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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就在此时,门外“咚咚咚”得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大半夜的两人正在讨论那事,突如其来的弄这么一下子,那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查文斌示意胖子别出声,他把耳朵贴在车厢上问道:“谁啊?”
    外面一个声音没好气地说道:“查票的!”
    原来是一场虚惊,这刚过了南京站上来了不少旅客,那个年月逃火车票特别盛行,列车检票员不得不每隔几个小时就巡逻一次。胖子起身有些不耐烦的迎接了那位跟有人欠她钱似得大姐,那女人等门开了却站在外头道:“喂,你们几个把票递一下过来。”
    这胖子本来心里就有些不爽,心想到你要查票为什么不进来啊,难不成老子脚臭熏着你了?
    “要查你进来查啊,凭啥要我们出去?”
    那女人在外面叫喊道:“叫你递就递,哪里有那么多废话!咦,你们桌上那是什么东西?”
    胖子把脖子伸得老长,把票递过去的时候顺口就说道:“倒头饭,大姐,你饿不饿,饿了就进来吃一碗!”
    那检票员一听这话立刻扭头就走,胖子在后面喊道:“喂,你不检票了?”
    那声音越走越远道:“不检啦……”
    第六十三章 开往北方的列车(二)
    胖子穿着拖鞋出去探了一下脑袋,只见那个女检票员扭着肥硕的屁股跑得跟头猪一样,再穿过一节车厢的时候还摔了个趔趄往地上一趴,然后连滚带爬的飞似的继续往前狂奔……
    胖子一招手略带鄙夷地说道:“他娘的,这老娘们见鬼了不是,一碗倒头饭就给吓成这样!”
    孙胜这会儿也被吵醒了,他睡在胖子的上铺,探下脑袋道:“出什么事儿了?”
    胖子道:“没事,搂着你媳妇儿睡觉吧。”孙胜的确是抱着那引魂幡在睡,胖子这话虽然损了一点可也没说错,孙胜得了无趣自然翻身又去睡觉了。胖子嘀咕道:“查爷,你还别说,我怎么觉得这节车厢上的人都有些怪怪的,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似得。”
    查文斌道:“人家好歹是个女同志,看见桌子上那玩意有些害怕也不奇怪。”
    “还不奇怪?这些个老娘们什么鬼没见过,平时里逃票躲在厕所里拉屎都被她们蹲在外面守着,今天会被一碗倒头饭给吓倒?而且她居然还站在外面不进来,按理不是应该要进来清点一下人数嘛,万一我们夹带了个把人她们这也查不出来啊。”
    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胖子这回有些恼火了,憋着嗓子喊道:“刚才叫你你不来,现在还回来干嘛,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咚咚咚”又是三声敲门声,除了这敲门声外也没人回应,查文斌劝道:“算了,多体谅一下,这也是人家的工作。”
    胖子一边嘀咕着一边极不情愿的起来开门,“吱嘎”一声门开了,可是门外空空如也,啥人也没有,他又到外面去看了看,过道上睡着的人鼾声四起,左右两边都没有谁是站着的,难不成是谁弄的恶作剧?
    “别让我逮着你,他娘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去关门,才一转身,就听查文斌道:“石头,你过来,今晚睡在我床上。”
    “开玩笑吧查爷,我这身板怎么和你挤在一起啊……”胖子一边说就一边猛地看见叶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下来了,这小子向来是无声无息的,“你们这是不打算睡了吗?”
    查文斌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道:“你睡过来,我睡不着,一会儿要出去转转。”
    “搞什么啊!”胖子可是困得要紧了,他一屁股坐在自己铺子上道:“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先睡了,票我搁在桌子上了啊。”
    “石头,过来!”查文斌又喊了一声道:“把你的床让让。”
    胖子一个翻身起来抱怨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好不容易出个门就弄三弄四的。”虽然心里有些嘀咕和抱怨,但是查文斌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起身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对面床上,一抬头胖子呆住了……
    和自己面对面的那张铺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坐了一个“人”,那人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胖子立刻就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一般射了起来,脑袋又“咚”得一下撞到了上铺的钢梁,那痛得他是龇牙咧嘴,抱着脑袋直哼哼。
    那是一个穿着碎花布的老奶奶,短发,看上去有几分清秀,好像胖子的举动有些把她给逗乐了,笑得时候抿着嘴,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的笔直。
    “查爷……这……”
    “老人家,”查文斌起身把桌子上的两碗倒头饭往前一推道:“还没吃吧,这里有些饭菜,要是不介意的话……”
    老奶奶一边摇手一边道:“不用了,我孙女说已经给我去买饭了,她叫我不要乱走,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查文斌点了点头又道:“老人家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老人家操着一口东北口音道:“回东北老家,过了山海关就到了,哎,小同志,这趟车现在到哪里了?”
    “才出南京,还得要阵子才能到东北呢。”
    “哦,”那老太太上下打量这铺子道:“我好像已经坐了很久的车了,怎么一直都没到呢,先前的时候我问他们,他们都往外跑,哎,已经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
    查文斌一边慢慢拉过手里的乾坤袋,一边慢慢起身,豁然得,手中一道的黄色的符纸已经贴到了门上,那老太太一瞥到那符立刻用手挡着连连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为什么挂个明晃晃的东西,有些扎眼,老人家看着难受啊,赶紧拿掉,赶紧拿掉!”
    “老人家,”查文斌把乾坤袋的袋口一拉道:“我给你换个铺子行不?你到这里面来睡。”
    “不行,我还要等我女儿呢,她一会儿会找不到我的……”
    胖子龇着牙在一旁道:“查爷,你还跟她废话干嘛,收了丫的!”
    “老人家,对不住了!人鬼有别,这铺子是给活人睡的,你既已经离世便当早日去投胎,占着这车厢怕是对谁也没有好处,晚辈多有得罪了!”说罢,查文斌起身刚准备要把乾坤袋套过去,外面“咚咚咚”得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查文斌马上把袋子藏好,门一开,外面赫然站着的是原先那个车厢里遇到的大盖帽,他一进来便说道:“你们几个把票拿来我看看。”
    那大盖帽接过他们的票只瞄了一眼便说道:“你们的铺子不在这里,跟我来吧。”
    “明明就是在这里,”胖子指着票上的编号道:“404号铺,不就是指的是四号车厢四号卧铺床嘛,我可是认字的。”
    “错了,”那大盖帽道:“这是三号车厢,你们的四号在前面。”说着他便拽着胖子的胳膊往外面走,胖子一走出来便瞧见那车厢号上明明写着404,他指着那白色油漆的“4”字道:“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这不就是四号车嘛,怎得变成三号了。”
    那大盖帽不耐烦地说道:“今天少拉了一节车皮,所有的数字往前推移一个,你这票不准的,赶紧去换一间。”
    见胖子还想争辩,大盖帽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友好道:“想让我叫乘警嘛?要是你们不配合,在下一个站点就会被请下这趟列车。”
    “你……”要换作之前的脾气,胖子一拳头就要砸过去了,此时查文斌从里面出来道:“好了好了,我们换了就是了,石头进去收拾一下。”
    新铺位,叶秋进去之后用手一摸,几个铺子都还是热的,胖子刚想抱怨他便把手指贴在嘴唇上道:“嘘……”又用手指了指车皮,意思是隔墙有耳。
    过了约莫五分钟,叶秋又说道:“已经走了,这个铺子是有人刚刚给我们腾地窝。”
    “妈的,搞什么鬼!”胖子把被子一把搭在腿上道:“神神叨叨的,这一车就没一个是正常人,他娘的,我都怀疑咱们是不是上了一趟黑车!”
    “这车的确有问题,”查文斌坐下来问道:“这票是不是你从车站买的?”
    “不是!”胖子摇头道:“这个路线车票非常紧张,我也是托了人从一个贩子手里买的,加了双倍的价格。”
    “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过道上的那些人大多手臂上绑着黑纱,这事儿总不会那么巧吧……”之前因为天黑,他们上车后就直接进了卧铺,这个细节还真得就没怎么去注意,方才换铺子的时候,查文斌特意留意了一下,过道上睡着有四五个人,男女都有,手臂上无一例外的都有黑纱,这是表示有亲人过世的一种哀悼。
    “他妈的,邪了门了!”胖子一边嘀咕一边道:“怎么我装在外包里面的那刀钱也不见了!”
    一听钱丢了,查文斌赶紧问道:“什么钱?”
    “哎呀,纸钱啊!”胖子随身带了一个牛仔包,这包的外面一层有拉链,他是个老江湖了,知道这火车上人多扒手多,往往是防不胜防,所以临走之前就想了一个办法。五里铺查文斌家多的是纸钱,也就是冥币,他随手拿了一大叠扎好就放在外面的包里头,这小偷万一要下手偷去的也是冥币,一来可以确保自己无忧,二来对于那些火车扒手来说也是一种恶作剧。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遭的贼,”胖子道:“还好我机灵放得是你家里的冥币,哪个王八蛋偷去就等着下地府的时候再用吧。”
    “行了,”查文斌说道:“你先睡吧,我被闹的心里有些堵得慌想出去走走。”
    “我也睡不着啊,要不一块儿去?”
    这哥仨那都是夜猫子出身,孙胜挪了窝还在继续打鼾,那哥仨已经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外面的树影在路灯的照射下犹如鬼爪一般从人的脸上略过,车厢两头的过道都是漆黑一边,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让胖子觉得后背一阵凉意,他紧了紧衣服道:“我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啊。”
    查文斌指着正前方那儿的一道门说道:“上面那个挂锁,你把弄开了,我和秋儿给你守着。”
    “干嘛?偷东西啊?”
    “叫你开就开,哪里那么多废话!”查文斌道:“刚才我就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门道,那个大盖帽就给上了锁,这里面要是没点蹊跷才真是奇了怪了……”
    第六十四章 开往北方的列车(三)
    这种挂锁在胖子手中如同虚设,鼓捣两下后轻轻一扭,“啪”得一声,锁开了。拉着锁扣,胖子对查文斌道:“先说好,我可不第一个进去。”
    轻轻一拉,一股寒意顿时扑面袭来,查文斌毛孔一收,这里面怎么这么冷呢?果然,一缕缕的冷气从那小隔间里阵阵飘来,就跟打开了冰箱门似得,拿着手电往里面一照,雪白的一片厚厚一层冰霜,这里竟然是个冰库!
    火车上的空间本来就那么一点大,手电筒往里面一扫便是一目了然,一排约莫四五个人站在里面,这些人的头发都已经结冰成了白色,脸上也盖着一层霜,男男女女都有。一见到这个场面,查文斌也是顿感意外,火车上某个小隔间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尸体!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报警,连忙往后退道:“快快,赶紧的去找乘警……”
    这话音刚落,背后就有一个声音响起道:“就是他们,全部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一扭头,一阵刺眼的手电直射眼睛,照的他们根本睁不开眼。胖子刚想发作,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他连忙举手说道:“同志,同志,我们可不是坏人啊,您这是做什么啊……”
    “咔”得一声,手铐被带上了。叶秋想动手,但是给查文斌喝住了,三个大老爷们一块儿被铐在一起扭送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椅子上坐着一个大盖帽,不同的是那是一身绿军色,头上的国徽清晰地告诉他们,这是正儿八经的人民警察。一张白纸一支笔,警察把帽子卸下来往桌子上一丢,点了一根烟问道:“姓名,籍贯,年龄。”
    胖子急忙又辩解道:“同志,你这是在审犯人啊,我们可不是犯人,就是普通的旅客。”
    那个警察一脸凶样,冲着胖子直瞪眼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再废话行不信给你上电棍!就从你先开始,你叫什么?”
    胖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见惯了刀山火海,几个乘警他还真没放在眼里,脖子一僵道:“你动爷一个试试。”
    “小李!”,这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小年轻的乘警便从背后拿出了一根黑乎乎的东西,只听“嗞啦”一声,胖子浑身一阵哆嗦,那感觉甭提有多酸爽了,让他一下子从脑门爽到了脚后跟。
    查文斌见胖子居然真的被揍了,也叫喊道:“你们怎么可以胡乱打人呢!”
    那警察翘着二郎腿道:“现在怀疑你们破坏国有资产,并且有盗窃嫌疑,而且拒不配合审讯,这个人还有暴力攻击倾向,我们使用一点防卫武器也是合理的。”
    他们的手都被拷在屋内焊接着的铁管上,也动态不得,查文斌据理力争道:“那房间里是一排排的死尸你们不去管,反倒是来对付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天理何在,还有没有王法啦!”
    “王法?我就是王法!你们涉嫌盗窃是被抓了正着的,还想抵赖?”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电棍道:“我看这几个人都不怎么老实,需要给他们好好醒醒脑。”
    电棍朝着查文斌的腋下慢慢靠近,顶端的火光时不时的飞溅着,有经验的警察使用电棍多半会选择腋下这个部位,被电一次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时,叶秋动了,他双手扶着铁管,身子一侧,飞起一脚直接命中那个小李的喉咙,后者身子轻轻一晃便一头倒地。
    周边还有三个乘警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想起来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叶秋已经把手铐给硬生生的拧断了。这里空间本来就小,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扑到了那个凶脸警察的跟前,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只轻轻往上一提,那人双脚便离了地,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给解开,”他的声音让人不置可否,被提着的凶脸一边咳嗽一边含糊道:“解……快解……”
    一边说,他的手一边慢慢往身后伸去,胖子眼尖,立马提醒道:“老二小心,他有枪!”
    “咔”得一声,凶脸的一条手臂折了,叶秋抬腿又是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肚子上,凶脸顿时“哦”得一声惨叫往下一跪。叶秋转身看着剩下那几个乘警道:“给解开!”
    几个乘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几时碰到过如此凶悍的“罪犯”,其中一个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递给叶秋道:“你,你这是在袭警……”
    不过,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因为还有一个家伙已经把怒气值加到了顶点,那就是被戳了一棍子的胖子。手铐被打开后的第一件事他便拖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小李狠狠几个巴掌扇了过去,那厮才被抽醒过来,只见一根硬又黑已经放在了自己眼前,胖子略带邪恶地说道:“乖,同志,请把你的小嘴张开。”
    那是一根电棍!可怜那小李哪里肯从,不过他落在胖子手里已经容不得挣扎了。你张口,我就硬撬,拿起警棍狠狠朝着对方嘴巴上一棍子捣下去,那真的是红的白的一块儿喷了出来,四颗门牙当时去了仨,嘴唇更是被捣得稀烂。被揍得昏头昏脑的小李两眼昏花的看着那根黑棒子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塞了进来,接着在胖子的淫笑下,一股电流顺着舌尖直冲大脑,浑身那么一颤,再次昏死了过去……
    丢下那根电棍,胖子拍了拍脸都已经白了的另外一个乘警道:“现在知道谁是王法了嘛?如果你跟我讲规矩,我就跟你讲道理,爷这么随和的一个人都被逼的要打人了,你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啊?”
    “过分,过分……”余下的那两个估摸着也就是临时工,为了点工资谁也犯不着把命搭上不是,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两位,再傻的人也懂得这几个“流氓”的确是惹不起,起码也要等靠站了再呼叫支援啊……
    刚走出门,迎面就碰到了一个大盖帽,就是那个列车长。他们也没和他多话,那人转身就进了警务室,马上随即又追了出来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你们几个等等!”
    查文斌顿了顿,转身问道:“有事吗?”
    “里面的人是你们打的?”“是的。”“那你们有麻烦了,下一个站点请下车。”
    查文斌轻哼一声,用手敲了敲一旁的车皮道:“有麻烦的怕不是我们吧,一列火车上竟然拉着那么多的死尸,回头到底是谁解释不清楚。”
    “如果只是乘客,那么握好你手中的票,与你们无关的事情不要问。”
    “乘客也有权知道自己到底是和什么东西一趟车,”查文斌也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嗓门道:“这趟车好像不怎么干净吧,既然我买了票你就有义务让我平安的到达终点,不然的话就是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