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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越是看着,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的柔和,那种奇怪的心情从心底生出,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瞿狄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日子非常的好。
    出门一趟,云诗衍便把瞿狄看成了自己人,越发的喜欢和他一块玩耍,这倒是让瞿狄喜闻乐见,云诗衍喜欢黏在他,他求之不得。
    卢嫦婷最后还是选择搬到了宫中与太后相伴,本朝规矩并不是很重,不然瞿狄也没办法一直无法无天把皇帝陛下拴在自己身边,走哪里都带着。
    异族前来朝贡,自然有宴会要举办,云诗衍被仔细打扮了一番,又被太后仔细的叮嘱,朝堂之上不懂得话就不要说话,这才被放了出去。
    瞿狄来接他去参加宴会,只见他一身龙袍格外的庄重,本来绷着一张小脸,见到他的时候又笑开了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越浓。“今夜陛下也不用在那里久坐,若是腻了烦了可以想走,有臣为您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云诗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怎么回事。他就算真的不是傻子,知道在那些外臣面前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毛病来,不然会出事。这些人一遍遍的叮嘱他,他都有些厌烦了。
    为了彰显大国风度,宴会自然走的大气奢华风,云诗衍的位置视野最好,那些来献礼的人说破了天,得不到皇帝的半句话,不过有摄政王在一旁周旋,面子倒也没怎么掉。更何况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现在的皇帝没什么权利,所以皇帝提前离开的时候,大部分人也没怎么在意。
    今日的皇宫来往的人众多,不少大臣的家眷都入了宫,云诗衍本来想一路回紫宸殿,却意外的察觉到有人在身后一路注视着他,像是想要做些什么。
    眼珠子一转,云诗衍计上心来,也许这就是他恢复的契机呢?
    于是小皇帝脚步一停,转身往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中灯火明亮,满园花香,云诗衍摘了几朵花,蹲到了湖边,一朵朵放到了水中。一时兴起,便吩咐身后跟着的人为他去取花灯来,他想要放花灯。
    跟着云诗衍的人并不多,两个被支开了去拿花灯了,便更适合下手了,隐在暗处的人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屈指一弹,一颗石子快速的飞向云诗衍。
    察觉到石子上带着的浓浓杀意,云诗衍身子一偏,巧妙的躲过了石子本来应该打中的穴道,身子一歪,落水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期末了,如果哪一天日更断了,不要着急,那一定是我作业没赶完,没空写更新的缘故
    (〒_〒)存稿箱在哭泣
    第129章 杀死摄政王(七)
    宴会场上众人言笑晏晏, 皇帝的离开并没有让现场的气氛冷下来, 反倒是有些人放得越发开了。
    瞿狄的身侧围了不少的人,这些人言语之间满是刺探之意, 都想搞清楚瞿狄在皇室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而他自己又有怎样的抱负。
    瞿狄对于这些交际非常的不喜, 但是他现在身为摄政王,也不方便在这里大摆脸色,能够让他调剂心情的小皇帝又已经离开, 这更让瞿狄心中不爽。
    他眸光一转, 便见到了平日跟在小皇帝身后的小太监苏北急匆匆的朝着他跑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瞿狄心中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而生。
    他冷下了脸,完全不搭理那群围着他的人, 起身朝小太监奔来的方向走去。
    见到他,小太监脸上露出喜色, 抓着他的手道:“不好啦王爷!陛下掉下湖中了!!!”
    瞿狄脸色登时大变,他怒道:“怎么回事!陛下不是回宫去了吗!?”
    小太监见他满脸怒色, 瑟瑟发抖道:“陛下一时兴起, 转去了御花园……又说要放花灯……在湖边, 不小心, 就……”
    “救上来了吗?!”瞿狄直接就要走,身后紧跟上来的大臣们听闻这个消息,脸色一变,马上有人去停止宴会。
    “救上来了, 但是陛下呛了不少水,已经昏过去了。”小太监语速极快,将情况直接都讲明了。“太医们已经到紫宸殿去了,太后让小人过来通知王爷!今日晚宴上的人,谁都不能走。”
    瞿狄眸中冷光一闪,马上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他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过去。”
    “是。”
    热闹的宴会被叫停,御林军快速的围住了整个丹华殿,殿内所有的人都被控制起来,瞿狄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身上,在坦然自若的杜长青身上微微一顿,最后敛下了一眸冷光,转身离开。
    殿内的众人都有些慌乱,但是重重御林军围困之下,他们但凡有一点小动作都会被诛杀,这让不少人心中对皇室越发的不满。
    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皇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有杜长青,缓缓地为自己又倒下一杯酒,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非常的有闲情逸志。
    紫宸殿内已经围满了人,瞿狄赶到的时候,太后也在其中,见到瞿狄来,太后满脸的担忧:“皇弟来了……”
    “太后万福,陛下如何了?”瞿狄赶不及行礼,想上前去看看小皇帝,但是龙床旁围着几个太医,他不敢擅自过去,怕打扰了他们治疗。
    太后摇了摇头:“呛了不少水,昏过去了。太医说皇儿小时候也曾落水,也落水有阴影,怕是自己陷在其中,醒不过来。”
    瞿狄皱眉道:“那该如何救治?”
    “只能看皇儿自己了。”太后微微叹一口气,手中的佛珠转动,她缓缓盍眸,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为皇帝祈福。
    瞿狄定了定神,缓步上前,绕开了众多太医,再上前几步,看到了脸色惨白,昏睡不醒的小皇帝。
    他蜷缩在龙榻之上,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他将自己的缩成了一小团,非常的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紧皱着眉,口中似乎喃喃有词。
    瞿狄上看了又看,最后到底忍不住了,上前坐到了龙床之上,而后小心翼翼的把小皇帝抱到了怀中,低声的安抚。
    他的心随着小皇帝颤抖的身躯跳动,此刻竟觉得剜心的疼。他本以为自己背负的是一份责任,不管是小皇帝也好,皇嫂也好,不过是皇兄托付给他的,他需要背负的东西。他不觉得手中的权势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从不在意自己拥有什么。只是世人觉得他该做什么,他便做到最好,不争不抢,也从来没有称霸的心。
    他以为自己会等到小皇帝娶妻生子,孩子能够掌控朝堂的时候离开京城,寻一处隐蔽之处渡过余下人生,却不想这一次的回京,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却动摇了他的心。
    小皇帝与他而言,似乎早就不是一份责任,一份本来就应该承当的,理所当然的托付。他是真心想要他过得开心的,也是真心护着他的。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自己想这样做。
    对于瞿狄来说,这种感觉非常的新奇,最初的时候,他只因为自己是疼爱这个孩子,但是这一份疼爱和宠溺渐渐的就变了味道,一直到今日小皇帝忽然涉险,他才终于在心痛之余,明白了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想法。
    太医们纷纷退下,前去开药,太后见小皇帝被他抱在怀中,半是欣慰,半是可叹的闭了闭眼,最后垂眸,继续念经为她的孩子祈祷。
    瞿狄在重重罗帐之后,低头轻轻吻了吻怀中少年的额头,似是感应到他的安抚,颤抖着的少年渐渐的平静下来,他像是找到了最安心的怀抱,往瞿狄怀中蹭了蹭,眉眼一点点的展开,他轻轻的呼出气,终于安心的睡去了。
    瞿狄笑了笑,心说他的小皇帝果然就应该抱在怀中哄着,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应该属于他一个人。
    时间不长,但是转瞬间瞿狄却已经想到了许许多多的未来。
    他从未如此的渴求着什么,现在怀中的人就是他的所有,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会将他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
    既然是他的了,那自然也就没有选妃的事,更没有子嗣的事情,瞿狄和云诗衍大概脑回路都一样,直接就把主意打到了卢嫦婷腹中的孩子上。不管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瞿狄都会将他培养成最适合燕国的君主,那是古蔺昱的血脉,想来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
    云诗衍在瞿狄将他抱入怀中之后,才真正的安睡过去,所以他并不知道瞿狄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睡颜,用指尖厮磨过他的脸颊的时候,心中想些什么。更不知道瞿狄已经将日后的道路都彻底的规划。
    这一夜,对于身在皇宫的众人来说,格外的长。皇帝不醒,宫中便是人心惶惶,紫宸殿之中,太后和瞿狄都是一夜未眠,他们希望云诗衍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在他的身侧。
    清晨有鸟鸣的时候,云诗衍睁眼醒来了,他眸中是一片水雾,缓缓地,映照出瞿狄温柔的面容。
    瞿狄抱着他一夜,见他醒来,轻声问道:“陛下醒了,感觉如何了?”
    一夜的救治,他的小皇帝一直昏睡不醒,若不是太医坚持小皇帝今早便会醒来,瞿狄怕是早大发脾气了。不过对上怀中的人的时候,他的神色总是能够转变的非常的快。
    云诗衍眨了眨眼,似是回过神来,他动了动指尖,像是想要自己坐起来。
    瞿狄虽然有些不舍得他离开自己的怀中,但是也知道他现在要活动,于是手微微松开,放开了对云诗衍的桎梏。
    云诗衍缓缓地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皱着眉道:“朕是怎么了……”脱口而出的话语再无稚气,少年的声音平静,虽然现下情况不定,这一句话,却不难听出他与从前的不同。
    若是换在从前,他肯定已经扑倒皇叔或者母后的怀中委屈巴巴的哭起来了。
    瞿狄的神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见到云诗衍快速黑下的脸,他不怒自威,周身的气势极速的攀升,眸光一闪,他吩咐道:“来人,去给朕将杜将军请来。”
    小太监没想到陛下醒来一下子气势这么足,当即傻站在原地,太后缓步上前,伸手摸了摸云诗衍的额:“我儿,杜卿怎么了吗?怎么一醒来便要见他?可是他……”
    “母后,是他用石头将我打落水中的。”云诗衍绷着脸这般道:“五岁那年,也是他将我推入水中,甚至将浮上来求助的我重新按回水中,直至我昏死。”他的眸中满是怒意:“是他害得我痴傻多年,还在母后和皇兄面前装好人,说是他救我上岸,我会去湖边,分明就是他带我的!”
    他言之凿凿,言语之间,逻辑通顺,竟无半点之前的软糯气场,太后登时愣在原地,大半天,眼眶彻底的红了。
    她踉跄两步,扑倒云诗衍身前,紧抓住他的手问道:“衍儿,母后的好衍儿!”她的声音之中是止不住的喜意与泪意:“你……你可是!!!”
    云诗衍回握住太后的手,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母后,孩儿这次落水,脑袋磕到了湖边的乱石,不过一夜光景,过往十年,竟然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他缓缓的跪在太后身前:“孩儿不孝,累的母后那般担忧。”他转头看向神色震惊的瞿狄,道:“衍儿没用,让父皇和皇叔为衍儿费心筹谋了。”
    瞿狄只觉得世事无常,刚刚心头定下了诱拐小孩的计划,转眼间怎么性格就大变了?
    瞿狄定下心神,小皇帝有这样的转变也是好事,他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道:“皇兄所托,臣死且不辞。既然是臣的职责,臣自然会担起。”
    云诗衍摇了摇头,无奈道:“那本该是我的责任。”
    太后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道:“不说了,上天垂怜,我儿大好了。日后我们的日子便会过得更好。你父皇和皇兄在天有灵,必然会保佑燕国千秋万代,兴盛不衰。”
    云诗衍点了点头,道:“衍儿刚刚大好,却还有许多事情不知如何下手,怕是还要麻烦皇叔很长一段时间,指教衍儿。”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从前别无两样,唯有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散去了眸中的水雾,更加的出神,也更加的别有风采。
    瞿狄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从前那般乖巧的小皇帝和他心意,现下褪去了稚气,从骨子里傲骨飞扬的模样,却也让瞿狄心动不已。他和云诗衍对视许久,才猛然回神,道:“臣会一直辅佐陛下,直至陛下不需要臣的那一天。”那一天,也是他们一起离开的日子。
    不管是稚气单纯的小皇帝也好,亦或是眼前恢复了神智,将会不凡的小皇帝也好,全部都只能是他的。
    不管变化成什么模样,都叫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唯有眼前一人而已。
    “苏北,朕刚才的话没听见吗?派人去将杜长青擒来。”将事情挑明,云诗衍便打算动杜长青了。
    瞿狄接了他的话:“苏北去恐怕难以将杜长青带回,让臣去吧,臣定然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云诗衍对瞿狄非常的放心,这个人就算有野心,那也是爬他床的野心,他嘴角微微翘起,还不忘谢他:“那朕便在勤政殿静候皇叔的好消息了。”他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里衣,虽然是一身里衣,此刻在他穿来依旧像是华美威严的龙袍。“还请皇叔将三位辅政大臣一道请来,朕有些话要同他们讲。”
    瞿狄自然应下,转身便带着人出去了。
    云诗衍握住了太后的手,道:“母后,您一夜未眠,先回长生宫歇息吧,此间事了,孩儿再去向母后请安。”
    太后现下满心的欢喜,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又和云诗衍叮嘱了几句,她便离开了紫宸殿,回长生宫去了。云诗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苏北,道:“苏北,为朕更衣。”
    “是……”
    云诗衍眯了眯眸子,苏北是打小跟在他身旁的内侍,却也是最后背叛了他的人,他早便和杜长青串通一气,没少将宫中的消息往外传。之前云诗衍不处理他是因为找不到理由,以他的性格又不能那般做,现下他恢复了,自然也可以将这个毒瘤尽快除去。
    系统心说云家主果然一恢复了就雷厉风行到让人佩服,若不是最开始他一心让云家主休息一下耽搁了些时间,只怕杜长青连京城都回不来,半道上就能让人劫杀搞死了。
    云家主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的人,何况是对付杜长青这样的狼心狗肺之徒,要杀他还需要辛辛苦苦找证据吗?
    他是皇帝,他说是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就算是鹿,他说那是马,也只能是马。
    第130章 杀死摄政王(八)
    一夜之后, 皇帝醒来, 摄政王将当朝左大将军杜长青带走之后,宫内被羁押了一晚的人们, 被释放出了皇宫。
    当下,众臣议论纷纷。他们之中, 有知晓内情的,知道皇帝是个小傻子,不可能拿杜长青如何, 就算是有人要对杜长青下手, 那也是摄政王;也有一些小官,并不知晓皇帝的性子,这些人只觉得朝堂之上果然危险异常,伴君如伴虎, 就算是有赫赫战功的当朝左将军,只要皇帝想要拿下, 照样没办法潜逃。
    不管最后杜长青的下场和结局如何,现在众人不可能围在皇宫之中等消息, 一夜未眠,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都需要休息。就算皇帝要将杜长青如何, 那也是明日早朝之上的事情了, 到时候答案自会揭晓,他们这些不够资格涉足朝堂顶端事务的人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杜长青倒是没想到瞿狄会直接带着人来拿他,他料定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不能拿他如何,却不想瞿狄看他的目光如同看死去的人, 御林军的动作更是没有半点留情,好像他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直接将他擒拿押解,一行人,直往勤政殿去。
    紫宸殿内,皇帝已经换上了一身华服,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龙袍今日穿在他的身上,却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苏北服侍完帝王穿衣,却半点不敢抬头去看已经恢复的帝王。
    真正的帝王威仪出现在他的主子身上,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太子殿下,若是曾经的太子殿下现下站在此处,想来也是这般的风采。只是……苏北低头出神,却听到帝王低声问他:“苏北,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月了?”
    苏北心下一跳,急忙忙跪下,应声道:“殿下四岁那年选中奴才,亲自赐名苏北,至今,已有十一年了。”
    云诗衍淡淡的哦了一声:“原是已有十一年的主奴情。”他眯了眯眸子,又问:“那苏北,朕问你,你对那背主的叛徒,陷主人于死境的奴才,有怎样的见解呢?”
    苏北腿一软,俯身颤声道:“主子待奴才极好,犹如再造之恩,背主求荣之人,罪该万死!”
    云诗衍笑了笑,道:“即使如此,你可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