声道：“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你愿意看到别的女人代替你霍家主母的位子？”
    傅怡芳哈哈一笑，“霍家主母？我现在依旧是霍家主母，这张纸束缚我太久了，我也到了该解脱的时候了。”
    霍泽西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傅怡芳，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傅怡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
    良久，她才止住笑，“还没，不过你的提议也不错，说不定我很快就能碰到一个。”
    方玲正好走过来了，她远远地看到傅怡芳笑得开心，心里有些着慌，赶紧拉着霍泽西的胳膊，“去照相吧，别让芳姐等久了。”
    霍泽西沉着一张脸被拉走了。
    民政局旁边就有一家专门照证件照的照相馆，正是曾经接待过云曦跟霍方楠的那家。
    方玲对着柜台后面的老头道：“师傅，麻烦拍个照，两寸红底彩色的。”
    “哦，好的。”老头拿起相机，看看一对老男女，“谁拍？”
    方玲推推霍泽西，“是他。”
    老头瞟了方玲一眼，“就他一个人？你不拍？”
    方玲摆摆手，“我一会儿再跟他拍合影。”
    老头心里明白了，看来这是等着拿了离婚证办结婚证的。
    他在这里开了十年的店子，什么奇怪的事都遇到过。
    照片很快就拍好了。
    方玲对合影的照片很不满意。
    她看着电脑屏幕，霍泽西面色木然，她自己尽显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