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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

      “什么意思?”我们问。
    “画皮鬼是无主之魂,生不能为人,无法轮回,它无法确定自己是谁,所以不停地剥皮,不停地冒充他人身份。它靠这种自问自答,来确定自己的存在。”道士老鲍说。
    “好深奥啊。”老黄张大了嘴。
    “道长,”老森沉默一下:“你的意思是,画皮鬼极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
    “这个还不好说。”道士老鲍道:“所以你们必须我把带到驻地,我要看看你们每个成员,才能做出一定的判断。”
    老黄道:“那行吧,赶紧走。道长,擦亮你的慧眼好好看看。我可不想死在这,当祭坛的六个人之一。”
    我们正要走,老森忽然拦住:“等等。”
    他看向道士:“道长。你说画皮鬼可以冒充各个人的身份?”
    “对。”道士老鲍说:“它杀了这个人,剥下人皮,套在自己的外面。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
    “那么,”老森看他:“有没有可能。画皮鬼就是你呢?”
    我和老黄同时倒退一步,别说,还是老森考虑问题仔细全面,不漏死角。画皮鬼可以冒充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可能是眼前这个道士。
    这道士说的头头是道,有点高人的意思,可这恰恰是最大的疑点,他怎么对画皮鬼这么了解呢?
    道士老鲍笑了。拍拍手:“好!要的就是这种精神,这样才能挖出画皮鬼是谁。”
    “怎么证明你不是画皮鬼呢?”老森问:“如果你证明不了,我还敢带你回驻地吗?”
    “好吧,我挖的坑自己埋。”道士老鲍道:“拉面馆寻人事件。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忽然明白了,其实鉴定画皮鬼的身份说简单也不难,画皮鬼虽然剥皮冒充他人的身份,但是它一直在自我否定然后再自我认定中。它骨子里不想被新身份同化,它的目的只是找到自己的定位,确认‘我’的存在。那么问题来了,它怎么才能不被新身份给同化呢?”
    “怎么?”我们三个同时问。
    道士老鲍道:“确定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凭靠的是记忆。成长的往事,经历的种种,见到的人……对世界的看法、理解、经验,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你的记忆。记忆塑造了人。而画皮鬼不想被同化,它就会本能抗拒这个新身份带来的记忆。所以。鉴定画皮鬼的方法是,”他顿了顿:“让每个人都说出一件自己所经历过的最刻骨难忘的事件。”
    老森笑着摇摇头:“这不对。画皮鬼就算不继承新身份的记忆,但可以编造啊。要编狗血的煽情往事,我能说上三天三夜。”
    道士笑笑,指着自己的眼睛:“老朽虚活五六十岁,别的不敢说,辨人间真伪还是过得去的,谁撒谎我一眼就能看清,这也算俗世中的火眼金睛吧。”
    老黄哈哈笑:“道长,我相信你人老成精,有一双慧眼。可现在的问题是谁来鉴定你这个鉴定师的真伪呢?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你刚才说的关于什么黄九婴成仙、画皮鬼剥皮杀人的事,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我是信了,问题就在这,你说的太是那么回事了,即使说假话我们这些小年轻也看不出来。”
    道士老鲍点点头:“这样吧,先从我开始,我讲一件深埋在心底的秘辛往事,你们凭感觉判断真假。”
    第三百八十三章 谁是卧底
    我们三个表示同意。按说我们三人,我算是有些经历的,老黄也是三十大几的人,多年从事殡葬行业那也算慧光如炬,老森常年混迹驴友圈,带了不少团,有些阅历。我们三个人绑在一块,来判断对方是不是说假话,应该没啥大问题,都是小人精。
    道士清清嗓子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见过黄九婴”。
    老森狐疑道:“黄九婴不是明朝人吗,已经死多少年了,难道真的修成仙了?”
    道士老鲍摇摇头:“他没有修成仙,他的状态很奇怪。”
    老鲍说起来,前几年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邀请,这个邀请是一位亿万富翁发出来的。这个富翁从一口井里打捞出一具干尸。这具干尸就是黄九婴。
    黄九婴的状态特别诡异,端坐在一把藤椅上。身着黑色道袍,脚穿云履鞋,双手搭在藤椅两层把手上。手居然用白布层层包裹。最奇的是,此人戴着金色面具,凤眼卧眉,脸盘大而圆润,慈眉善目的,看起来不像道家风格,倒非常像窟洞的佛陀雕像。
    老鲍负责把外面衣服和面罩拿掉,以便露出黄九婴的真面目。
    就在他动手的时候,发现黄九婴居然是个“胎里道”。所谓“胎里道”,就是对怀孕的女人施以法术,让她的孩子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黄九婴就是这样的,因为他身上有个很显著的特点,就是胎中有胎,也就是说黄九婴肚子里怀了个“胎儿”。
    这胎儿不是真胎儿,而是某种内丹。黄九婴死亡前。可以寻找新的人体进行夺舍寄生,滋养自己的神识魂魄,再生为人。
    道士告诉我们说,黄九婴这种长生的法术,本质来说和画皮鬼剥人皮差不多,都属于夺舍的一种。
    黄九婴的干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尸体,而是寄生他神识魂魄的寄生体。就在打捞出干尸之后,黄九婴找到了新的寄生体,占据了一个的肉身。后来发生一系列惨事,这个人烈火中从高楼坠下,双目失明,又被封了神识无法再找新的寄生体,变成了瞎子。
    “那人呢?”老森问。
    道士老鲍摇摇头:“当时我们在火堆里去找,他已经踪迹不见,跑了。”
    老森一听就炸了:“你的意思是黄九婴现在还活着?”
    道士老鲍微笑:“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那你们判断一下,上面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撒谎还是事实?”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老鲍说的这些匪夷所思,尤其是黄九婴的生存状态,我也算见过一些世面。可也是闻所未闻,更别提老森和老黄这样的普通人了。
    他们两个无语,好半天,老黄说:“按说你这些内容太不着调,可我又觉得你在说真话。”
    老森摇摇头:“我也判断不出来。故事本身不可琢磨,可又偏偏符合逻辑。”
    道士老鲍说:“你们判断不出真假,就算我过关了。现在走吧,带我去道观看看。说不定那里藏着画皮鬼,已经动手了,把你们的同伴都给杀了。”
    我苦笑:“不能吧。”
    老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长,你说画皮鬼是不是一次只能冒充一个人?”
    这个问题竟然问住了老鲍,他眨眨眼想了好半天说:“应该吧。”
    “也就是说,它不可能同时冒充两个人甚至更多。”老黄说:“这就好办了,只有一个卧底,没有同伙,难度要小了很多。”
    老森苦笑:“我的哥哥啊,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呢。咱们这是拿生命在赌。”
    我们三个进小树林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应该把老鲍带回观里,这个道士应该没有撒谎,说的都是事实。
    首先他说的这些在逻辑上算是比较严谨,能自圆其说,能够解释老森在拉面馆里的奇遇。再一个,这道士说得很熟练,他和我们萍水相逢。不可能把这套瞎话现场编的这么熟悉,要么是事实,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说来说去,还是信任他一次,走一步看一步。赶老森说话了,现在就是死局,莫不如来点变数破破局,或许有转机。
    我们三人带着道士往回走,二里路很好走,很快就来到离境观。道士老鲍看看这座修葺在峭壁上的道观。深吸口气,一脸的敬畏之色,感叹说:“黄九婴道号潜虚子,年少多智,聪慧无比。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炼金烧黄。号称几百年来一代修行的奇才。可惜步入邪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我们顺着台阶进了道观,刚跨入大门,我的心猛跳了几下,生怕看到一堆鲜血和死尸。还好。到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在。弓子正和龙吉说话,大强在旁边凑趣,谁也没有搭理雨佳的,雨佳自己坐在临靠悬崖的墙边,透过缝隙向外看。不知在沉思什么。
    我们中间很可能藏着一个画皮鬼……我心思活泛了,看谁都像。大强乖戾,雨佳阴晦,而弓子和龙吉又来历不明,到底是谁呢。
    他们正说着话。一抬头看到我们来了,又看到身后的道士,一起站了起来:“这是谁?”
    大强猛地认出来:“你不就是杀人凶手吗,两个驴友就是被这个道士杀的。”
    弓子抄起砖头叫着我们:“你们快过来,是不是被他挟持了。咱们一起上,不怕这个妖道。”
    老森赶紧摆手:“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是在林子里遇到了鲍道长。”
    他让大家不要紧张,都凑过来坐好,道士老鲍坐到中间。老森把我们在林子里遇到老鲍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包括画皮鬼的来历和它剥皮顶替别人身份的事情。
    弓子笑了:“你们还是小孩吗?这样的鬼话你们也信,多幼稚。哈哈,还画皮鬼呢。”
    他笑了之后,其他人都没有笑,众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皱眉:“你们看我干什么?”
    老黄悠悠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相信道长说的话,要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我们怎么也出不去这座山。你能解释吗?”
    他问弓子。
    弓子满脸阴云,不说话。
    “就算我们中间真的藏着画皮鬼,”龙吉说道:“不算道长,这里一共有七个人,不是说要死六个人祭坛吗,还多出一个……”
    他刚说到这儿,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意识到了这一问题。
    七个人要死六个,也就是说,剩下那一个就是画皮鬼。它不可能把自己杀了。
    我们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陌生和警惕。
    不算道士,我们现在七个人,我,老黄。老森,大强,雨佳,后来的弓子和龙吉。
    也就是说假如画皮鬼如果真的存在,那我们中间的一个必然是鬼!
    首先我肯定不是鬼,先排除七分之一,我左右扫了一圈,最大的嫌疑就是弓子和龙吉,这两个人不是和我们一起的,是后来加入的。谁知道藏什么猫腻。
    我刚要说什么,老黄先道:“弓子,龙吉,你们两个进山之后始终都在一起?”
    这两个人也是人精,话里听音。马上知道老黄的嫌疑对象放在他们身上。
    弓子笑:“你啥意思,直说,是爷们就别拐弯抹角。”
    老黄道:“说就说。我们五个人是一起进山的,从始至终大家都在一起,你们两个是后来的,说句不好听的,嫌疑最大。”
    龙吉道:“你们真误会了,我和弓子绝对不是什么画皮鬼。我们是结伴从家出来,开着车过来的,然后拿了装备一路上山。其后迷路,又一起找了两天,接着遇到了你们。你们从始至终在一起,我们也一样。”
    老黄问:“谁能给你们两个证明?”
    “我们可以互相证明。”弓子瞪着眼说。
    “哦,你给龙吉证明,龙吉给你证明。这不是一碗豆腐。豆腐一碗吗,换汤不换药。”老黄嗤之以鼻。
    弓子火了:“那你说怎么办?”
    老黄看向道士老鲍:“道长,用你说的法子?”
    道士老鲍坐在我们中间,正盘膝打坐微微闭目,听到有人叫他,缓缓睁开眼:“你们就轮着说吧,我自会判断。”
    大家都知道老鲍的主意是什么,每个人要讲述一段最刻骨难忘的回忆,凭这个找出撒谎的人,也就是画皮鬼。
    弓子笑:“可笑,这个法子简直匪夷所思,凭借这个就能找到画皮鬼?”
    老黄不耐烦:“你说不说吧,不说就是你,我就瞅你像。”
    “好,我是画皮鬼,你们想怎么样?”弓子咬着牙。
    “道长,你说咋办?”老黄问道士。
    道士老鲍道:“好办,找绳子捆起来,扔墙角让它暂时害不了人。我再做法封它的七窍,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那如果是冤枉的呢?”老黄问。
    “只能赖他自己倒霉了,谁让他不配合的。”道士老鲍淡淡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败类
    道士老鲍这么一吓唬,弓子有点认怂了,嘴里还在倔强:“你们说的那画皮鬼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么觉得是扯淡呢,就算真的有这种鬼,咱们大家始终在一起,它还能怎么伤人?它披上人皮就是凡人吧?凡人怎么可能一对六?”
    道士老鲍说:“你们想没想过这么个问题。”
    众人一起看他。
    他说道:“听了你们的经历我一直在思考,你们七个人能凑在一起,绝对是有意的,而不是偶然相聚。”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我疑惑:“道长请你说的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