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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白狐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思维倒很缜密,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会杀了那怪物,何必把你父亲换下来呢?将来他逃出来也是一样。”
    蔡婆婆摇了摇头:“他在绝户坟呆的时间太长了,我担心他再呆下去,会魂飞魄散。”
    白狐想了一会,从身上拿出来一个纸包:“你要替他去也可以。这个东西,每天服一点,量不要太多。”
    蔡婆婆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白狐微笑着说:“是朱砂。”
    蔡婆婆和鬼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知道朱砂最能克制鬼。她有些惊讶的说:“我吃了这个,是不是会魂飞魄散?”
    白狐说:“每一次吃很少一点。只要量足够小,是不会有事的。树人在吸收你的魂魄,而这些朱砂,最终都留在他的身上了。也许将来不用我出手,他自己就会倒下去了。”
    蔡婆婆脸上露出笑容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把纸包藏在身上,嘟囔着说:“这么做,也算是给那些死了的兵报仇了。”
    第332章 缘浅
    人死了之后,讲究入土为安。可是蔡婆婆注定不得安宁。无论是肉身还是魂魄,都要继续承受煎熬。
    她把朱砂藏在怀里,问白狐:“你什么时候会杀了树人?”
    白狐淡淡的说:“在你服完朱砂之前。”
    蔡婆婆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应该很快了。”
    白狐嗯了一声:“不会有太长时间的。”
    蔡婆婆的魂魄又钻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而我们几个搀扶着她,把她的肉身抬到了棺材外面。然后绕着棺材一个劲的转圈。
    绕了几圈之后,蔡婆婆勉强能睁开眼睛了,她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低声说:“谢谢。”
    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是死而复生了。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借尸还魂罢了。刚才我们架着她走了一圈,让她的经络和血液畅通了一点,所以她能借着肉身说话。一旦我们停下来,她的身子会很快变凉,继续变成一具死尸。
    白狐端着几只蜡烛走到蔡婆婆身前。他把蜡烛一只放在蔡婆婆的头顶上,两只放在肩膀上。然后伸出手,在蔡婆婆的身上不住的拍打。
    我看到蔡婆婆的身体上冒出一团白气来,与此同时,那蜡烛像是被烤化了一样,迅速的消失在蔡婆婆的身体里面。
    起初的时候,我能看到火苗若隐若现的在她的身上燃烧着,过了一会,连火苗都不见了。
    而蔡婆婆脸上恢复了红润,原本冷硬的皮肤也变的柔软了。
    白狐淡淡的说:“我用三只蜡烛,冒充你的三盏本命灯。让你暂时像是活人一样。但是蜡烛很快就会燃尽,到时候,你还是会变成一个死人。所以,你进入到血墓之后,要尽快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挂上去,把厉鬼的八字换回来。做完了之后,就等在血墓中,树人醒了之后,自然会把你放到绝户坟里面。”
    蔡婆婆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身上穿着寿衣,手里面提着纸灯笼,站在门口苍凉的叫了一声:“爹,我来救你了。”然后,她提着灯笼,颤颤巍巍的向绝户坟的方向走去了。
    在蔡婆婆的一生中,她每天晚上都提着灯笼在村子外面夜行。但是今天晚上,她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和我妈还有白狐站在村口,看着那灯笼摇摇晃晃,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树林之中。
    我问白狐:“他会成功吗?”
    白狐嗯了一声:“树人的虚实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只要她按照计划中的方法来做,就没有问题。”
    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树林中忽然出现了两盏青幽幽的灯光。几秒钟后,灯光飘到了林子外面。我发现那不是灯,而是两个魂魄。
    其中一个是蔡婆婆的鬼丈夫,另外一个,是蔡婆婆的父亲。
    我第一次见到蔡婆婆的父亲,我看到他满脸风霜,目光有些呆板,像是受了很多苦,已经对生活不抱希望了一样。尤其是他的魂魄,简直虚弱到了极点。
    鬼丈夫高兴地看着我们,他冲白狐拱了拱手:“一诺千金,果然是一诺千金啊。怎么,武乙丁找到了?”
    白狐点了点头:“找到了,他已经把你给换下来了。”
    鬼丈夫感兴趣的问:“这么快就找到了?难道他一直在附近?他是谁?”
    白狐却摇了摇头:“几千年前的恩怨了,更何况,他已经还债了,你何必再问呢?”
    鬼丈夫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倒也是。”
    白狐又看着蔡婆婆的父亲说:“你的魂魄很虚弱,赶快去投胎转世吧。不然的话,时间久了,万一遇到什么事,会魂飞魄散。”
    蔡婆婆的父亲点了点头:“好,我去投胎转世。不过……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事还没有做呢?”
    白狐却不理他的话,只是吩咐鬼丈夫说:“你们两个不打不相识,你照看着他点,送他去投胎吧。”
    鬼丈夫今天心情好得很,简直是有求必应。他拍了拍蔡婆婆父亲的肩膀:“老头,咱们走吧,我送你投胎。”
    老头嗯了一声,就茫然的跟着鬼丈夫走。他们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老头忽然回过头来,大声说:“我女儿呢?我想起来了,我要见她一面。”
    白狐淡淡的说:“她这辈子过得很平安,已经死了,投胎转世了。”
    老头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他跟着鬼丈夫远远地走了,时间不长,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们在树人身边安排了蔡婆婆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算是成果不小。于是我们向村子里面走去。
    我奇怪的问白狐:“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头真相?让他等些日子再投胎,也许能够见蔡婆婆一面。”
    白狐摇了摇头:“他们父女的缘分很浅。不能再见面了。如果把他强行留住,他很快会魂飞魄散。如果告诉他真相的话,他心里面有牵挂,也无法投胎。”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们一路交谈,眼看已经到了家门口。我转身要跟我妈进去,但是又想和白狐说句话。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妈居然主动问白狐:“要不要进来坐坐?”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绝对不是邀请,只是客气客气罢了。
    而白狐笑了笑,对她说:“快要天亮了,我不进去了,能不能和如意说句话?”
    我妈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看着我说:“长话短说,早点进来。我们休息一会就该回家了。”
    我答应了一声,我妈就进门了。
    白狐笑着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这一次本来就是为了蔡婆婆来的,现在她的事做完了,当然要回去了。”
    白狐想了想说:“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会?”
    我笑着说:“你的坟墓有什么好做的?”我看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小声说:“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
    白狐笑了笑,然后低声说:“接下来的日子,我要紧盯着血墓,看它有没有变化。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常去看你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答应了一声。
    白狐又说:“有危险的话,用那块玉叫我。我会马上到。”
    第333章 凡几
    蔡婆婆确实死了,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帮她办丧事。因为她的尸首和魂魄都不在。她的宅子里面只留下一口空空的红漆棺材,和几样家具。
    她现在大概算是失踪人口。我想,村子里面应该会过很久才发现蔡婆婆死了,然而,就算知道她死了,大家的心里面也不会有什么波澜的,毕竟像她这样的怪人,几十年都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
    我和我妈帮她整理了一下遗物,然后锁上屋门,打算离开这小院。
    在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只麻雀落在了院子里面,东张西望的,希望寻找几颗谷粒。
    我对我妈说:“有鸟肯来这院子了。”
    我妈点了点头:“院子里面阴森森的感觉也不见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是啊,这里不是死宅了。估计明年春天,就会长出草来。”
    我们两个走到外面。两扇黑大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被我们关上了。
    然后我们离开了老家,坐上了回市区的汽车。
    来的时候我们忐忑不安,回去的时候,总算露出笑脸来了。我笑着说:“今年可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我妈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回到家里面,谁也没有提老家的事。日子又像以前平静的过去,而我开始趁着年假,和散落在各地又终于回到故乡的朋友们聚会。
    这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那边是一个欢快的声音:“如意,你有没有回家啊?老同学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
    我听着这个声音很熟悉,然后犹豫着说:“你是何几?”
    那边就笑着说:“是啊,我是何几,我和妹妹都回来了,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吃饭。”
    我马上就答应下来了。
    何几的妹妹叫何凡。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姐妹。区分她们的唯一方法,是何凡的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我猜她们的父母也是在用这颗痣区分她们姐妹俩,不然的话,怎么会起这么好玩的名字。
    我们是高中同学,但不是一个班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大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种巧合让我们三个特别亲近,于是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高中毕业后,我留在了本市的大学,而她们姐妹两个考到了东北。虽然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联系从来没有断,所以她们要和我聚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傍晚的时候,我和我妈说了一声要吃饭的事。我妈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嘱咐我记得早点回家,别玩太晚。何家姐妹以前是我们家的常客,我妈也挺喜欢她们的。
    北方的冬天很冷,尤其到黄昏的时候,冷风嗖嗖的,我全身都裹在衣服里面,然后急匆匆的下楼了。
    时间不长,我走到了约好的饭馆,发现何家姐妹已经在等我了。
    何几伸出胳膊来,向我使劲的挥手,我连忙跑过去,和她热情的拥抱了一下。
    何凡也站起来,和我拉着手说话。
    我说了两句之后,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于是奇怪的看着何凡,上下打量。
    何凡见我神色异样,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把围巾和帽子摘下来,笑着说:“这饭馆的暖气是不错。可是也没热到这个程度吧,你穿的……是不是太清凉了?”
    何凡穿的确实很清凉,下身一条牛仔裤,上身一件t恤。这要是走到大街上,肯定会有人以为她是疯子。
    何凡笑了笑:“不瞒你说,冰天雪地里上了三年学,我这抗冻能力越来越厉害了。”
    我指着何几说:“是吗?怎么你姐姐穿的就很正常?”
    何几裹在厚衣服里,像是一个棉花包一样蹲在椅子上,她笑嘻嘻的说:“我妹妹这特异功能我可学不来。我要是有这本事,我们家不知道省多少暖气费呢。”
    我坐在椅子上,和她们两个天南海北的聊天。大多数时候,都在吐槽自己的学校。
    那天晚上,我们边吃边谈,一直吃到饭馆里面没什么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