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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她跟着李宏茂走进屋子,伸手殷勤的道;“我来替你脱。”
    李宏茂看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盔甲,淡淡的道;“我没打探到沈幼安的消息。”
    果然李慕安一听这话,立马变脸,对着李宏茂哼了一声,然后坐到椅子上,道;“就知道你只会吹牛皮,还说自己厉害呢,这么点子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李宏茂自己将盔甲脱掉放到一边,瞪了她一眼道;“到底你是爷还是我是爷,还不过来伺候。”
    李慕安扭过头不理他,便听李宏茂在那边砸着嘴道;“哎呀呀,是谁偷东西被逮到了说只要不打她,让做什么都可以的。”
    李慕安脸一红,不提这事她不生气,一提这事她就生气,他那么有钱,不过就是拿他些银子罢了,没想到这人看着像个纨绔子弟,警觉性那么高,她这银子还没到手呢,就被他逮到了,偏偏这厮武艺高强,自己根本打不过他,技不如人,只好任人宰割。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那是抢,不是偷。”
    李宏茂转过身按着她的头道;“哟,是抢不是偷啊,你这小贼倒是胆大,光天化日之下抢到本将军头上来了,你的眼光倒是好啊。”
    这话听在李慕安耳朵里把她憋屈的啊,她在街道上观察了好久,那些富贵有钱的子弟都带着护卫,不好下手,恰好遇见了李宏茂,穿着打扮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晃晃悠悠的,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重要的是这厮没带护卫,那钱袋子还在腰间晃荡晃荡的,这不是找抢的吗?她本以为这是到嘴的肥羊,可没想到这厮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自己就算是个土匪,抢了他的银子,可好歹也是个姑娘好不好,居然要当街扒光自己的衣服教训自己,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无比。
    她摇着头,想要挣脱李宏茂的手,怎么都挣不开,憋红着脸,正要开骂,便听李宏茂道;“哎哎哎,你骂人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你不想打听你那恩人姐姐了。”
    李慕安眼睛一亮,顾不得李宏茂压在她头上的手,道;“你打听到幼安姐姐的消息了?”
    李宏茂收回手,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她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将军请坐。”
    “吭。”李宏茂扯着嗓子吭了一声,李慕安连忙倒茶,端到李宏茂面前,谄媚的笑道;“将军请用茶。”
    李宏茂接过茶杯,李慕安又马上给他捶肩,一边捶一边道;“将军当值一日累了吧,奴婢给您捶捶啊。”
    “我说你们贼都是那么没原则的吗?”
    李慕安撇撇嘴,手上动作不停,笑嘻嘻的道;“将军此言差矣,奴婢不是贼。”
    “不是贼会偷东西?”
    “我那是抢,是抢不是偷。”
    李慕安第无数次强调她那是抢东西,不是偷东西。
    李宏茂顿时无语,抢和偷有什么不一样吗?
    “好好好,你不是贼,你是女土匪。”
    李慕安握着拳,强自按压住想要在他脸上揍一拳的欲望,咬着牙道;“那将军到底有没有打听到幼安姐姐的下落呢?”
    李宏茂眯着眼不说话,一副享受的模样,李慕安按压住心中得急躁,继续给李宏茂捶着肩膀,半晌,温柔的问道;“将军觉得力道怎么样?”
    这温柔的声音,李宏茂表示很受用,能让一个整日里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丫头这般服服帖帖的,能不满足吗?
    李宏茂身为定国公府的世子,自幼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捧着,就是那京城中的恶霸见着他也是躲远远的,在这位世子爷的世界里那就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即便是这几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能没一点追求,跟着辅国大将军从军去了,苦是苦了点,可顶着定国公世子,太后侄子的名头,又有几个能真的给他苦头吃,如今在这太平盛世,又是在煜都这种皇城脚下,遇见贼的概率着实不多,更何况哪个贼那么不长眼,敢偷他李小将军的东西,先不说他的身份,偷他的东西被抓到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活路了,便说他自身,虽说是顶着定国公世子的名头从的军,可他也是有真本领的好不,偷他的东西,那是不要命了吗?
    可就是在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情况下,竟然让他遇见了贼,活的,并且还是个女的,当那一双纤细白嫩的手目标明确的袭上他的腰间的时候,生平来头一遭遇见贼的世子爷一点都不觉得愤怒,他只觉得有趣,他早就注意到这女贼了,站在街上贼头贼脑的打量了好久,碰见个穿着富贵的人就眼睛一亮,随后又摇头叹息,这倒是个好贼,专挑富贵的人下手,不去祸害贫苦人家,可这女贼也颇有些自不量力,如今这富贵人家的子弟出行有几个不带护卫的,这女贼显然也意识到了在这些人身上偷到东西的可能性太低,在那里摇头晃脑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正打量的有趣,哪知那女贼贼眼一转,就发现了自己,见她握紧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往自己这边走,他以为她终于挑到了满意的“肥羊”下手,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是她挑中的肥羊,所以当她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了那双芊芊玉手。
    随后的事情自不必多说,当风流倜傥的世子爷遇见了花容月貌的江湖女贼,怜香惜玉的世子爷自然是不会将她送官查办,更何况这女贼胆小的要命,他这还没怎么着呢,她那边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扒着自己的腰对天起誓,只要不揍她,不将她送官,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于是咱们的世子爷出于好奇就将这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贼带入了府中,反正她说了做什么都愿意,那就留在他的院子伺候他吧,左右这女贼在他的院子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于是李慕安就顺顺当当的入了定国公府做了世子爷的丫鬟,如果是普通的丫鬟,咱世子爷也未必放在心上,可这丫鬟自入了他的院落好吃懒做不说,他定国公府那点银子还是出的起的,关键是她打人啊,看谁不顺眼就揍谁,他院子里的丫头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伺候她简直比伺候他这个真正的爷还尽心。
    关键是这女贼还自来熟,刚到定国公府几日便自觉跟自己这个世子关系不错,就让自己去帮她打听她从前的恩人沈幼安的消息,据说从前沈幼安救过她的命,如今听说沈幼安进宫做了女官,便让自己打探沈幼安的消息,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倒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平日里牙尖嘴利的,损起自己来丝毫都不顾及自己如今是她的主子,也就唯有提起沈幼安才能让她这般乖顺,李宏茂撇唇一笑;“我说小贼,看你对沈幼安这么上心,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本将军将你带回定国公府让你避免了沦落街头的命运,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怎么就不对本将军这么上心呢?”
    对于小贼这个称呼李慕安显然是不满的,反驳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贼,我身上的银子全都被偷了,那日实在是饿极了才会去抢你的银子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没抢到吗?你以后别叫我贼了,日后若是遇见了幼安姐姐,她误会了可怎么好。”
    李宏茂瞧她提起沈幼安一脸紧张的样子,思及今日在宫中姑母说的话,故意哼了声道;“你呀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着她喽。”
    ☆、第31章 喝醋
    “为什么?”李慕安眼圈一红,着急道;“幼安姐姐不是在宫中做女官吗?”
    宫中女官到了年龄都是可以放出来的,为何会见不到了呢?
    李宏茂也是一时嘴快,这会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猛灌了口水掩饰尴尬,见她一脸着急都快哭了的样子,有些心疼道;“别担心,你的幼安姐姐很好,做的是御前女官,整日里身后跟着一群小宫人供她使唤呢,只是你也知道,她做的是御前女官,不同于一般的女官,陛下那里习惯了她的伺候,自然是离不开的。”
    李慕安这才放心,又拖着他讲了一番沈幼安如今在宫中的生活,于是李宏茂凭借着超强的想象力以及高超的口才给李慕安构造出了一个在圣宁宫里呼风唤雨,威武霸气的女官大人后,这才把这位姑奶奶给哄住。
    口干舌燥的李小将军喝了杯水,砸吧砸吧嘴,感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对于身后还有太后和李慕安这两个疯狂的支持者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沈幼安是毫不知情的,此刻她正在板着脸训着圣宁宫新来的小宫人,别看她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这板起脸训起小宫人来倒也让那小宫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看着小宫人哆嗦着身子,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沈幼安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下去吧,日后小心点。”
    “是。”
    那小宫人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碧彤笑着走过来道;“怎么了,可是小宫人在底下没教好,若是觉得不好,让内务府再挑几个好的。”
    沈幼安转脸见是碧彤,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不好,终归还是年龄小,做事毛躁,多教教就好了,你不是在御书房伺候陛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碧彤眼睛闪烁了一下,道;“陛下在批奏折,高总管在呢,就让我先回来了。”
    若说这平日里伺候齐景焕批奏折的事情多是沈幼安在做,只是齐景焕从来不召沈幼安到御书房去,为了多跟沈幼安亲近,这平日里头也多是将奏折带回西暖阁批阅,这几日却是除了早午晚膳,多待在御书房,齐景焕不召沈幼安过去,沈幼安自然就留在圣宁宫里教导教导小宫人,如今见碧彤目光闪烁,心中疑窦渐生,莫不是有什么自己不能知道的。
    不过她也没多问,心知碧彤不说只怕是真有什么为难之处。
    碧彤本不是多话之人,最起码伺候齐景焕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知晓的,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处理政事,摆明了就是要躲着沈幼安,不想让幼安知晓,可是她隐约觉得陛下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以幼安的聪慧,又怎会猜不出陛下这是故意躲着她呢?但愿陛下不要弄巧成拙才好,不过眼下看着幼安,这事,倒像是陛下想多了。
    沈幼安见碧彤偷瞥了自己一眼,有些觉得好笑,乐道;“怎么了,莫不是我脸上有花不成?”
    碧彤上前捏着她的脸道;“这花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愈发的漂亮了,快过来,让我捏捏。”
    碧彤追着沈幼安要捏她的脸,沈幼安往后退着躲开,因为退的急,退到门边时没来的急收住,一下子绊到了门槛,身子向后倒去,碧彤惊呼一声,刚要伸手拽住她,就见齐景焕从后面抱住了沈幼安。
    碧彤自知惹事,讪讪的收回手,跪在地上给齐景焕请安,齐景焕没理她,有些焦急的对着怀里的沈幼安道;“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沈幼安愣了一下,深呼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齐景焕,从他怀里起身,躬身给他行礼。
    “陛下万安。”
    齐景焕怀里一空,神情微微一动,开口道;“免礼。”
    沈幼安起身,看着仍跪在地上的碧彤,齐景焕皱皱眉道;“身为女官,这样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奴婢知罪,请陛下责罚。”
    齐景焕刚要开口,就见沈幼安跪下道;“陛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行了。”齐景焕打断她,道;“都起来吧,日后小心些。”
    “是。”
    碧彤起身冲着沈幼安挤挤眼,那意思就是说看陛下对你好吧,沈幼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跟在齐景焕后面,进了暖阁。
    小宫人端来常服,沈幼安上前伺候齐景焕更衣,因为下了早朝齐景焕就直接往御书房去了,是以此刻他身上还穿着龙袍。
    沈幼安将他身上的龙袍脱掉,从小宫人那里接过常服,齐景焕伸着两条胳膊好方便她替自己更衣,沈幼安歪着脑袋替他理平衣服,齐景焕给站在一旁的高和使了一个眼神,高和立马会意,向几个小宫人打手势,几个小宫人微微福身,退了下去。
    待沈幼安给齐景焕整理好衣服,一抬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陛下两个人了,也不惊讶,毕竟这段日子她也大体了解了陛下的性子,他不喜欢屋子里站着过多的人服侍,通常身边只留下一个人近身服侍。
    对于陛下的转变,沈幼安也有过困惑,不过这些日子陛下待她好已经不知不觉得便让她所有的困惑和不安都消失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想要去给齐景焕倒茶,却被齐景焕勾住了小手指。
    她微微诧异,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可齐景焕的小手指状似轻飘飘的勾在她的小手指上,却是微微的用了些力,她稍稍用力也挣不开那被勾住的小手指,抬眸就见齐景焕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她心下大窘,手上不由得又加了几分的力想要将手指抽出来,可齐景焕今日似是铁了心的要逗她一般,就是不让她抽出去,到最后她也有些急了,抬眸有些委屈的道;“陛下。”
    这一声可是把齐景焕的心都叫软了,松开了她的小手指,颇有些不正经的将她搂在怀里道;“唤朕作甚?”
    沈幼安紧绷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虽说这阵子陛下经常这样,可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齐景焕抱着沈幼安,鼻尖微微嗅着她的发香,沈幼安在他怀里一动都不动,许是感受到了沈幼安身体的僵硬,他低着头抵着沈幼安的肩膀道;“怎么了?”
    沈幼安摇摇头,轻声说道;“陛下这阵子政务繁忙,可是累了,要不要坐下歇息。”
    这话本是正常,可偏偏齐景焕心里有鬼,此刻听沈幼安这么说,便以为她话里有话,沈幼安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松了松,回过头看,只见齐景焕微皱眉头,神情隐有几分不自在。
    半晌齐景焕开口道;“你受委屈了。”
    沈幼安一愣,颇为不解道;“陛下指什么?”
    齐景焕脸色变了变,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然后便抬脚往软塌走去,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沈幼安,疑惑的问道;“你真不知道?”
    沈幼安更加不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齐景焕尴尬的吸了吸鼻子,摆摆手道;“无事,无事。”
    其实这事本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这阵子朝堂上上奏要立后的奏折多了起来,和那一群奏折混在一起,齐景焕怕沈幼安看了会不舒坦,虽说自己没有那心思,可难保沈幼安会多想,便每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这一来二去弄的倒像是背着妻子在外面偷了腥的男人似的。
    沈幼安站在一旁看着齐景焕坐在那里动来动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晃神,忽然听见齐景焕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胳膊便被齐景焕拉住。
    齐景焕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抵上她的额头摸了摸,末了将她拉到软榻上坐好,面对着她,状似斟酌了好久,才开口道;“朕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嗯。”沈幼安点点头。
    “就是这阵子朕不是忙着处理政务吗?在圣宁宫里待着的日子就短了,这你是知道的。”
    “嗯。”沈幼安继续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齐景焕继续说道;“就是这阵子朝堂上要立后的呼声高了,那群朝臣整日里要么就是上奏要朕立后,要么就是下了朝后私下求见朕同朕说这个事,毕竟都是群老臣,朕也不好不见。”
    齐景焕心情忐忑的说完了自以为很严重的事情,末了抬眼看着沈幼安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微微有些恼怒,道;“你就没什么反应吗?”
    沈幼安一怔,反问道;“奴婢该有什么反应吗?陛下辛苦了?”
    齐景焕微扬了眉头;“你竟不喝醋。”
    沈幼安歪着脑袋,表示她实在是不懂齐景焕的意思。
    齐景焕瞧着她的表情,忽然起身,指着她怒道;“你不喝醋,你竟真不喝醋,你应该喝醋的啊。”
    沈幼安抬眸,一脸不解的盯着无理取闹的陛下,齐景焕一下子泄了气,将头埋在她的腿上,颇有些委屈的道;“你怎么不喝醋啊。”
    ☆、第32章 冲动
    为什么不喝醋,对于这个问题沈幼安也是相当的无语,不过低头看了眼趴在腿上相当委屈的皇帝陛下,她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对于沈幼安的安抚,皇帝陛下表示很受用,他调节好情绪之后,再次抬头,已是恢复了正常,许是意识到刚刚的失态,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侧身坐在她身旁;“朕这些日子每日早出晚归的就是怕你看着那些奏折会不开心,闹了这些日子,倒是朕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