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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节

      “他耳朵没你好使,可他心眼多了你几个。”苏惊羽悠悠道,“依我看来,君祁攸多半是猜到你们会去,并且早早让人在石洞外观测,一旦发现你们靠近,便故意放你们进入,故意将藏青莲的地方告知,故意放你们离开,我们打赌好么,这株青莲绝对是假货,我再问你们,这东西他藏在哪儿?”
    君清夜闻言,顿时有些犹豫了。
    “说话啊。”苏惊羽道,“藏在哪儿吧?”
    “茅房顶上。”回答问题的不是君清夜,而是君听,“二哥从茅房顶上的茅草中翻出来的。”
    苏惊羽:“……”
    “还真会挑地方藏。”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贺兰尧开口,声线中泛着丝丝凉意,“既然都拿回来了,就拿去试试真假罢,让你们二人看个清楚明白。”
    说完,他拿过了装着青莲的盒子,上楼。
    不多时,他便下楼了,手中捏着一支枯萎了的青莲,晃了两晃,轻描淡写道:“早料到会是这样。”
    “又他娘的耍我!”君清夜拍桌而起,“我要跟他决裂!决裂!”
    贺兰尧将手中枯萎了的假青莲往边上一扔,漫不经心道:“没有什么好值得气愤的,原本就没有对你抱太大希望。”
    君清夜气的坐回了椅子上,不语。
    贺兰尧迈着轻缓的步子下了楼,到了苏惊羽身侧,正准备坐下,岂料耳畔传来一道利器破空之声,有一物划破气流,直袭向苏惊羽。
    “小羽毛,当心!”贺兰尧反应极为迅速地将苏惊羽扯开,然而他扯开了苏惊羽,自己的手背却不慎被那利器割破。
    “哧!”利器钉在了墙上,是一枚飞镖。
    “什么人!”君清夜低喝一声,身形当即闪了出去。
    “阿尧?”苏惊羽望着贺兰尧被划破的手背,瞥了一眼墙上的飞镖,咬牙切齿道,“这飞镖——君祁攸!又是他!”
    再度低头望向贺兰尧的手背时,却见上头伤口的颜色泛黑。
    “这镖有毒!”苏惊羽一惊,“阿尧,快,我们上楼!让师叔来给你解毒。”
    苏惊羽说着,便要扶贺兰尧上楼,哪知才走出两步,贺兰尧便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阿尧?!”苏惊羽蹲下了身,扶稳了他无力的身子,再看他的手背,整只手竟开始泛黑!
    这是——剧毒。
    能将毒的蔓延速度制造的如此之快的,必定不是一般的剧毒。
    寻常的毒,美人煞可以起到吞噬克制的作用。
    然而这一味毒,却不能被美人煞吞噬,反而是与美人煞起冲突,便是真正的毒上加毒了。
    “师叔,师叔!”苏惊羽扶着贺兰尧无力的身子,朝着楼上的顾无欢大喊着。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上去找!”身后的君听见此,忙飞奔上了楼。
    “阿尧,你撑住,撑住!”苏惊羽望着怀中苍白无力的人,眼眶不禁湿润了。
    “阿尧,不要吓我,不要吓我……”苏惊羽的唇都在颤抖,抱着贺兰尧的手更紧了几分。
    “那个神医他不在楼上!”君听的声线传入耳膜,“我找遍了二楼,他都不在!我……我去外面给你找找!”
    君听说着,便匆匆下了楼梯,朝着酒楼外奔去了。
    “小羽毛……”贺兰尧开口,声线气若游丝,“别哭,也许是我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你住口!”苏惊羽低斥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贺兰尧脸上,“我才不信什么命不命的,你的命不是很硬的么?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也想好……”贺兰尧启唇,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我多么想终身陪伴在你身侧,只是……我终究是胜不过天,是天要我亡……小羽毛……我若是不再,你要……照顾……照顾好自己。”
    “干他娘的!追不到!”酒楼外响起君清夜的怒喝。
    君清夜原本就只扑捉到了一抹残影,偷袭的人速度快的令人惊叹,他才追了没两下,便寻不到那人的半点踪迹了,他便只能返身回酒楼。
    然而他没有料到,这么一回身,便看见贺兰尧奄奄一息地躺在苏惊羽怀中。
    君清夜大惊,忙奔上了前,“小十,怎么会这样?!”
    贺兰尧已经无力再说话,渐渐地瞌上了眼眸。
    “阿尧,别睡,别闭眼……”苏惊羽泣不成声。
    君清夜红了双眼,抬眸望向门板上的那只飞镖,是极乐楼才有的。
    “我找他去!”君清夜站起了身,转身走向酒楼外。
    苏惊羽怀中的贺兰尧已经没了气息。
    “不,阿尧,你快醒醒……”苏惊羽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你等着我,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说到后头,她眸中已是杀机起伏。
    她将贺兰尧轻轻搁在了地上,起身,走到了墙边,拔下飞镖,而后转身奔出酒楼,紧随着君清夜的步伐。
    ……
    “楼主,大事不妙!”装潢华丽的石洞之内,有黑衣人的身影急速奔过。
    “又有什么事不妙了?”君祁攸正倚靠着石椅闭目养神,听着手下人的话,不紧不慢地道。
    “宁王遇刺身亡!”黑衣人道,“且还是死在我们极乐楼的飞镖之下!”
    “什么?!”君祁攸霎时睁开了眼,转头望向下属,“贺兰尧遇刺身亡?你确定?”
    这怎么可能?
    “据我们埋伏在酒楼外的眼线说,他亲眼看见有一名黑衣斗笠男子靠近了酒楼门口,朝着里头的人射了一支飞镖,原本那飞镖是袭击苏姑娘的,宁王迅速扯开了她自己却不慎被割伤,那镖上有剧毒,只片刻的功夫宁王整只手都黑了。”黑衣人沉吟片刻,后道,“且那个放暗器的男子速度极快,二公子都能没追上,二公子现在说不定已经杀过来了!”
    “拿我极乐楼的暗器行凶?”君祁攸面色阴沉,“贺兰尧体内的美人煞之毒为百毒之首,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这次的剧毒怎就挨不过去?你确定他身亡?”
    “据眼线回报,苏姑娘哭的厉害,宁王在她怀中久久没有声息,想必是已经……”
    “岂有此理!”君祁攸一拍椅子把手,站起了身,“我都还没跟他较量够,他竟就这么轻易地身亡!老子难得找到个有能耐的对手,还没斗几回合就让别人给弄死了?弄死了不说,还栽赃在老子头上?”
    “那飞镖确实是咱们楼里才有的,但偷袭的人绝不是咱们楼里的,那人的身手太好,咱们楼里没有这样的一号人,众多弟兄们中,还没有谁的身手能比二公子好的,楼主,属下以为,这是有人刻意陷害,把暗杀宁王的罪名扣在极乐楼头上,从而让咱们得罪了朝廷。谋害皇亲国戚是死罪……”
    “老子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君祁攸目光阴寒,“发生这样的事,势必有人要与我反目了。”
    “楼主!”倏然间石门之外响起一道男音,“二公子闯进来了!”
    “君祁攸,你给老子滚出来!”随着一声怒喝在空气中响起,一道红影闯入石洞,不由分说奔到了君祁攸身前,一个拳头挥在他脸上,“作死!我让你作死!”
    “你闹够了没有?”君祁攸拦截住君清夜再度袭来的手,“贺兰尧的事,我听说了,不是我所为。”
    “不是你?”空气中响起一道女子的冷笑声。
    君祁攸抬眸,视线越过君清夜,望向正走来的苏惊羽。
    “这是你们极乐楼的飞镖。”苏惊羽将手中的镖甩在君祁攸身前,星眸中杀气四溢,“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君祁攸,我苏惊羽跟你不死不休,有你没我!”
    “小天,这个黑锅我不背!”君祁攸拧眉,“我的确想整治贺兰尧,打击贺兰尧,但我都还没和他斗上几回,我甚至还在兴头上,我期待着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在我看来这是十分有趣的一场游戏,我并不想中断,我怎么可能在玩到开心的时候把对手弄死?那偷袭之人不是我极乐楼的人。”
    说到这儿,他的视线望向了君清夜,“自家兄弟有几斤几两你能不知道?极乐楼不缺高手,但能胜过的你的有几人?属下汇报说那偷袭之人连你都不能捕捉到,可见他本事有多高,甚至在我之上,我极乐楼何时有过比我更能耐的人?你想清楚这点了么?”
    君清夜目光如炬,“即便不是你派的人,这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小羽他们费尽心机拿来的青莲,你说抢就抢了,还为了玩什么狗屁游戏扣着不还,你那么想玩,怎么不等人痊愈了再玩?你身体如此健朗,你的对手却拖着一副孱弱到随时会死的身躯,你觉得这样好玩?这只能显示出你的懦弱、你的无能、你的无耻、你的卑鄙!现在你高兴了么,满意了么,做梦都能笑醒了么!君祁攸,是你逼我与你决裂的……”
    “混账东西!”不等君清夜说完,君祁攸扬手一拳挥到了他脸上,“我苦心经营极乐楼这么多年,养你这么一个废物,楼里的生意你从不管,只知道挥霍,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宽容么?你骂我无能无耻卑鄙,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无情无义无心,为了外人反要与我决裂,贺兰尧会出这样的事谁也想不到,你还全赖我头上了?!想与我决裂?好啊!”
    话音落下,他冷笑一声,转身快步走至雪寒石桌边,伸手探入桌下,竟掏出了一个锦盒。
    “拿去!回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得救!”君祁攸将锦盒砸到了君清夜身上,“还有,滚了就别回来!”
    ……
    酒楼大堂之内,冰凉的地面上,一名雪衣男子静静地躺着。
    静谧的空气里忽然想起脚步声,有身着黑衣的男子走到了他身侧,蹲下身,在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地上的人眼睫动了动,原本因为中毒而黑了的手,逐渐恢复成正常的白皙。
    “师侄,演的不错。”
    地上的人睁开了眼,不紧不慢道:“与其说我演得好,倒不如说小羽毛演得好,眼泪说来就来。只是,这次恐怕要导致君氏兄弟决裂了。”
    “这是君祁攸自找的,他让别人不痛快,最后他自己也不痛快。”顾无欢悠悠道,“我比较好奇,君清夜知道真相会如何?只怕也会和你们发飙?”
    清夜:啊,天真的我…
    ☆、第225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发怒也是情理之中的。”贺兰尧不疾不徐道,“毕竟我们设这个局时没有告知他,是我们欺瞒他在先,他若事后知道了发怒,我们无话可说。”
    “要是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反而会搞砸,姓君那小子智商太低,隐瞒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倘若我们提前告诉他计划,他能表现出那种怒火澎湃杀气腾腾的神态么?不能,他根本就不是演戏的料,我们只能隐瞒他,让他将一切当做真实的,方能激起他的怒火,杀到他大哥那儿。”顾无欢挑了挑眉,“师侄,咱们要不要打个赌,他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暴跳如雷?”
    “不赌。”贺兰尧回答的干脆利落,“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他若要来质问,我不会为自己辩解,骗了就是骗了。”
    “……”
    这一头二人说这话,另一头,苏惊羽君清夜正在回来的路上。
    “小羽,咱们要快些回去,咱们越快,小十便越有希望。”
    君清夜说着,快步奔向了不远处拴在树边的马儿。
    “君清夜!”苏惊羽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怎么了?”君清夜转回身,神色焦急,“小羽,你倒是快点儿啊!”
    苏惊羽望着他焦灼的模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原本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告诉他阿尧中毒一事只是一个局,可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她素来口齿伶俐,此刻却因为内疚而词穷了。
    “小羽,你磨磨蹭蹭的作甚?”君清夜终于发现了苏惊羽的异常,“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苏惊羽顿了一顿,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君清夜,对不住。”
    “什么对不住?”君清夜一头雾水,“为何跟我说对不住?”
    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恍然大悟,“是因为我跟老哥决裂的事么?我跟他断绝来往了,从今往后我不是极乐楼的二公子,也就不能再享受原本的奢侈生活……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我致歉,是我自己要与他决裂的……”
    “不是因为这个。”苏惊羽垂下了眸子,“是因为我们骗了你,其实……其实阿尧他中毒一事是我们设的一个局,偷袭之人并不是你们极乐楼的人,那支飞镖是君祁攸之前派人来送信用的那支,这一切只不是是我们在演戏罢了,只有你当真了。”
    “演戏?”君清夜一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