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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睡梦中又梦见了火光一片,深海缠

      寂和是打算和弋阳说一声就先走的。
    回到包厢就只看见肖凌一个人坐在那,她说:
    “肖先生,既然弋先生不在,那就正好麻烦您帮我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肖凌见人要走,怕不好和弋阳交代,只好开口留人。
    他说:
    “寂和小姐别急,弋待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可以聊会儿天。”
    寂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不会聊天,怕是解不了肖先生的闷。还要劳烦肖先生开下后备箱,我拿下东西。”
    “不急。寂和小姐先安心坐下来用些东西填填肚胃。”肖凌把刮凉粉递到寂和跟前,“尝尝这道,清热解毒。”
    寂和看过去,样貌倒是白嫩光滑,层层垒垒的放在纱笼里,旁边还摆着些着酱油、醋、麻油、小葱、蒜末水、榨菜、干辣椒粉。
    她也没动筷子,只喝了小口牛奶。
    肖凌见状,也隐约猜到些什么。
    他这个一贯被宠溺坏了的妹妹肯定追上去讲了些什么。
    肖凌给寂和的杯子加了些牛奶,说:“不知道弋怎么出去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不用急,等等就回来了。”
    “寂和小姐,你知道弋在香港的生活吗?”
    寂和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牛奶,“肖先生说这些?”
    肖凌笑了笑,“没其他意思,弋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祖上基因好所以长相也是万中无二的,很多小姑娘从幼稚园开始就排着队要嫁他。”
    寂和真的有点头疼了。再一次在心里念了弋阳一句麻烦精。
    “肖先生,我觉得您要讲的话肖小姐已经讲得很明白了,我也听得很清楚。”
    “不是。”肖凌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油淋生菜给寂和,“我想你误会了。”
    “肖容虽然是我的妹妹,可我也不会偏帮她。她自小被宠溺惯了,有些任性我也是知道的。”
    “我说这些,不是为着肖容。而是为了寂和小姐你。”
    “我没见弋对谁上心过,寂和小姐你是第一个。我也自然是希望你们长长久久的。”
    “香港祖宅那边九代单传有了弋,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虽然家风开明没有门第之见,可总也是希望,陪在弋身边的女孩子是肯为他留下来相互厮守的。”
    肖凌看着寂和,气质冷冷清清遗世而立,她不属于任何人。
    “可寂和小姐你是极乐鸟,是不肯为谁停留的。”
    “而对弋来说你是流沙,如果执着,只会深陷被淹,不可救赎。”
    “所以,假若寂和小姐无意,我并不希望你同弋有什么纠葛。”
    寂和看着肖凌,觉得他不仅有商人侃侃而谈的幽默感,还有商人的精明、商人的趋利避害。
    寂和听肖凌讲到极乐鸟。这是没有双足的鸟,它横穿无垠的森林,广袤的高空。终不停歇。
    她低头认真想了想自己对弋阳的感觉,他是一个妥帖细致的人,品性样貌俱佳。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他也是个麻烦窝。
    肖凌说得没错,她不会为谁放弃自由。
    寂和挺直了身子,礼貌的笑了笑,说:
    “肖先生放心。”
    他们刚说完话,弋阳就回来了。
    “阿寂,我们先回酒店吧。”他对寂和说完,又侧头说,“肖凌,把车钥匙给我。你喊司机来接你。”
    肖凌一脸无奈,把车钥匙扔给了弋阳。
    寂和也不挣扎了,东西还在车里头呢。
    她跟着弋阳出了酒店,往地下停车场去。
    弋阳一路上都沉默着没说话。
    等启动了车子,他把后座车门打开,用手护着寂和的头部“阿寂,小心车顶。”
    寂和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也不讲话。
    他们之间横着阿根廷的拉普拉塔河,河水静寂。
    等到了酒店,弋阳也没说一句话。
    他把寂和领到房间,就往隔壁房间走了进去。
    寂和从背囊里拿出基础洗护用品,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正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晨暮就打电话过来了。
    寂和按了接听键,那边就传来呼呼的风声,晨暮想来是开了窗倚在框上。
    “寂和,你见到人了吗?”
    说到这个,寂和就有些头疼。
    “晨暮,你在做无用功。”
    那边传来轻微的笑声,“我不认为这是无用功。”
    “你的事情结束了吗?”
    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失落低沉的回了一句:“早呢。他相亲了。”
    听晨暮的描述,寂和可以知道那个男子三十来岁。
    这样的年龄在那样的小县城里,才开始相亲有伴侣也算晚的。
    “晨暮你可听过一则故事?”
    “寂和,你学会卖关子了。”
    寂和把头发用干毛巾包好,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给晨暮讲着故事。
    “有一仙人黑氏梵志运神力,左右手擎着合欢、梧桐两花,用来供养西天诸佛。”
    “一日,佛宣召仙人,梵志自然是去了的。佛见他便说放下吧,梵志放下了合欢。佛又召仙人说放下吧,于是梵志放下了梧桐。”
    晨暮在那头听着,大概也知道寂和想讲什么了。
    她安安静静的听着寂和讲。
    “梵志把合欢梧桐两花都放下了。可佛依旧说放下吧。”
    “梵志满肚子疑问,他说,佛啊,如今我两手空空,教我放下什么?”
    “佛说,我并非让你放舍其花,你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即是你免生死处。”
    “晨暮,你可明白了?”
    晨暮倚在窗台上,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在夜色中更显沉闷。
    “那,寂和你可明白了?”
    “你有如世间游魂,深究下去,不是没有因果的。”
    “你若放得下我也舍得了。”
    寂和知道了。她不再规劝。
    因果宿命,凡是踏进这里头的,都逃不掉。
    “晨暮,珍重。”
    “你也是。”
    她们互相道别。互道晚安。
    寂和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等麻意上涌遍布了小腿,她才站了起来。
    阳台的门是开着的,风从粉紫色的窗帘底下溜了进来,灌了满屋子。
    寂和感觉冰凉一片。
    她走了过去,把玻璃门给推上。
    等发梢上的细水珠滴落在脖颈上,寂和才意识到,噢,头发还没吹完。
    她接着开始吹头发。
    晚上睡梦中又梦见了火光一片,深海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