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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盘山路呗!”吴嘉嘉哈哈大笑道:“最后一段路盘山往下,路况也不好,所以车子都是一蹦一蹦的。后来他被颠的没脾气了,断断续续的跟我们说,‘我、觉、得我蹦、蹦、跳跳,整个、人都、可爱了、呢……’”
    第44章
    关豫在云南一待就是七八天。他跟着岑正他们上山下山,走走停停,刚开始的时候还很不适应,他没带什么洗漱用品,有些地方的客栈连厕所都在外面,吃饭都要走好远去别家,他便只能灰头土脸的挨着。日子一长,他竟也适应了这种邋遢的日子。
    后来从元阳返回昆明,再一路往前转战丽江,小游泸沽湖,到了拉市海,沿途终于补充了物资,住宿也开始从客栈换成了酒店,关豫换了衣服又找了个地方剪了头发,这才渐渐有了一点旅行的样子。
    剪头发的那天是元宵节,吴嘉嘉在酒店里睡美容觉,关豫在街上随便找了个小店进去,坐下就要求剪圆寸。岑正在他后面笑着提醒说:“大正月里不是讲究不剃头吗?”
    关豫说:“我舅舅才不信这个。他去年不是刚跟我舅妈离婚吗?年前就找了个小的,二十六岁的小模特,比我表哥都小。人老了脸皮也厚,小模特人前人后的总喊他爸爸,把我们家人膈应的不行。他都这德行了,还怕什么正月剃头啊?”
    关豫平时不怎么说亲戚家的事情,岑正虽然也多少听说过,但是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于是笑着说:“人老了,谈恋爱都跟老房子着火似的不要命。不过你这舅舅虽然风流,但是总比你这样强。你看你出来几天了,路上同伴搭讪你也不理,晚上酒吧你也不去,就知道白天用你那手机拍照发彩信……话说人是不是都没给你回啊?”
    陈楼从第一天收到他的彩信起还真是没回复过,但是关豫这个手机自带了回执的业务,对方看信息的时候他会收到通知。
    关豫哼唧了一声眯着眼道:“有回复,每条都有呢。”
    岑正:“……”
    关豫从镜子里瞄了一眼岑正,看他一脸不相信,也怕说下去就要戳穿了,于是转移话题道:“你跟嘉嘉都要出国啊?”
    “嗯,我的材料已经递过去申请了。”岑正说:“但是嘉嘉还在犹豫,她从小没离开过爸妈,总怕想家,也怕在外面不习惯。吴叔叔那边虽然态度很明确,但心里肯定也不舍得。”
    关豫知道他们上一世最后还是出国了。岑正的出国打算是从高中起就有的,准备也做的十分充分,学校也都提前联系过。关豫还以为他和吴嘉嘉出去的理所当然,没想过之前也会经历犹豫纠结的这一节。
    “万一她最后又不想出去了呢?”关豫忍不住问:“你还出去吗?”
    岑正愣了一下,诧异道:“为什么不去?”
    关豫:“……”
    “我们俩虽然才确认关系不久,但是之前已经相处了两年了,彼此了解很深,不会担心所谓的异地恋。”岑正笑笑,顿了一下又敛起表情道:“更何况感情和事业同等重要,非要做比较的话……你想想,有几个女孩子愿意守着穷鬼过,上下班挤公交,又带孩子又挣钱?又有几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孤独终老的?这些话虽然说起来难听,但是事实,毕竟童话故事里的主角都是王子和公主,你什么时候听过放羊娃和村头二丫了。”
    “我听什么童话啊,”关豫下意识的反驳道:“谁说放羊娃和二丫就不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是能在一起,”岑正不过随口一说,看他这么较真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认真道:“但是在一起不意味着结束,以后结婚生子,养家糊口,处处都是日子。一针一线柴米油盐都是花销,有钱总比没钱好过些。别的不说,上有老下有小的,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或者小病小灾,没钱的去小医院,有钱的就能去大医院,到了生死关头动手术砸药养的时候,可能二三十万就能差出一条人命。”
    关豫听的有道理,心里却忍不住浮起一点情绪,叹了口气道:“我没事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苦日子他不是没经历过,心里落差也有过,岑正说的句句在理,他也的确无法反驳。只是这段日子闲下来,他就总是动不动想到以前的事情,继而莫名其妙的失神。
    当初跟他初识,结结巴巴做自我介绍的陈楼,为了给他做个蛋糕每天偷摸回去做试验的陈楼,那个把他的毕业证心疼的捂在怀里,递出自己毕业证的陈楼……还有后来……去酒吧买醉的陈楼……这些过去像是一场华丽又仓促的梦,关豫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其中的某一场景,却又在意识到那是过去式之后而感到惊慌而无措。
    他总是忍不住想,他和陈楼争吵过那么多次,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次就过不去了呢。是不是只要自己再撑一下,对方就有回头的可能?
    陈楼看着手里的圆寸头照片,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叹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
    这几天路鹤宁也偶尔会发彩信过来,也是附加的照片,只是内容多是风景文物,或者上海街角弄堂的特色小吃。
    陈楼起初不太习惯回复这种彩信,毕竟上一世他用智能机用惯了,照片传输和文字同样方便,图像的分辨率也高。但是路鹤宁偶尔会打电话问他收到了吗,他这才渐渐改了习惯,每次回复个表情或者ok过去。只是对关豫的信息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回复,每次忍不住好奇点开看看,但是也就看看而已。
    元宵节一锅,返校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陈楼的手机开始越来越热闹。
    他宿舍里的人这两天基本都到齐了,临床的马上要开始为期一年多的实习,而他们几个快要毕业的也开始跑医院跑招聘会。每个人回来之后都会问了一下其他几个的情况,最后合计合计,决定既然现在大家还有空,不如简单的小聚一下。
    陈楼在家闷的也久了,于是痛快的换了衣服出门,几个人晚上吃饱喝足,一直到九点才散。
    回家的时候难得起了轻悠悠的小风,陈楼心情舒畅,甩着钥匙就上了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前两天让邻居家走亲戚的孩子给打坏了,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路,陈楼走熟了也不觉得怎么样,直到要开门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来照锁孔,这才发现一旁竟然横躺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在地上坐着,脸上有一道道的脏污,看样是刚哭过。
    陈楼的一颗心脏差点被这人吓的炸了,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辨认了出来:“小慧?”
    不久前搬走的老邻居又回来,只是显然状态不对。陈楼看她的样子十分颓靡,于是打开门把她让了进去,犹豫了一下,就要给大成打电话。
    小慧扭头看到,却突然凄厉道:“不要找他!你找他我死给你看!”
    声音尖锐,神情扭曲,陈楼看她状态吓人,顿了顿只能叹道:“那你先去洗把脸吧。”
    十分钟后小慧坐在了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摆着陈楼找出来的一把梳子,只是她也不用,任由头发乱糟糟的披着。嘴里又恶狠狠的说着各种诅咒的话语。
    陈楼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始末,大概就是大成上班的地方新来了一个女服务员,长相身材都很棒。小慧起初不知道,后来有次去找大成,见他在替那女人干活便有些不乐意。后来年底结算,那女服务员新来犯的错不少,东西也打坏了几个,扣来扣去工资基本就不剩了。女服务员委屈的掉泪,于是其他几个同事就替她分担了一点,其中大成分担的又最多。
    小慧心里委屈,忿忿道:“他就是看上了那个狐狸精!他一个月才多少钱啊凭什么就给别的女人啊?我自己在家省吃省喝的,他怎么不考虑给我和宝宝多买一点营养品呢!”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看他就是心里往外拐了,指不定跟那女人都干了什么呢!”
    陈楼对这样的家务事十分无奈,是非对错也没法评。
    他心里想,从大成或者大多数男人的角度来看,遇到美女心猿意马一下几乎是理所当然,而这样的照顾举动,如果说有什么龌龊那多半是在冤枉人。可是你要是给他换个糙汉同事或者更年期大妈,他也必定做不出这样的“照顾”。说到底心里肯定是有什么心思的,只是心思归心思,而当事人未必想过付诸行动。
    而对小慧来说,虽然她的做法是基于自己的直觉,而女人的直觉十有八九又是准确的,但她现在的表现依然难逃大题小做故意发挥之嫌。这时候聪明的女人都是二两拨千斤的,况且大成平时对她也不错,动辄闹着要死要活,无意是在加速俩人的矛盾激化。更何况大成只是帮了个忙,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现在就闹腾发作反而更显理亏。
    陈楼叹了口气,忍不住又转念一想,真碰到事情上,能有多少人是能冷静自持地去拨千斤的?这会儿看别人看的透透的,但是上一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歇斯底里不依不饶。那时候他吵架扭曲的面孔不见得比小慧好看多少,同样的是情商太低,做法愚蠢,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除非小慧能狠下心,真的断了关系,又或者早点移情别恋另择良婿,否则这件事的结局必然是一方认错,俩人和好。
    然后在之后无穷无尽的日子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样的痛苦纠葛。
    陈楼觉得自己有些悲观。
    小慧又是哭哭啼啼的一阵,一直到半夜才在沙发上睡着。陈楼犹豫了一下,从关豫屋里拿了一床新买的被子出来给她盖上,见她始终捂着肚子,又叹了口气,拿着钥匙到了楼道里去吸烟。
    大成肯定是要通知的,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而自己又是个男的,多少还是要避讳一些。幸好上次他换号的时候存了对方的号码,陈楼先打了个电话,见没人接,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信息发出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连十几分钟过去也没有什么回应。陈楼等了很久,忍不住又去伸手摸烟,瞥见脚底下的几个烟头,顿了顿又收了回来,只轻轻的叹了口气。
    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屏幕上飞进来两条短信,他松了口气,忙点开看,却发现不是大成发的。
    第一条来自关豫,语气依旧故作轻松,本质是在打探:“你睡了吗?我现在在拉市海,买了好多玛咖,回去给你一半帮我吃了吧……”
    第二条是路鹤宁,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后天回去,来接机吗?”
    陈楼按着手机,犹豫了一下退出去,又点进来,脑子里一会儿是关豫顶着圆寸头的傻笑照片,一会儿是小慧枯坐在他家门口的样子……
    输入,编辑,添添删删,最后只发了两个字过去——“好的。”
    第45章
    去接机的这天天气不好很好,预报里说是有强降雨,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广播也屡次提醒今天的风力有多强。陈楼原本打算拿两把伞,后来想到路鹤宁这次和他家人在一块,多半是直接去地下打出租车走的,拿伞就没什么必要了。
    而且他今天的衣服,也的确不适合在外面走,里面是件新的白色衬衣,外面的外套布料也经不起水。今天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陈楼自己都有些恍然,他很少这样不顾温度衣着讲究的出门,形象气质的确看起来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眼底有了黑眼圈,看起来也颇为严重。
    陈楼想到这,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偏头看了自己一眼,越看越觉得厉害。
    这个没什么办法,他本来作息就不是十分规律,小慧在的时候他更是睡不好,总觉得她的那个肚子看起来很吓人,又生怕自己睡熟了,对方再出什么意外。
    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昨天大成来接小慧回去,前者身上带着陈楼熟悉的酒吧的烟熏味,后者则是带着陈楼最熟练的仇恨表情。小两口不可避免的再次争吵,又上演了一番你死我活的闹剧之后,傍晚终于消停下去,手拉手的告辞了。
    陈楼看着可笑,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在俩人走后赶紧趴回了床上去补觉,却又总睡不踏实,整晚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陈楼知道,他是在小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甚至那天晚上,他一时烦乱,答应了路鹤宁去接机的同时,也隐隐有了移情别恋让关豫早点死心的想法。
    好在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做不来,也接受不了。只是短信已经发出去,他不想出尔反尔,于是接着给路鹤宁回复了一条补充解释的短信,大意是自己去给朋友送机,所以那天正好在机场。潜台词便是我不是特意过去接你的。
    他发完之后如释重负,再次翻着手机等回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他的第一条答应的信息,回复给了关豫。
    这样看来就成了关豫问他吃玛咖吗,他说好的。路鹤宁问他你来接机吗,他说送朋友去机场,可能正好在。
    陈楼:“……”
    陈楼给自己挖了两个坑,到了机场后又收到关豫的短信,说是自己一会儿去坐飞机了,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就能到家。这两天是返程高峰期,尤其以学生居多,其中半数都是和关豫一样出去玩,不到最后一天不返校的。陈楼不太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又觉得一个要出发的人说“不出意外”这样的词有些不吉利,顿时连回复都懒得给了。
    路鹤宁的航班准点到达,陈楼在到达大厅接到人后,也见到了路鹤宁的极品妈妈。
    宁妈妈的胳膊上挽着一个方形手提包,身上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毛呢套裙,五官精致,保养得当,的确很有古典美的感觉。只是态度有些轻慢,陈楼发现他在叫阿姨的时候,后者抬眼的角度十分微妙,有点纡尊降贵的意思。
    宁珊早已经笑嘻嘻地很陈楼打了招呼,又在她妈没看见的角度,冲着陈楼做了一个鬼脸,显然很不满她妈的做法。
    路鹤宁也很抱歉,几人一同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拉了下陈楼的胳膊,俩人便故意放慢了两步,落在了后面。
    行李都堆在行李车上,路鹤宁推着,陈楼侧过脸数了一下,四个大的,最上面还有两个迷你的。加上前面宁珊手里推着的两个,不仅有些吃惊:“你们这么多行李?”
    路鹤宁笑笑,神情有些无奈:“要不然请你来帮忙呢,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吃力。”他抬头示意了一下宁珊的方向道:“我和珊珊的东西都在她手里的那俩箱子里,这几个都是我妈的。”
    他说到这见陈楼瞪大眼,不禁笑道:“觉得夸张吧,其实告诉你啊,我以前出门也这样,只要是三天以上的行程,随身的行李只要要两个箱子才够用。”
    “放什么啊要用这么多?”陈楼愣了愣。
    “衣服啊,每天的衣服,从内裤打底到外套,配套的鞋子,随身的包,有时候还要考虑到天气情况,出席的场合,周围人的品味,一天至少一身,脏的净得也不能搁一块。除此之外还有定型啫喱,香水,喷雾……”
    陈楼嘴巴越张越大,路鹤宁笑道:“苍蝇要飞进去了。”
    陈楼:“……”他默默的闭上嘴,顿了顿又问道:“那按你以前的习惯,你这次出去得十几天了吧,那得带多少行李?”
    “这个没准,”路鹤宁说:“尤其是去亲戚家,一般带一半买一半,在那边跟他们出去逛街的时候跟着一块买新品,买完了穿不了再买行李箱,有时候去的时候两个回来的时候变四个。”他笑了笑说:“所以这次我妈不乐意了,觉得我给她丢人了。”
    “何必呢,”陈楼不理解,示意他把车子给自己后道:“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对啊,但是道理都懂,要改变却有点难,”路鹤宁看他接过车子,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接触的人……都是那样的,不过他们有资本,我没有,所以相较之下,我其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之前珊珊对此也颇有微词,但是她性子软,又怕说重了我多心。”
    陈楼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个好妹妹。”
    “嗯,”路鹤宁微微笑了下,“也多亏她认识了你,要不然我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陈楼说:“是你自己想改变了。”
    “没有你的话还是挺难的,”路鹤宁偏着头想了下,看着他说:“打个比方,我以前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甚至眼小嘴凸一脸麻,但是有次化妆之后呢,形象气质天翻地覆,周围的人赞不绝口,每天夸我是美女。一天两天这样,我可能会觉得是惊喜,但是时间一长,我就会觉得,那些赞美让人上瘾,我不化妆就活不下去了,素颜的我根本不是我。”
    “然后呢,”陈楼一听他的比喻就乐了:“然后有一天你发现了另一个眼小嘴凸一脸麻子的我,就醒悟了?”
    路鹤宁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比喻不太恰当。
    俩人忍不住对着笑了一会儿,宁妈妈和宁珊已经走的没影了,路鹤宁难得微露囧色,说道:“你等下哈,我想想怎么圆一圆。”
    “不用圆,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楼笑道:“总之这是个好事。”
    俩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出租车的排队处,宁妈妈和宁珊排在最前面,和他们隔了几个人。宁珊看路鹤宁过来之后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分一个箱子过去。
    陈楼在后面排队等着,看宁珊的车开走后忍不住问:“你们俩刚刚嘀咕什么呢?”
    刚刚宁珊指了指他,不知道和路鹤宁说了什么,惹得后者也看了他一眼,回头拍了宁珊一巴掌。
    路鹤宁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道:“她让我问问,你今天这么打扮,是为了送朋友还是为了来接我。”
    他说完饶有兴趣的盯着陈楼的脸看,陈楼啧了一声,转开脸道:“当然是送朋友,接你的话是干力气活,换什么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