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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摊上大事

      李淙略微一迟疑,脚下一转往京兆府过去,他觉得还是得去看一看那俩人,前两日玉娘的案子已经呈报了结案卷宗,其中细节皆是按照安长月所说记述,再加上老吴的验尸单,更加天衣无缝。
    京兆府大牢内,安长月和叶云深盘腿对坐着,安长月说道,“我又想了想,刘朋的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也许玉娘的死也并不是意外所致,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叶云深哀叹一声,揉了揉脑袋无语道,“阿月,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先想想我们怎么办吧,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安长月撇了撇嘴,撑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兄长不必担心,有李寺卿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来的时候阿娘就告诉过我,除了谋逆弑君之类的大罪,皆不必放在心上。”
    叶云深翻了个白眼,阿娘是这么说没错,可阿娘也说不要惹麻烦,如今他们俩不仅惹了麻烦,还进了大牢。
    李淙来的时候就听见兄妹二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心里顿觉异样,这是一个死囚犯该有的样子吗?显然不是啊......
    “呃,打扰一下,二位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我也就安心了,家父已经入宫,相信不久便能放二位出来。”李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他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阿耶这时候入宫跟这兄妹俩有什么关系?
    安长月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朝隐的意思,张口问道,“许州还有什么大事传来?我听抓我们进来的衙役说是桩重案,牵扯到许州刺史府。”
    李淙点点头,看了眼叼着根稻草的叶云深叹了口气,“许州刺史王乔的家奴状告主人与中山郡公勾结谋反,陛下正为此事烦恼,而恰巧把你们卷进去的杀人案也是在刺史府,死的还是掌管文书的小吏,两件事情若纠缠到一起,怕是大为不妥。”
    旁的事也就罢了,谋反这种事,要么一沾即死,要么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什么?!谋反?!”叶云深一下子惊得跳起来,被栽赃个杀人罪倒也罢了,还能找找人申个冤啥的,若是被扣上谋反的大帽子,他们找谁说理去?
    “大惊小怪,不就是谋个反,咱们连许州城门都没进,能跟着事牵扯上什么关系?我就说那些人举止反常,原来是想把这么大的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想的真美。”
    安长月眯了眯眼睛,一脸危险的看着李淙,“皇帝陛下没有信吧?”中山郡公王晙她多少知道点,是个骁勇善战的老将军,在开元二年吐蕃入侵、四年突厥降户叛乱及九年胡人康待宾叛乱中都有功绩,累升至如今官位,似乎没什么必要与王乔合谋叛乱。
    更何况此人生性忠良,虽年至古稀,仍不忘为大唐忧心尽忠,说这样的人会谋反,怕是没几个会信的。
    李淙摇摇头,“看阿耶的意思陛下就是想走个过场,不过此事出的十分蹊跷,前脚王公才婉拒陛下南郊祭天,后脚便传出此等消息,说是巧合有些过于勉强。”
    安长月点点头,玄宗皇帝如今看起来确实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不轻信谣言,不冤枉忠臣,“李兄不妨先查秘药来源,就从西市卫家医馆开始查起,此事既然李寺卿从中斡旋,李兄便专心破案便是。”
    叶云深和李淙都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他们刚才说的似乎不是案子吧。
    “也好,两位便在这里委屈一下,我先行一步,告辞。”李淙没想明白安长月突然转了话头的意思,但确实是他职责所在,还是得先把案子破了要紧。
    送走李淙,叶云深蹲到安长月身边问道,“阿月你是不是有办法了?许州那地界怎么感觉这么乱,一个小小家奴胆敢告发主人谋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希望我心里的预感不是真的。”安长月皱着眉,那神情比刚才更沉重几分,若只是诬告也就罢了,怕就怕其中还有猫腻。
    叶云深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安长月不多解释,只说入夜前应当就能出去,到时候就去找李淙,看他查的如何了。
    如安长月所预料,暮鼓前李朝隐亲自来把他们兄妹俩接了出去,当时京兆尹的神情如同见了鬼,他怎么都没想到,晨间才抓回来的通缉犯,傍晚就被人给放出去了,且还是大理寺卿亲自来放。
    李朝隐领着人走到外门,随口问了一句,“萧府侍妾的案子你是如何破的?”卷宗里写的清清楚楚,除了杀人动机外,全都似是亲眼所见一般。
    “回李寺卿的话,起初只是猜测,后来见玉娘和刘朋身上的痕迹相互呼应,又在萧府和坊间找到了刘朋杀人的动机及凶器,这才定了案。”
    这案子说起来略显草率,仔细想想其中还有许多细节未经验证,但结果安长月有信心,绝不会出错,玉娘定是刘朋所杀。
    李朝隐嗯了一声,再问,“刘朋又是何人所杀?”仵作老吴已经同他说过,刘朋身上除了玉娘留下的抓痕外,并无明显外伤,只有一处小红点较为可疑。
    安长月看了眼李朝隐的背影,背脊挺直,站如劲松,心说怎么性子跟青松如此相悖。
    “我还不知道,如今查到的线索是西市卫家医馆及半月前入城的波斯商队。”安长月想了想又说,“据当时撞见刘朋往放生池去的百姓所说,他当时神情恍惚、面颊潮红且眼神涣散,疑似醉酒,可萧府下人却说刘朋是个滴酒不沾的人,怎么可能会醉酒后溺毙于放生池。”
    安长月不等李朝隐继续问话,主动发问道,“我们兄妹二人牵扯的杀人案跟许州谋反案可有牵扯?”这才是当下该关心的,反正刘朋之死一时半刻查不到有效线索。
    李朝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着急进宫面见圣人说出这兄妹两人的身份,谋逆毕竟是大罪,万一这俩孩子在长安出了什么事,远在西域的那位还不得直接杀过来大闹天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