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凡舒没放在心上，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却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来，她从来只觉得做导游时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起来让人心烦。现在看来，销售部的人仿佛更加难缠。
    休息时，祝凡舒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
    茶水间里，两个女人大声地议论着她。
    “那个祝凡舒到底是凭什么勾搭上王总的？长相也不如你，身材也不如你，如卉，我真的替你觉得不公平。”
    说话的人是销售部出了名的大嘴巴秦薇，果真是名不虚传。
    祝凡舒摩挲着杯子，正打算视若无睹地走进去，突然听到江如卉冷哼了一声，语气酸得不行：“我算什么？咱们王总可是陆董事的内定女婿，谁敢去争啊？”
    “王总只怕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想尝尝开胃小菜。但是这开胃小菜吃再多，也填不饱肚子。”
    说着，她有意朝祝凡舒这边看了一眼。
    祝凡舒扯了扯嘴角，王梓觉说得挺对，公司里的女人们八卦起来真的是不分时间地点，还偏偏让当事人听到。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再遮遮掩掩，走进去接了杯开水，杯子不隔热，烫得她手心有些疼，脑子却愈发清醒起来。
    ——
    她躲着某人，某人却不想放任她。
    刚接了水回来，坐了一小会儿，张扬就过来通知总经理让她过去一趟。
    秦薇和江如卉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毫不掩饰地甩给她。
    祝凡舒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跟在张扬身后出了门。
    跟着张扬进了办公室，祝凡舒就始终低着头，避免与王梓觉视线交流。
    然而对方好像并没有这个自觉。
    他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祝凡舒双手交握站在桌前，乖得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她的视线飘忽，忍不住瞥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资料排放得井然有序，电脑旁倒扣着一个相框，还有一盆......
    仙人掌？
    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小盆还摆在她家鞋柜上的仙人掌，看起来分明像是克隆品。
    他心情不错，声音轻快不似以往，“祝凡舒，先陪我去吃个饭。”
    祝凡舒右眼皮猛烈地跳了起来，他已经开始滥用职权让自己不得不接受他在自己身边强调存在感了吗？
    她硬气地拒绝：“我中午约了人。”
    王梓觉淡淡反问：“和那个奇怪的法国男人？”
    什么叫奇怪？lucein分明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人。
    祝凡舒看向他，眼里是不赞同，“哪里奇怪？”
    王梓觉淡漠地转过了脸，示意张扬解释一下。
    张扬解释：“陆董事对这次和法国旅行社的合作很看重，设宴邀请了对方负责人。”
    祝凡舒微微一怔，“让我当翻译？”
    王梓觉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也可以做一个安静的吃货。”
    祝凡舒：……她是不是应该谢谢他的款待？
    她迟疑开口：“我就不用去了吧？又不是只有我会法语。”
    王梓觉已经站起了身，拉着她出门，淡淡道：“不是说了，让你去做个吃货就好。”
    祝凡舒垂首，他的手那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快速将手抽了回来。
    王梓觉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放慢了脚步。
    ——
    装潢精致的餐厅，往里走是一个一个包间，连名字都诗意满满。跟随着王梓觉进了一个房间，偌大的房间里，设施一应俱全，正中放着张木质大圆桌。
    祝凡舒一眼就认出了陆董事长，坐在正中间，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眼皮略略有些松弛却十分凌厉，她下意识地点点头示意。
    然而更让祝凡舒移不开眼睛的却是坐在他身边温婉大气的女子，应该就是陆董事长的女儿陆婉秋了。此时正眉目带笑的看着她，她不自觉地回了个笑容。
    in一看到祝凡舒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祝小姐，你好。”
    祝凡舒终于松了口气，语气也明显轻快起来，用法语和他打招呼。
    王梓觉轻咳了两声，提醒着她：“祝凡舒，坐这边。”
    祝凡舒走过去，王梓觉竟然帮她拉开了椅子，她受宠若惊地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王梓觉笑着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在祝凡舒身边坐了下来。
    他右手边是陆董事长，左手边是祝凡舒。
    祝凡舒明显看到陆婉秋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带着温婉可人的笑容看着她，两人对上视线，祝凡舒又是笑笑示意，只觉得脸部肌肉都要僵掉了。
    王梓觉侧着头看她，突然交代她：“好好翻译，别走神。”
    刚刚不是还让她做个安静的吃货吗？是因为不知道陆婉秋在这里吗？所以现在才让她好好工作划清关系？
    他手指动了动，祝凡舒突然想起，他放在好像就是用这只手拉着她……
    好在陆董事长开口自我介绍了一番，祝凡舒全程负责翻译，再不敢去看王梓觉还有那位千金大小姐。
    她自然也没有看到，王梓觉在看向lucein时，金丝眼镜后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第13章 老王013
    饭局上，因为有陆方华在，气氛一直很凝重。
    祝凡舒全程坐得笔直，该翻译的时候才说上两句话，拘谨得不行，连菜都没吃上一口。
    想起王梓觉说的让她做一个安静的小吃货，真是——造化弄人！
    结束的时候in一行人先行告别，走之前in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提醒她别忘记周末的约会。
    陆方华把王梓觉叫过去聊天，一时之间只剩下祝凡舒和陆婉秋面面相觑。
    她本想直接回公司等着，陆婉秋突然叫住了她。
    她走到了祝凡舒身旁，语气带了些亲昵：“你好，我可以叫你凡舒吗？”
    祝凡舒素来是个自来熟，碰上人主动示好，自然是笑意浅浅，“可以啊。”
    陆婉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近乎崇拜地称赞：“你的法语说的真的很棒。”
    祝凡舒笑了笑，“谢谢。”
    陆婉秋拉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和梓觉关系很好吗？”
    她说得如此直接，祝凡舒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就是上次公司里没有会法语的人，才找我做翻译的。”
    陆婉秋不疑有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对梓觉了解得多吗？”
    祝凡舒连连摇头，“没有怎么接触过。”
    陆婉秋笑得温柔娴静，带着小女生的娇羞，“我对梓觉也算不上很了解，他好强，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是他总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这是在宣示主权？那还真是找错了对象，她对王梓觉这种到处撩的人才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祝凡舒扯了扯嘴角，视线飘忽起来，正巧碰上刚刚从内屋出来的王梓觉，看在她们两人坐在一起明显一愣。
    他走上前，向陆婉秋点点头示意，随后唤着祝凡舒的名字，“舒舒，走吧。”
    祝凡舒身体一僵，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房间。
    ——
    王梓觉没有带她回公司，而是让张扬把车开到一家私家菜馆。
    祝凡舒和他并排坐在后面，想起陆婉秋方才试探的样子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车窗边坐过去一点，专心看窗外的风景。
    王梓觉视线投向前方，一本正经地问着她：“你和陆婉秋说了什么？”
    祝凡舒看着窗外：“没什么，闲聊了几句。”
    他转过头来看着祝凡舒的侧脸，不紧不慢地说：“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祝凡舒看向他：“我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话罢，看到他波澜不惊的面色，她又加了一句，“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情。”
    她指的是那天晚上他在楼梯口等她的那件事。
    车内的氛围瞬间凝固。
    好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张扬打破了沉默。
    “王总，到了。”
    王梓觉打开车门走出来，神色淡漠，“下车吧。”
    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已经变回了最初不熟悉时的样子，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让她没办法接近。
    她站在私家菜馆门前，踌躇不前，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王梓觉面无表情，“饭局而已，不要多想。”
    祝凡舒：……
    她也没有多想些什么。他一天的饭局还真多，干嘛非要让她陪着？
    进了包间，发现空无一人的时候，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王梓觉。
    他没有回应他，只是点了几个菜之后，让服务员尽量快点。
    上菜之前，王梓觉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她。表情严肃，祝凡舒生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来，于是自然地移开视线。
    “你还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否则你就要迟到了。”
    祝凡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上了菜之后，只觉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味如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