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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出游

      正月的最后一个尾七,纤娘终于带着他们一道去往曲江池,出了西市拐出去,就看见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停在路边,还未走进便听见里头的人说道,“纤娘来了吗?我可在此等了一炷香了。”
    人未看见先听到声音,不过单单这个声音,就能让人联想到李琎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和一身出尘脱俗的谪仙姿态。
    纤娘今日穿的是水红色儒裙,臂弯间搭着一条月白色牡丹花纹帔帛,整个人仿佛春日里的花仙,只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仿佛看见了春天。
    “花奴不要说这种话,你是堂堂郡王,我哪里敢让你等呀。”纤娘嘴上说的气,脸上却没有半分愧意,很自在的便往马车后走,在汝阳王的车驾后还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那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叶云深自觉给两人掀开车帘,扶着两人一一上了马车,这才一屁股坐在了车驾旁,看着汝阳王派来的车夫驾车跟在后头往曲江池去。
    从西市一路过去需要走大半个长安城不止,这一路上安长月一直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她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一看这长安城。
    李琎没有走朱雀大街,寻常时候他都不太愿意走这里,他觉得坊间道路走起来更舒服,这种舒服是视觉上的,而不是感觉上的。
    “前面坊间有一处喝茶的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煮茶的手艺却很好,以前到曲江池游玩,我总喜欢到此处停留一刻钟,喝上一杯茶再走。”
    纤娘给安长月指了指她所说的茶肆,往来曲江池的人多半都喜欢在这里停歇片刻,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比照探春那日要清冷的多。
    安长月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见一处挂着灯笼的茶肆正开门迎着人,门前停着一架牛车和两顶小轿,轿子边还站着一对眉清目秀的侍婢。
    “这里面是什么人?怎么把门前的路都给堵严了?”别说汝阳王的马车,就是他们的小马车也停不下。
    “别管是谁的,总之尊贵不过汝阳王殿下,等着便是。”纤娘没有着急,她甚至都没打算去想里面到底是何人,反正不管什么人,都有李琎去处理,跟她关系不大。
    很快前头马车旁走出去一个人,只站在茶肆门口朝里看了一眼,里面便走出来一人,看穿着像是富贵人家,却对着李琎的侍卫点头哈腰,平白添了几分奴隶像。
    侍卫与那人说了几句,那人立刻扭头朝里喊,安长月隐约听到那人是喊人将牛车和轿子挪一挪,她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走了出来,但说似曾相识又有些言过其实,最多也就一面之缘而已。
    纤娘注意到了安长月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她朝外看去,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郎君,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身边站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正冷着脸说着什么。
    “你认得那人?”她朝那郎君努了努嘴,安长月点头又摇头,“不认得,但却在溶月楼外见过,有些印象罢了。”
    “嗯,那是宣节校尉家的郎君,听闻校尉久病卧床,没想到他的妻儿却有心思到曲江池游玩。”纤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玩味,似乎对这一家颇有了解。
    茶肆门口的两人随后又重新回了茶肆,不过却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内朝汝阳王的马车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李琎下了马车,又招呼着他们这一车也下去,早前过去的人早就吩咐煮好了茶,他们几人坐在外间喝了几杯,确实味道比西市的好喝很多。
    从入茶肆到离开,不超过一刻钟,而那对母子便在门内站了一刻钟,直到他们一行人都离开,安长月才从车窗里看到那两人重新回了茶肆。
    马车之后再未停过,一直到曲江池。
    下了马车,安长月便瞪大了双眼,原地一个圈儿把四周看了个全,这才抬手撞了撞叶云深悄声道,“兄长,这就是陛下也喜欢的曲江池吗?”
    “是啊,果然非同凡响,亭台楼阁繁花绿树别致之外又彰显大唐气度,着实秒的很。”安长月嘴里胡扯八扯的说着,眼睛不住的四处乱看,仿佛凡胎俗人突然入了仙境般。
    李琎整了整衣襟走到两人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下安长月,笑着道,“阿月还真是妙人妙语,陛下确实很喜欢曲江池,不过却不止是为了这景色。”
    他话里有话,但却又不说全,只微微蹙了下眉便招呼着纤娘一道往里走,安长月跟在两人身后心想,虽然如今天下安定,但该有的权谋争斗怕是一点没少吧,汝阳王刚才想说的不仅仅是陛下,还有宁王与他自己吧。
    曲江池的景色不仅美妙无双,人也一样,天气渐渐转暖,身着各色裙子的女子已经人比花娇,倒是把曲江池的景色压下去了两分。
    “阿月你看,那边那位公子正作诗呢。”叶云深抬手悄悄指了指临水而站一位华服公子,那人玉面玉冠,有一股文人之气,又有一股文人没有的气质。
    走在前头的李琎闻言扭头看去,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那是当朝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曲江池便是太子殿下的邀约,叶兄好眼力啊。”
    叶云深被这话噎了一下,他也暗暗佩服自己,随便看到个姿容不错的公子,竟然都是出身皇亲贵族,且还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果然姿容绝佳。”纤娘说完斜了一眼叶云深,兄妹两人都感觉到了冷飕飕的刀锋之气,顿时浑身一抖,赶紧收了盯着的目光。
    “那是,太子殿下乃是我辈楷模。”李琎的夸赞像是出自内心,片刻后他又道,“不过那俩人我未曾见过,纤娘可知道他们是谁?”
    太子的宴席上往往都是些文人雅士,再不济也是一些知交旧交,李琎多半都识得,但那俩人却是不曾见过,身边女眷更是陌生。
    纤娘纤纤素手一抬,将臂弯间的帔帛稍微理了理,带着三分笑意道,“知道是知道,却不甚详细。”顿了顿继续道,“前一位是新上任的长安令,听闻是从河北道沧州刚刚调任,你这个汝阳王竟然不知道,着实令我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