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场上正吵得不可开交,突然电视画面定格在唐教授阴测测的黑白遗照上,接下来银屏一蓝,摇身一变,亿万人民熟悉的每晚七点准时播放的新闻旋律响起。
简短前奏过后,主持人出现在银屏上: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据最新可靠消息,我国首次被发现最新超级隐形病毒ssv,正在逐渐扩散至东南亚乃至全球,引发了一场全球性的传染病疫情。”
“目前为止,我国自a市发现5例疫情后,又陆续在周边城市发现13例。世卫组织公布的疫情显示,今年3月到6月短短3个月的时间,ssv病毒全球共波及32个国家和地区。全球感染人数共6925例,死亡734例,平均病死率为7.3%。灾情在进一步扩大,请广大朋友们注意自身健康状况,积极就医!”
新闻里转换的几个拍摄画面摇摇晃晃,模模糊糊,应该取景于国外,但无一例外里面都是一片混乱,广场上到处拉着彩色横幅,街上聚集大批大批游行示威的行人,医院外边更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突然画面一晃,转到一个穿着白裙子倒在路边抽搐的女士身上,旁边有人去扶,那位女士突然歪吊着脖子直直坐起来,一口咬上离她最近的人的脖子,鲜血四溅,当场无数人大声没命尖叫,胆子小的马上就昏了过去。
至此新闻镜头不停摇晃,画面闪烁几下,最后彻底黑屏了!
教室里当即一片轰动,酆丰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
皮一娓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道:“怎么回事?是我看花眼了吗?怎么跟演大片似的,ssv不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病毒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教室里人心惶惶,皆是一片懵逼的状态,好似还没从那场血腥中醒悟过来。
其实不怪他们,ssv病毒确实已经闹了很久了,但从来没听说会死人,大家都把它当成普通流行感冒病毒,基本没人在意。现在突然传播如此迅速,还死了这么多人!这好比明明扔出的是一颗烟雾弹,出人意料地却炸出了大伊万的结论!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电视屏幕又重新亮起,央视新闻主持人重新出现在银屏上,“正式通知,灾情警报提高一级,现在有请工程院院士潘长霞教授为我们讲解ssv病毒的相关事项。”
随即一个面带肃穆的秃顶老头出现在镜头内。
“大家好,我是潘长霞,现在由我给大家讲解有关于ssv病毒的一切,ssv病毒不同于我们所有病毒库的病毒样本。”
“首先它能逃过一切现代科技的探查,是一种完完全全隐形的东西,它能够促使人体细胞无限分裂,分裂后的细胞发生基因突变,具有顽强的生命力,高温、光电、冷冻、化学药剂等等都杀不死它们。我们刚刚接到通知,它们可能还具有强烈的亲血性,能通过血液传播。最遗憾的是,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治疗措施。”
“其次,感染ssv病毒的病人初期脾气会非常暴躁,心悸,视力模糊,记忆力底下,全身发软,中期的症状会更激烈,比如突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犹如癫痫病患者。遇到这种情况,大家千万不要慌张,尽量远离病人!隔离病人!”
“最后,大家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注意保暖通风,少吃冷质食物,有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是对抗病毒的第一步!”
“有疑似症状的市民,请立即道附近的医院就诊,在确定感染后,请务必听从卫生部门的指示,在得到有效药物之前,请市民保持冷静,杜绝一切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组织指使他人散布传播虚假信息等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谢谢大家支持!”
……
酆丰朝着医务室没命的奔跑。
一路上略过正在上课的教室安静有序,广场上有社团搞演出一片欢声笑语,操场上成群结队打篮球、踢足球,路过绿茵朦胧的草地时还看见一对吻在一起的情侣....
那不是癫痫!她见过!九岁那年,烧死酆明秀的那场大火里,也有那种东西!
酆家是一个特别注重习俗和规矩的地方,执拗地固守着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那些风俗和禁忌,一丝不苟地照做。比如专门开辟一座山设祠堂,一年365天都锁着门,除了当家人,其他人不得接近半步。定期祭祀无论下雨刮风都少不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中常年禁止见血光,连鸡鸭都是在外面杀好再拿回家。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女孩必须随酆姓,男孩随意等等。
这些连陈规陋习都算不上的诡异风俗,说出去都没人信。
酆丰也曾经问过她妈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酆丰她妈也说不清,只是祖祖辈辈都这么传下来了,那后辈的人,当然要守规矩。
酆家的人从骨子里就是因循守旧的,即使在现代那些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的东西传播进来之后,也依然如此。
酆家这辈只酆丰一个外甥女,九岁之前的她总是在每个寒暑假被送去外婆家,被逼着天天沐浴焚香,背一些冗长繁杂的德道经义,这些都是为祭祀的时候做准备。
祭祀的时候她被黑布蒙着头坐在中间,周围坐了一大圈人,口中叽里呱啦地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唱些她听不懂的歌,这时候她只需要把背的滚瓜烂熟的经义复述出来就可以了,那时她还小,哪里正儿八经复述过,一般就是装模作样嚎两嗓子,就蒙在布里睡大觉,有时候一觉睡醒祭祀已经结束,日子过的无聊又简单。
所以自她懂事以来,最怕就是寒暑假,那时候她一直觉得酆家每个人都很不幸,外婆酆明秀常年疯疯癫癫把自己关在黑屋子(祠堂),大姑和二姑天天沐浴焚香寸步不离守在祠堂外边,连自己家中儿子都难得见上几面,她不只一次看二姑跟家人通电话时背着其他人抹眼泪。
只除了一个人,舅舅酆羽,酆羽是酆家最小的儿子,大酆丰11岁,是酆家最逍遥自在的人。他对待酆丰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常常不务正业偷偷带她上山爬树打鸟,下河摸鱼翻螃蟹,是酆丰贫瘠的童年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悲剧的开始就是九岁那年,二姑家儿子刘浩把她的玩具扔进酆家人人敬而远之的祠堂,引发后来一系列的不幸,那是酆丰过的最艰难的一个夏天,那天的一切在她幼稚单纯的世界里埋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并且如同附骨之疽一直与她如影随形至今。
自那之后,她再没去过酆家,也再没见过酆家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