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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张静:嗨呀好气啊
    人比人气死人,他决定不在这个话题深究:“你想拍什么类型的?我哪种风格都会,就看你想要什么形象,天使恶魔霸道总裁花街公子精英型男……”
    一大堆名词甩出来,说得封殊更形迷惑。
    “我想让我女朋友的朋友,不觉得我丑。”
    他从来不会去夸耀自己的外形,除非是为了她。
    张静艰难地咽下囗水:“恕我直言,你女朋友的朋友们都是盲人协会出来的吗?”
    这个梗封殊接不住,只静静地凝视着他,明明什么都没想,眼神却像具有洞穿人心的能力,看得直男都要心颤,误会为心动。被严厉的目光钉住嘴唇,张静不敢再问,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被请来帮忙,可以摆架子的那个。他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那就要日常感一点了,但是你这美貌不做点造型太可惜了啊,要不,那样吧,我给你拍九张日常造型的,你让我拍九张任我发挥想象力的,好吗?”
    面对美人,他就像碰见了罕见璞玉的宝石匠人,垂涎美色,想亲手打磨出让世人拜服的色彩。
    每一个人像摄影师,只要是有点追求的,都不会想放他。
    张静忐忑地看住他,怕被这位气质高冷的大佬拒绝:“要不,我给你钱?一万?两万?哎呀我在说什么……”这个模特,长得实在不像缺钱的样子。
    “好。”
    封殊飞快答应了他。
    “诶?”
    “我女朋友喜欢钱。”
    “……”
    这难道是养着女朋友的?
    能让这种绝色型男心甘情愿出卖色相(?)养着的女人,是何等绝色啊……而且他还认识温姐,连温姐这样的美女都看不上眼,恐怕得是女神级别的吧,s市有这样的美女,而他又不认识的吗?
    见到封殊之后,这位富二代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无数遍。
    “日常的部份,就不用重新化妆了,你这脸不化妆跟化了妆一样好看,后面拍特殊主题的,可能要上一下眼妆……来,我教你摆造型,不要紧张。”
    张静惊喜地发现,这位模特虽然自称是第一次拍照,却丝毫没有面对镜头的紧张感,很容易就做出他想要的自然动作。连拍九张,有解开白衬衫领囗扣子躺在床上假寐的,也有在厨房里埋头切菜一一让他专注於眼前的胡萝卜,他真能凝神在一根胡萝卜上,对一旁怼着自己的大炮镜头视若无睹,四肢舒缓。
    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梳乱,喷一点定型水,便成了时下最流行的造型。
    “头发这么乱,好看吗?”
    “这就叫做不经意的帅!潇洒!”
    “可是,你用心摆弄了十分钟,并不是不经意的。”
    “展现在镜头前的所有不经意,都是造型师精心经营出来的,真正的不经意,那叫邋遢!”
    封殊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回想了一下,妙妙刚睡醒来的样子,也是头发乱乱的,她头几晚还试图压着头发睡,后来实在被发尾刺得受不了,只好放弃这个较具美感的睡法,将所有头发拨上去再压着,才算睡得舒坦。只是这样一来,起床的时候,头发就竖得跟超级赛亚人似的,为了不让封殊看见,她甚至养成了每天早上洗澡洗头的好习惯。
    不过,封殊觉得超级赛亚人妙妙也非常可爱。
    张静紧盯着他,犹豫着不知捕捉下哪个镜头,模特太好看了也是一种烦恼。他已经很英俊了,问题是,怎么把那满分的英俊拍出更深的韵味来。
    就在这时候,原本怎么摆都是一副‘爷傲别惹我’的高冷模样,让他笑一笑,切个胡萝卜都像在分尸的模特,唇角微扬,竟是扬起了极其温柔的弧度,彷佛想起了什么人与事,能让他固若坚冰的心也柔软下来,生怕硌着了谁。
    他下意识地连按快门,将这一幕尽收进去。
    张静想原地狂喜乱舞一一他成功捕捉到了美人不一样的美!
    虽然,模特笑起来的原因,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拍完九张日常造型的,他问他:“刚才我让你坐在沙发上摆造型的时候,你突然笑了一下,笑得特别好看,是无师自通了镜头感吗?”
    “嗯?”
    封殊回想了一下:“我想到了我女朋友。”
    ……好气啊!吃到了来自美人的狗粮!
    张静咽囗水:“那个,我挺好奇你女朋友的,可以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吗?”
    “好啊,她很可爱,”
    封殊摸出小陆那边送来的手机,他对上面的复杂游戏没有兴趣,惟独对拍照功能十分娴熟,下凡不出一个月,相册里足足有一千六百七十张的妙妙一一她曾硬着头皮要求删掉,都在他难得露出的委屈巴巴神色里败下阵来。
    自然,锁屏是他跟妙妙的合照。
    张静怀着要看女神的期望去看,殊不知迎头却看见了一张路人脸。
    呃,摸着良心说,其实算是中人之姿,有点特色的可爱,但和封殊并排在一起,就像跟明星合照的普通人,无论在人群之中有多好看,也比不上集万千星辉於一身的那位。
    “她……很有钱吗?”
    “挺穷的。”
    张静摸了摸自己碎掉的少男心:“我觉得我又相信爱情了。”
    “她是不是很可爱?”说到女友的时候,封殊语气里是显然易见的骄傲,比他在夸奖他的英俊时,还要得意许多:“我女朋友真可爱。”他又强调了一下,对凡人‘女朋友’这个称呼很满意。
    能不骄傲吗?
    单身了一万年,终於交到女朋了,尾巴都要翘得捅穿天界。
    “可爱,可爱。”
    社会,社会。
    剩下的九张照片,则顺着张静的创意来,他拍得很小心,生怕浪费了机会,分别给他做了霸道总裁的西装打扮,跟魔幻风格的恶魔造型,画上眼线,装上獠牙,冷着脸俯视镜头一一在没有后期的情况下,这种造型往往会显得很中二,可是张静却发现,这个魔王造型,实在太适合封殊了。
    比起温雅的日常,或是充满商业气息的西装,这种杀气腾腾,阴骛冷峻的造型,和封殊本身的气质进行了完美的化学作用,调和成睥睨苍生的恶意,连勾了勾唇,都像在想着搞一个大新闻。
    也是卸妆的时候,封殊露出了些许的为难:“其实,你说的这个恶魔造型,应该很不适合我吧。”
    毕竟,他杀过的魔可以填满整座界门之前的山谷,而且好歹也算是一位上神。
    张静连连道:“怎么会!你很适合啊,真的,你不信来看看照片,没人比你更适合当魔王了,一看就是大恶人,大反派!”
    “……”
    上神有点受伤。
    张静捣鼓了好久,拍摄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了一一他想要一张逢魔时刻的魔王照,於是就着黄昏,拍了最后一张照片。封殊向来很有耐心,而且他知道今日是拜托人家来的,被要求做各种动作造型也全都照做了,不吃不喝的,最后张静意识到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都可以找我,我家里是做电子的,你不想走温姐那边的人情,来找我也成,今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今天很谢谢你,再见。”
    封哥话不多,却很有礼貌。
    送走了封殊后,张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走到停车场坐上他的保时捷时,也一直在想,想得自言自语起来:“六个小时没喝水了,嘴唇一点都不发干的,难道美人真的有天生异禀吗?这体质,真是高强度拍摄的人才啊。”又想到摄影上去了。
    可惜,他的模特不是人。
    席妙妙在家里等了又等,连游戏都没心情打了,搬了小凳子在门后等着。
    早上封殊说有私事要单独出门的时候,她没问是什么事,就爽快送他出去了一一虽然是初恋,但妙妙很想尊重男朋友的私隐,即使送走了他之后,煎熬得满床打滚,只要他说是私事,她就不会多问一句,让他为难。
    在一起,并不代表不能有私人空间,不想说,也不是意味着心虚。
    道理很清楚,实践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席妙妙屈膝坐在凳子上,捏着手机,不时抬起眼皮看一眼门,起初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是三分钟看一次,当时间越往后,她就看得越频繁,感觉自己是个神经病。
    好像弱智啊……
    她挫败地掩住脸,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她点亮手机,盯着屏保上的合照安了安心。须臾,又想,他可是神仙,会不会一去不返了,就像她养过的那只小狗……
    小狗?
    它是离家出走的吗?
    想到这个问题,席妙妙后脑勺一阵被大锤敲打似的疼痛,痛得她捂住后脑,却因着积了一下午的焦虑而不肯放弃思考。
    它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疼痛神经,并不是身体为了折磨我们而生,它是一种预警,让我们知道碰到火而缩手,面对危险要退步,而回忆那些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那部份神经就突突地弹疼起来,希望主人能够止步於此,不要深究。
    就在席妙妙疼出了泪花的时候,门应声而开,她抬头,目光与封殊撞个正着。
    他一把抱起她,反手关上门,慌张问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妙妙吸了吸鼻子,这一吸,更是不得了。
    她瞪大眼睛:“你身上有化妆品的味道!哇,”她小狗似的埋首在他颈侧,又确认了一遍:“这里也有,你跟伏云君学坏了!不对,他现在跟温女神一起可乖了,你外遇,你在外面有别的猫了!呜……”她气得语无伦次,哭的眼睛都红了。
    “……我,我外遇?”
    封殊一脸懵逼。
    “你还有理了!”
    “我,我不是,那是我的化妆品……”
    “你会化妆?你哪里学的化妆,”席妙妙哼哼的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血条被清空到底的小脆皮,只要他说出一句对不起我就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就会立刻倒地不起,game over:“你你你……”
    “我今天去找温语了。”
    “不可能!你还想冤枉我闺蜜,她绝对不会碰我男朋友!”
    席妙妙瞪他,半点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朋友。
    “我……她没碰我啊,”封殊察觉到不对劲:“我只是拜托她帮我拍一些照片而已,化妆品的味道是摄影师后来帮我化的,卸掉了之后还有味道。”
    她擦了擦眼泪,整张脸埋在手里,这时在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空档偷睨他:“真的?”
    “真的。”
    得到了合理的答复,席妙妙稍稍冷静下来。
    她很少无理取闹,或是揪着一点端倪就质问友人,今日许是积了一下午无处可说的委屈,后脑勺又把她痛得哭了,见到男友后,又发现他身上有化妆品的味道,一时绷不住就炸了。这时,她软下语气:“对不起,对你那么凶。”
    封殊抬眉,伸手替她拨掉眼泪:“你有凶我吗?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怎么哭了,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或者在电脑前。”
    “哭……没什么,”
    席妙妙确实觉得这不重要,她气鼓鼓地往他身上蹭掉泪水:“我在等你回家。”
    等他回家。
    他愣住,随即是止不住的唇角上扬,笑意盈盈,当她抬头时,便撞上这么个杀意已决的微笑,要吓尿了:“你、你生气啦?”
    “没有,我很高兴。”
    濯龙居,他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