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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季湘老实回答:“很多次,记不清楚了,因为对于这一段有很深的执念。”
    “前面的吴茜也是表演的这一幕,但是很明显,你们两个的裙子颜色不一样,你为什么要选择白色的裙子?”
    “有很多读者觉得陆歌堕落了,应该下地狱,我觉得她应该上天堂,白色是陆歌一开始存在的颜色,就像是第一次,陆歌遇到陆秦那时候的心思一样,她很单纯,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花朵,她对于陆秦的喜欢,从一而终,其实从未变过。”
    陈诗情点了点头,依次点评下来,直到最后,季湘本以为可以退场的时候,才看到坐在角落的盛光郁。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规规矩矩的挽直手腕处,随意的放在桌子上,主持人看盛光郁有话要说的样子,马上发声:
    “少见哦,盛总要亲自点评,季湘你赚大发了。”
    只见那人拿着话筒,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大屏幕上那张精致又沉稳的男人,过了一会儿,他嘴角扬起很满意的微笑,说道:
    “陆歌,下辈子,我一定会爱上你。”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直到最后,爆发出一阵吆喝声,这无疑是今天最高的评价,网络直播平台上,“少女心炸裂”和“好好好”的弹幕直接刷新了记录,没想到一直嫌少点评的盛光郁一鸣惊人,一说话就秒杀了一片观众。
    而作为当事人的季湘,本来脑袋还有些晕晕的,听到盛光郁这句话,自动脑补了一下:
    季湘,下一辈子,我一定会爱上你。
    没想到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她的脑洞就完全停不下来了,虽然这只是一句评语,但心里还是会因为她看着他的那抹微笑,而让她不由自主的想歪了,她连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到了后台之后,季湘摘掉假发,脑袋昏沉沉的有些难受,周简马上给她递上了热水:
    “季湘,盛总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虽然他不参与评分,但无疑会带起一阵热潮来啊。”
    季湘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她差点以为观众会对她穿白裙子的样子有所吐槽,但没想到,对于回归单纯这个说法,大部分观众还是很认可的。
    齐琪则是还在一旁抹泪:“天了噜,湘湘,哭死我了,电影上映我一定要去电影院卖纸巾啊,本来就是悲剧,这下更悲了,你看小说也看的太仔细了吧。”
    季湘心情大好,长松了一口气:“那当然,《尘埃》是执念嘛,可以吃感冒药了,我要快点好起来啊。”
    季湘接过水杯喝水,塞了一颗感冒药进去,接着用梳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发型,这次带假发时间不长,发型也没被压乱,原本放在齐琪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齐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就把手机递过去,季湘一看的是小斯的来电,开心的接了起来:
    “小斯,你看到了我的表演了……”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季湘一时间脸色苍白,连扬起来的微笑也僵死在了脸上,她手里的手机没握住,直接掉到了地上,这边,周简刚刚帮她拿过鞋子,就看到她愣在原地,一瞬间红了眼眶,她赤着脚,提着裙子就推开后台的门跑了出去。
    一定不会有事的,干爹,等我,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次更新,还有一次更新。
    这一次因为时间关系,就没有在上一章节里放入v通知了,我直接挂到了文案上,谢谢姑娘们的支持,这文才能入v。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什么时候会甜,这之后会慢慢的甜起来。期待我们家湘湘和阿郁师兄喜结连理呢。
    [正文 第24章 20.18.30]
    季湘坐在出租车上,此时正直晚上的高峰期,下班的车流拥挤不堪,季湘看着越走越慢的出租车,干脆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她赤脚踩在地上,夜晚微凉的风穿堂而过,大风扬起她的纱裙,一切都在她的眼前飞快滑过,脑袋里全是轰隆隆的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听不见了,她只是听到小斯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湘湘……你要不要,来一趟医院?”
    小斯从来不会说这样奇怪的话,突然之间听到他这样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顷刻间就红了眼眶。
    她奔跑过闪耀着霓虹的美丽街道,奔跑过高耸林立的办公楼,夜色越来越沉,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也即将要落下去,两旁的风景都在飞快的向后退去,她一直向前奔跑,直到最后看到医院的大门出现在视线里,白色的住院楼刺的她眼睛发疼,她看到小斯站在病房门口等她,小斯的周围候着许多前来探望的朋友,她几步走过去,紧皱着眉,扶着小斯的肩膀:
    “干爹怎么样了?”
    “你先缓缓。”小斯看他脸上泛着潮红,气喘吁吁的样子,扶着她的肩膀:“湘湘,昨晚病情其实就已经很严重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比赛……”
    病房外的走廊上站了许多人,季湘经常往傅岩的公司跑,岩石举办活动的时候,还是季湘去走秀热场的,季湘还是能认得出其中的几个,他们都是和傅岩关系很好的上司和下属,还有股东。
    她第一次见到医院里出现那么多人,现在傅岩是什么情况,自然都不用多想了,她差点就要倒下去,一旁的小斯马上扶了她一把:
    “湘湘,大家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进去吧,爸就在里面。”
    听到这里,季湘的眼泪马上就滚落下来,她突然又不敢进去了,她懦弱了,她怯步了,对于医院的恐惧其实本来没有那么深刻,因为外婆的老年痴呆需要经常跑医院,但是这一刻,她突然之间步履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牵扯住她的脚,她一步也不敢挪动了。
    她以为,可以等她演完《尘埃》,一起去电影院看她的电影;她以为,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和小斯在同一天过生日,干爹一定会给他们两个人准备神秘的礼物,并且笑着说上一句生日快乐;她以为,至少比赛完了之后,她还能带着他去公园逛一逛,闲聊一整个午后,尝一尝她亲手做的鸡蛋羹。
    可这些她以为,原来比泡沫还要脆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沙滩上垂死挣扎的,即将被烤干的鱼,所有美丽的梦境和幻想都支离玻碎着,难过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最终,她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进去,看到傅岩靠坐在床上,身子瘦弱的不像话,面颈部却是肿胀的,看起来十分不协调,她红着眼睛,几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拉住他伸过来的那双手:
    “干爹。”
    她哑着嗓子,一出声,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湘湘……比赛怎么样了?”
    傅岩的嗓音已经极其嘶哑,连话说都十分费力,季湘听完,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
    盛光郁抵达医院的时候,季湘才进去没有一会儿,他站在探视窗口往里看去,看到季湘赤着脚,她还是穿着试演时的那一身白色纱裙,她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傅岩的手,眼泪挂满了全脸,她的身后,隐没到云层里的夕阳仅仅只余下一丝红色的光亮,那红色落在病房里,把她的身影勾勒的单薄而寂寞。
    和傅岩说了一些话之后,季湘就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出来打开门,看到盛光郁在门口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打了个招呼,她这才对着外面的众人说道:
    “都进来吧。”她说完,头也不抬的又直接返回了病房里,小斯也走进去坐在床边,傅岩的病床调整的很高,几乎是半坐着的姿势,看到大家都进来,傅岩咳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紧紧握住坐在病床前季湘和小斯的手:
    “我的干女儿,季湘,你们肯定不陌生,我的儿子,傅承斯,以后会接管岩石……”
    像是老国王临终前交代后事,季湘听到他每说一句都很费力的样子,一直皱着眉,紧紧的抿着唇。
    接着,他看着小斯和季湘,扬起嘴角:“湘湘和小斯,我只有这两个亲人。”
    那时候,耳边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只记得干爹一直握着她的手,病房里的大家一言不发,气氛格外的沉重而严肃。
    直到最后,傅岩让助理拿过两个礼物盒,送到小斯和季湘面前,她这才听到傅岩嘶哑的嗓音说:
    “今年没机会陪你们过生日了,提前送的生日礼物。”
    傅岩从来没有忘记这个特别的日子,其实这一天一点也不快乐,因为也是在这一天,他的妻子和爱女去了天堂,可是每一次,看到两个孩子期待又开心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会觉得很开心,很欣慰。
    季湘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碧绿色的玉镯子,小卡片上,是傅岩手写的字体:
    湘湘,生日快乐。
    干爹的字一直都很漂亮,苍劲有力,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看到干爹亲手写的卡片了,想到这些,心里的悲伤再一次一涌而上,季湘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仰着嘴角:
    “干爹,不用提前送,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回一趟老家,我外婆神志清醒的时候经常提到你,还有,我拍戏的时候,你还可以去片场看我,小姨说我们家后院的葡萄要成熟了……”
    傅岩眯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里闪过些释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们家后院的葡萄树长得真的很茂盛……我记得小斯也喜欢吃。”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本想张嘴说点什么,张口之后才发现心里堵的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好紧紧握住傅岩的手,苍白无力的接了一句后话:“是啊,到葡萄成熟的季节,吃都吃不完。”
    说起来,季湘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继续用平缓的声音说道:“干爹,现在那个地方又有些不一样了,小姨在后院种了些花草,尤其是紫丁香,盛开的时候,味道特别好闻……”
    傅岩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是曾经的回忆,那些开满繁花的夏日,还有在河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小姑娘那时候还是长头发,扎着两个小辫子,她喜欢把水泼在他的身上,用软糯的声音叫他干爹,季湘,就像是上帝派来治愈他的小天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隔了多久来着?他本以为人生很长呢,没想到,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真的是到了频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怀念曾经的岁月啊……
    感觉到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渐渐松开,季湘停顿了片刻,哽咽着:
    “还有,雨季山上冒出来的蘑菇……青色的蘑菇是可以吃的,还有,我们家的茶园荒废了,枝叶很茂盛……邻村的单身汉经常偷采我们家的茶,大家都知道,但也没管他。”
    说完这些,季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闭着眼睛的傅岩:“干爹,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
    看着安详闭上的眼睛的傅岩,季湘轻轻的叫了一声:“干爹?”
    躺在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是安详又满意的表情,季湘又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干爹?”
    病房里安静的出奇,谁也没有说话,季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牵扯着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季湘摇了摇傅岩的手,哑着嗓子哀求:
    “干爹,我还没讲完呢……”
    “干爹,干爹……”
    季湘连续叫了好几声,盛光郁这才走过去,小声提醒她:
    “季湘,傅总走的很安详。”
    季湘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哀求:“干爹,我没讲完,还没讲完,你睁开眼睛,就睁开一会儿好不好……”
    她坐在病床边,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人回答她任何问题,也不见他睁开眼睛,她这才把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都扑倒在病床上,过了一会儿,盛光郁才看到她的肩膀抖动着,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这之后,她一直没有说过任何话……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干爹傅岩,那个在她记忆里,温暖又和蔼的干爹,那个在她伤心的时候拉起她手的干爹,那个喜欢对着她哈哈大笑的干爹,那个对她比亲生父亲还要好的人,走了。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激动,她很平静,连哭泣的姿势也这样的小心翼翼,如同一只伏在窝里的幼鸟。
    走了,岩石商贸的总经理傅岩,于今天伴晚七点四十九分,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
    傅岩逝世的消息,在当晚就上了微博,因之前周芸在微博上的大肆宣扬和污蔑,以及当晚季湘在参加《尘埃》总决赛之后,没有出现在第一名的颁奖典礼上,使得这场事件备受关注。
    季湘的个人微博上,安慰的留言和评论一直都在更新,而直到凌晨才知道傅岩逝世消息赶过来的周芸母女连傅岩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那时候傅岩已经进了太平间,等到办好手续之后,第二天去火化。
    周芸冲进病房找季湘的时候,季湘正靠在病床上挂针水,护士正准备给她拔针管,还没离开,只听得病房的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门推开,狠狠的撞击在墙上。
    周芸带着傅瑶冲进来,看到季湘惨白的脸色,躺在病床上魂不守舍的样子,指着季湘的鼻子就开骂:
    “小贱人,你这手段使的高明啊,封锁消息,大半夜的再上一次微博热搜。”
    周芸这一次之所以大半夜才得到消息,是因为商界那边完全没有收到关于傅岩病危的任何通知,如果不是微博上的头条,她也不可能会大半夜的跑到医院。
    “消息是我封锁的。”
    季湘还未发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个冷漠的声音,周芸转过身去,正看到盛光郁手上拎着食盒,他蹙着眉,那目光落到周芸身上,像是打量着一只苍蝇,他问:
    “你骂谁是小贱人!”
    盛光郁作为电影投资商,要封锁这些小消息自然是不在话下,甚至,合适的爆出一些微博头条,或是通过炒作的手段去捧红某一些对他有利的人,他俨然可以运筹帷幄,不在话下,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微博上对季湘的言论呈现一边倒的原因。
    如果说季湘的微博回忆录是一个起点,那他就有能力用这个起点,去点亮她的星途。
    周芸对于这样一位在她了解之后,颇有些忌讳的人,自然是不敢招惹,哪怕女婿是商界有名人士,也不能贸然的招惹上这只老虎,相比之下,傲气的傅瑶马上就因为盛光郁刚刚对自己母亲的打压发了火,愤愤不平的看着盛光郁:
    “盛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局外人,怕是不好插手吧?”
    “局外人?”盛光郁面上带着些讽刺的意味:“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局外人,我应该站在什么位置,还需要傅小姐你来指手画脚么。”
    一句话,硬是让傅瑶气的一时语塞,傅瑶火气灭不下去,又找不到出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季湘。
    季湘看母子两个吃了闭门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太太,你毕竟老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不如我重新提醒你吧,傅爷爷去世的时候,口头上交代过你,把他的遗产平均分配给三个孩子,你仗着口头遗嘱无效,请了个律师,把所有的财务揽进自己的口袋里,不是拿你没有办法,他只是觉得你年纪轻轻就成了自己的后妈,要补偿也是应该的,但这个应该,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干爹病危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打着继母的旗号来要遗产。
    你以为村子里没人知道你的为人么,干爹上大学的时候,你逢人就装可怜,说自己压力大,养不活三个孩子,非要人打工供你的两个孩子上学,干爹有怨言没有?干爹创业失败,你连小斯都不待见,小斯是住在我们家的,干爹生意大发了,你让你儿子去干爹公司上班,你儿子去了,私自挪用财务,和女助理狼狈为奸,伪造签字印章,这些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扪心自问,对干爹有过什么暖心的行为吗?”
    季湘的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不疾不徐,没带着一丝的波澜起伏,其实这些陈年旧事,现在提起来,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平添了一些悲伤和无奈。季湘抬起头,看着周芸欲言又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也不想听她的辩解,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