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阿姨?”
郑常山带着点疑问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了起来,蒋芸的脸色陡然一变,显然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郑常山一个人撞上这些匪徒。
而偏偏一听见这耳熟的声音,董成君的眼神就兴奋了起来,在从地上把那把菜刀拿起来后,董成君先是鬼鬼祟祟地示意其他人躲好别碍事,接着便躲到门后边就等着郑常山推门进来。
一步,两步,男人的脚步在越靠越近。
难以抑制住心中要将刀子立刻划开他脖子上的想法,董晨君紧咬着牙齿笑的格外狰狞,涨红的脸色也不知道究竟是醉还是醒。
他心里一直记着当日在状元牡丹楼被郑常山打了一顿的恶气,尽管已经快半年了,但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了难免就发酵的越来越深了,而等看似毫无防备的郑常山一走进来,他也没做什么停顿,当下就从后面跳出来一把勒住了郑常山的脖子,感受到郑常山背脊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董晨君这才冷笑着拖长声音开口道,“郑大少——等您半天了——您可算是回来了啊——”
……
打从进屋听到这恶狠狠的声音开始,郑常山就保持这一副平静到压根懒得开口的表情干站着,无论是董晨君开口威胁他的时候,还是董晨君拿着菜刀吓唬他的时候,亦或是董晨君没拿住刀差点割到自己手的时候,他都表现的相当事不关己。
这种态度就好像董晨君来他家不是来绑架他的,而是特别过来准备和他玩捉迷藏的,而作为绑匪的这一方,董晨君见他半天没动静便故意语带嘲讽地开口来了一句。
董晨君:“郑大少!怎么着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啊?”
郑常山:“哦,你难道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害怕的都说不出话’了吗?”
董晨君:“……”
董晨君对他的这个随便散漫的回答很不满意,虽然郑常山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很害怕,可是董晨君就是觉的他一点都不害怕,这具体表现在郑常山到现为止除了他的头发哪里都没白,看脸色平平常常还带着点笑意的样子貌似还比之前气色好了一些。
所以当下他就气的往边上挥了挥手,就想着让郑常山稍微露出了点失态的模样,而等看到脸色泛白的蒋芸被几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拖着带到自己面前后,嘴角一直带着点懒散的笑意的郑常山才稍稍露出了些不一样的表情。
郑常山:“阿姨,您没事吧?”
蒋芸:“唉,我没事我没事,常山,你看上去比较像有事啊……”
郑常山:“我也没事,阿姨,我只是‘害怕的说不出话了’。”
董晨君:“……”
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己又被这人给嘲讽了,董晨君气的脸色涨红很想一刀杀了郑常山这个王八蛋,可是他才要举刀,刚刚被他硬是拦住所以没杀成人的刽子手就非常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
“不要杀人,留活口,你刚刚自己说的。”
董晨君:“……”
一瞬间气的有点肝疼,董晨君觉得自己简直是造了孽了,难得出来绑架个人都这么麻烦困难,可是他和郑常山的私人恩怨他又不想就这么忍过去,毕竟像今天这样的好机会以后可找不到了,而就在他这般纠结地使劲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时,那边没心没肺的郑常山还在和他那个后妈叨叨叨叨个不停。
郑常山:“阿姨,你炖了党参鸭子是吧?”
蒋芸:“诶,对呀,你闻出来了啊常山?”
郑常山:“恩,我闻到焦味了。”
蒋芸:“什么?这这……这该怎么办啊……我的汤,我的鸭子汤啊……那可是五个小时啊常山,你爸爸一定要怪我了,唉,你们这些小伙子怎么就偏偏挑这种时候来!真是……真是的……( gt﹏lt。)”
董晨君:“……”
刚刚被刀架在脖子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着急,蒋芸和郑常山两个不是亲生母子却一样烦人的母子一点都没有身为被绑架的自觉,吵吵闹闹把边上那群小混混都搞得无语了。
而正当董晨君恼怒地想着策略的时候,那边打从刽子手刚刚说话开始,郑常山就一边故意随口胡说八道扯开话题一边将冰凉审视的视线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再没有移开过。
能在自己家这种地方看到刽子手这个叛逃行主,这一点就算是郑常山也没有提前想到,董晨君这智商不够用的货色显然没这个本事能找来他,那么隐藏在背后的不出意外的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巨门星了。
毕竟刽子手在此之前一直行踪不定,有关他的典故郑常山也只在聊斋志异上看过一些,并不了解他如今究竟在为什么人做事。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刽子手显然并不认识自己,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态度,而这般想着,原本只是闲着无聊逗逗董晨君这智障玩,现在却想去亲眼看看那隐藏在幕后的究竟是不是巨门星的郑常山就忽然开口说话了。
“既然我现在站在这儿了,就容我也说一句吧两位,我也知道你们今天就是针对我父亲来的,那我就实话和你们说吧,如果你们要威胁郑骏市长和你们做些交易,那么相比起我年迈的继母,我本人和你们走显然更有用处,毕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真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们说一个男人会先去管自己后娶的妻子却不管我这个儿子吗?至于我继母,你们现在也需要一个人留下来告诉我父亲你们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她就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
这话说的挺不中听却也显得挺有道理的,边上的蒋芸听完面露尴尬地看了郑常山一眼,郑常山却不说话只冲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见状瞬间明白过来他是什么用意的蒋芸明显一愣,赶忙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都变得煞白煞白的,而听了他这一番话,原本还脸色阴沉的董晨君却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正如郑常山所说的那样,在郑骏的心里能算的上号的一定首先是他这个儿子,毕竟老郑从前的护短有目共睹,拿郑常山做威胁郑骏的诱饵肯定比什么都有用。
沈平秋之前会想到说要绑了蒋芸,也是因为蒋芸经常一个人在家且身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也比较好控制,可是现在既然他们已经抓到了郑常山,那不妨就将他带走,再用作自己姐夫和沈平秋与那郑骏博弈的筹码。
这般想着董晨君便和面前的刽子手沉默着对视了一眼,而明显感觉到刽子手也被郑常山给说服了,董晨君直接便让那群混混一起上来制住了郑常山的手脚。
表现的相当配合的郑常山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任由着自己的眼睛被蒙上带走,看上去好对付的简直都不像他了,而等他们准备将郑常山直接带走又将蒋芸打晕了放在沙发上时,已经完全接受自己身份设定的郑常山却像是想起忽然什么似的拧过脑袋冲带着黑色口罩对始终一脸警惕的董晨君诡异地笑了笑。
董晨君:“你他妈又要干嘛(#‵′)”
郑常山:“帮我给我家属发个短信吧,就说我今天没办法陪他吃晚饭了,谢谢你啊,么么哒=3=”
董晨君:“……”
……
几分钟后
林桥:“陈先生,您有一条陌生短信。”
陈京墨:“读一下。”
林桥:“小妞!听好了!你男朋友现在就在我们手上!识相点就不要报警!乖乖听话!明晚之前给我们支付宝打贰拾万块钱!否则今天晚上你就别想和他一起吃饭了!永远也别想和他吃晚饭了!听见了没有!”
陈京墨:“……”
林桥:“哈哈哈哈,这哪来的神经病?新式诈骗短信?”
陈京墨:“马上,给我拉黑他→_→”
作者有话要说: 郑变态:老公,我们爱情羊皮筏子就这么破了qaq
陈娇羞:……
第四十章 挖眼
正当蒋芸和郑常山在家中遭遇危险的之时,那边老郑倒是因为单位的工作安排不得不地出现在了晚间的一个政商交流聚会上。
这段时间省内商界交流会议一直在y市如其召开着,以郑骏如今风头正盛的情况,肯定就有不少未来想在省内开路的有钱人想和他攀上点关系,对此老郑平时是一律以我血压高不怎么在外头吃饭喝酒这种理由给拒绝了。
只不过今天这个会议实在比较重要,他也没法推掉,所以在早早地和自家小芸打好电话说明七点一定饿着肚子准时离席回家后,老郑在办公室里随便换了身没那么皱巴巴的衬衫长裤就这么来了。
说到今天他为什么怎么着急回家,老郑心里其实也有点暗暗的紧张,早些天他就天天在家明示暗示地想让自己那个不肖子记着给他过生日了,结果这小子愣是什么也没表示,把老郑是气得有够呛的。
而要不是今天早上出门时蒋芸有偷偷的暗示他晚上加菜,老郑还真以为自己这一大把年纪的连个生日家人们都记不得的了,而这般想着,此刻正背着手站在华丽的香槟塔前,正由张大秘指引着和一个外商沟通的老郑就忽然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
“哦……市长先生是怎么了吗?我刚刚有说错什么话吗?”
金发碧眼的老外见面前这白发苍苍,神情严肃的政府高官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立刻敏感且尴尬地笑问了一句。
老郑这种上世纪就从政的老领导们大多英语不好,就算之后有上进修课之类的可是还是仅限于一些很简单的交流,此刻见这老外冲自己叽叽呱呱的老郑明显有点茫然地皱了皱眉,张大秘见状一愣,刚想说上点什么解释以下,有个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却忽然就在边上插了进来。
“市长先生的性格严肃,一向就是如此,布朗你不要在意,他没有恶意的……哦,好久不见啊,我的朋友。”
沈平秋照例是一副他惯于在人前展示的温和且虚伪的嘴脸,事实上他掐好时间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和老郑说上话。
他刚刚就已经收到刽子手发给他的人已经被他们顺利控制了的消息,而更让他心情不错的是,郑骏市长的那位据说无能透顶的儿子当时也在家中,而此刻被董晨君他们抓住的正是那郑常山本人。
相比起蒋芸,那当然是这位市长公子的人身安全更显得有价值,年迈的郑骏市长恐怕到现在还不清楚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待会儿会着急成什么样了,而这般想着,沈平秋就冲此刻正略显迟疑地望着自己的老郑礼貌地笑了笑。
“郑市长你好,久仰了,鄙人沈平秋。”
一听到这个名字,老郑的表情就带上了些了然,不过以他的阅历还不至于在一个年轻人面前显露出什么,所以当下他就既不显得热情也不显得冷淡地回握了握沈平秋的手,接着便放缓声音开口道,“沈先生对我市的开发建设贡献颇多,之前一直没能见上一面,可惜了。”
嘴上说着可惜,其实之前不知道多少次沈平秋想见他他都给直接推了,而见此也没有去拆穿什么,沈平秋只一派宽容大度的模样笑着开口道,“无妨无妨,您看今天不就是就见到了吗?”
他的这种态度让老郑一时间摸不准他想干什么,要是他大概知道这沈平秋之前是个怎么样的为人,老郑还真就被他这幅斯斯文文的样子给骗了过去,不过出于保险,老郑并没有马上说些什么,只听着这叫沈平秋的和那叫布朗的外国人叽叽呱呱地边说边笑,时不时地在被动地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可是这俩人说是和他说话呢,大多还是用那拗口的英语,而几乎就在老郑快要不耐烦开口说要离开的时候,咱们的郑市长忽然不经意就在不远处的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中看到了一个年轻瘦削,显得鹤立鸡群的身影。
要说平时看到这么个人,郑骏肯定也不会多看,毕竟这种场合一般也有年轻一辈的小孩跟着自己老子过来看世面,有几个脸生的总不奇怪。
但是奇就奇在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上个月还和他儿子在桥水镇乡下的那个家里滚沙发滚到让自己撞见的那位,所以当下原本还站在那儿敷衍着和沈平秋说话的老郑一下子看直了眼。
而在再三确定这看着清俊优雅,带着副金丝眼镜和个读书人似的男人正是他家不肖子的那啥那啥之后,老郑当下也没有立刻表现些什么,只是先不动声色地冲沈平秋和那个叫布朗的打了个招呼,让张大秘代表自己和他们继续沟通,而自己则背着手笔直地就冲着不远处陈京墨的方向去了。
“诶,那不是陈先生吗?看来市长先生也非常器重他呀?不然怎么刚刚还那么冷淡现在却这么激动地就跑过去和他说话了呢?”
完全不了解啥情况的傻老外见状有些感慨的就自言自语了一句,闻言的沈平秋一时间微笑着没有说话,可是看眼神已经阴冷了下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张大秘一脸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老郑这心血来潮地想干什么,而就这么干脆跑了的老郑倒是没几步就到了那陈京墨站在的那一圈人外面。
“郑,郑市长!您今天原来也在啊!”
一群原本正围在陈京墨边上吹嘘巴结的商人政客们一看到老郑冒出来都傻眼了,陈京墨原本正背着身,听见身后的动静也表情疑惑地转过身,不过在看到老郑正虎着脸站在自己身后明显瞪了他很久后,陈京墨先是明显愣了愣,接着退后一步带着点复杂地缓缓开口道,“您好,郑市长。”
要说之前陈京墨肯定也不会是现在这个自然的态度,可是没办法最近陈先生实在是被郑常山那个满嘴花言巧语的家伙哄的太心花怒放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把之前和老郑闹的不太愉快的事给忘了。
而压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完全就是凭着上次的印象才跑过来的老郑先是看了一圈边上那些上赶着和他搭话的人,接着故意摆出领导的架子皱皱眉道,“各位,能让我和这位先生单独说一会儿话吗?”
一听郑市长这么说,边上的人立刻表现的相当配合的四散而去了,没一会儿这块小角落就只有老郑和陈京墨两个人了。
而见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老郑也明显松了口气,再抬起眼睛仔细看了几眼这上次都没怎么仔细看清楚的年轻人后,半响老郑竟发现了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太愿意接受的事实。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面前这年轻人都要比他家儿子看着懂事,正派,可偏偏这怎么看怎么像个好人家孩子,比自家儿子优秀体面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年轻人就是和郑常山搅和到了一块,而在有些纠结的沉默了一会儿,老郑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很可能就是自己家那头臭不要脸的猪把这颗好白菜给拱了的【。】
这般想着,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郑市长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的忽然瘪了,毕竟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真要是犯浑干了错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管,而想到这儿,既然都主动跑过来了也不能不说些什么的老郑就不太自在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原来是做生意的啊?”
一听老郑这么说,陈京墨没有立刻回答却也猜到他大概到现在还不认识自己了,不过老郑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会主动自我介绍,只点点头淡淡回答道,“恩,做些简单的投资方面的生意。”
一看他这谦逊有礼的态度,原本心里还有些疙瘩的老郑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莫名的舒心,相比起他家里那个嘴里没一句人话的儿子和刚刚那个装腔作势的沈平秋,眼前的这个才是他平时最欣赏不过的年轻人的类型。
而既然能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了,那肯定不只是做些简单的投资方面的生意了,所以当下老郑就更纠结了,只怪自己儿子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专骗好人家的孩子,而再一想到自己上次也太激动了随口说了难听的话,半响咱们人其实不坏就是脾气不太好的郑市长这才放缓声音地开口道,“上次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上话,你什么时候回y市的?最近……有和常山联系过吗?”
说这话时老郑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紧张,他一方面怕自家儿子还没和面前这个男人断了关系,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快就和人家断了可真不是东西。
而正这般自相矛盾地想着时,方才一直在边上站着的张大秘忽然神色紧张地凑到老郑的边上,先是把手里的电话放下,接着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对郑骏开口道,“市长,家里来电话了,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一听这话郑骏脸色就沉了,下意识地眼神一变看了身旁的张大秘一眼,老郑这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而恰巧就站在他面前的陈京墨也跟着将疑问的眼神移了过来,而见状的张大秘环顾了下四周,见老郑似乎并不准备回避面前这个年轻人便赶紧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夫人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说,说有人闯到家里去了,常山为了护着夫人让那群人给带走了,市长,您……快回去吧,夫人都要急坏了。”
……
“郑骏走了?”
见耍禾谷走到自己面前来欲言又止,原本正站在人群中和身边人谈笑风生的沈平秋借故离开后这才笑着小声问了一句,闻言下意识地便点了点头,脸色显得不太好的耍禾谷想了想还时小声补充道,“郑市长看走的时候上去挺着急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不过我好像看到,那个叫陈京墨的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陈京墨?怎么哪里都有这个人?”
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明显不太高兴地冷下了脸,沈平秋这个人为人自负偏激,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胜过他或是被说与他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