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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杨逸的话向来都很有说服力,杨慕夏终于收了泪,无声的点点头,她用手背擦掉脸上残留的一点点泪水,抽了抽鼻子:“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这又不怪你,”杨逸看起来表情轻松了一些,“毕竟你的队长在你面前没穿上衣,换成是我也有点心猿意马。”
    杨逸很少开玩笑,这种冷笑话却逗得本来还有些闷闷的杨慕夏破涕而笑,还带着未收尽的哭腔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怎么听起来gay里gay气的,不了不了,我看了怕长眼针。”
    和杨逸瞎扯了两句,杨慕夏的心情阴转晴了些,她叮嘱对方要小心不要戳破身上的水泡,转身就出门了。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盯着窗外,雨势不小,被风拍打在床上发出不小的噼啪声。此时稍微冷静了些,杨慕夏开始后悔刚刚情绪的过分外露。
    虽然重生之后这段时间来,她有时候压力很大,也试过半夜因为噩梦惊醒,甚至试过在梦里哭到醒来,梦里全是那一次在纽约落败的画面,但是这些事都没有和别人说过。
    现在却因为激动之下和杨逸说了。
    杨慕夏微微叹了口气,快要来亲戚的人,情绪果然是不稳定,刚才她看见杨逸还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些有的没的晦气话,尤其是在无妄之灾发生之后,她本来心中就愧疚,听见对方这么说,更是无名火起,很多情绪都收不住了。
    但是既然杨逸说了自己没有事,那注意力也应该好好集中一下放在等会的比赛上,要是这一场还输的话,她感觉出线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正兀自回忆着pinocchio众人的特点,余光感觉到旁边有个人经过。杨慕夏下意识侧头去看了一眼,是穿戴整齐的叶泽秋,匆匆走过,刚好和她对上视线。
    杨慕夏见他走过,又扭过头,继续目光不聚焦的想自己的事情。
    不料还没几秒,身体已经被人一把扳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
    这好像是那次他们在基地不愉快的聊天之后,叶泽秋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而且语气惊讶,而且还夹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恼怒。
    “什么怎么回事?”杨慕夏被对方晃了两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叶泽秋好久没有和自己说话,怎么突然冲过来晃着她的肩膀问她干什么了,别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了他吧?
    “你这眼睛又红又肿的,”叶泽秋的眉头拧得跟麻绳一样,微微低着头仔细盯着她的脸,“大早上的你怎么在哭?”
    “我没有哭。”杨慕夏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叹气怎么就哭了一会儿眼睛就肿了,等会要是有时间得敷一敷消消肿。
    “当我瞎吗?这样子要是没哭过,我的名字倒过来读,”叶泽秋的语气很不好,想了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就是刚刚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没大事。”叶泽秋也不是个很容易就能敷衍过去的人,说谎根本瞒不过他,还不如老实点承认,只是不要全盘托出就行。
    “我问你是不是喻星纬那个混蛋对你不好,你跟我说老实话,不然好好的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还自己在这里哭?”
    杨慕夏被叶泽秋捏得肩膀有些发疼,她看着叶泽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感觉对方肯定脑补了好一出大戏,连忙解释:“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都快比赛了,我还会在想有的没的事吗?”
    叶泽秋的表情看起来相信了她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要比赛了,烦的嘛,”杨慕夏轻轻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叹了口气,“又要和pinocchio打了,想到第一轮,我的心就不踏实。”
    “那回还不是因为顾咏歌的失误,”说着话,叶泽秋很不愉快的从自己手里提的购物袋中拿出一袋子菠萝味果冻,“这个给你,我刚在楼下买的。”
    杨慕夏接过,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也不能完全怪她,可能第一次上世界赛,咏歌有些紧张”
    “紧张个屁。”
    叶泽秋的表情明显不高兴,正想要说什么,又停下了,左右看了看,把旁边通往露台的门推开,哗啦啦的雨声一下子传了进来,他走到了门外,因为有遮雨棚,雨水并不会淋到他身上。杨慕夏看他的举动,就值得他是要和自己说点事,并不想让无关的人听见,于是也跟着他的步子走到了门外。
    “她要只是紧张倒是咩有什么,我看她就是无心比赛,一天到晚想着谈恋爱,”叶泽秋也岔开了一包果冻,嘬了两口,“第一轮前一天我还看到她和魏乐天两个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里闹!”
    第101章 勇气
    “那天晚上我在训练室回到客房这边, 本来想着到露台上面呃,抽个烟, 没想到就看见了他俩。”
    叶泽秋现在总是最晚离开训练室的人,虽然杨逸曾经嘱咐过他不要太晚睡, 也无济于事,他既然已经回房间了, 时间肯定不早了。
    “他俩在?”杨慕夏迟疑了一下。
    “哼, ”叶泽秋冷笑了一声,“接吻啊。”
    哦, 撞到了虐狗场面, 难怪一副愤懑的表情。
    杨慕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也懒得管他俩,走到一边去,不过他们好像是太投入了并没有看见我。”
    这两个人有这种表现也在意料之中,杨慕夏听了叶泽秋的描述并不觉得出奇。
    “后来总算是分开了,不过我听见他俩吵起来了, ”叶泽秋换了个姿势,往屋子里缩了缩,“声音还不算小。”
    “他们在吵架?”杨慕夏这时候就有些惊讶了。
    叶泽秋点点头:“魏乐天还是有些理智的, 我听见他在和顾咏歌说时间不早该去睡觉了,还说顾咏歌那天下午的训练出的问题, 不过顾咏歌那家伙啧。”
    看见他停顿时候的表情, 杨慕夏大概也能猜出对方要说未说的话, 顾咏歌本来就是又倔又任性的性子, 魏乐天这么软软的性格,向来都是只有顾咏歌说他没有他说顾咏歌的时候。
    叶泽秋沉默了片刻:“魏乐天让她专心点训练,顾咏歌不乐意,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最后还是魏乐天服软了,你觉得顾咏歌有把心思放在比赛上吗?”
    “比赛输了之后教练不是和他们俩都聊过吗,应该还好吧,最近这些天我感觉她的状态还凑合。”
    “你也不看看你跟个保姆一样,有时间就盯着她练的?她还能干别的吗?”叶泽秋扭过头看她,“教练不给你多发一份分析师的工资真是说不过去。”
    杨慕夏摆摆手:“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为了队伍赢,多干点活也没什么。”
    “凭什么自己不努力,别人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她”
    “秋秋,”杨慕夏皱起眉头,“这种话不要说,至少不要在比赛的时候说。”
    叶泽秋被她的话噎住,好一阵子之后才嗫嚅道:“你好久没这么喊我了。”
    门外,一个闪电咔嚓劈过,紧接着是雷鸣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不和我说话?”叶泽秋转了个话题。
    “我没有。”杨慕夏有些无奈,不是你不理我吗?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那天的气?”叶泽秋微微撇过头,盯着外面的雨,“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不是,这些事我都没放在心上,你也不要老想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等会的对手是pinocchio,很重要。”
    叶泽秋抱着双臂站直身体:“要是顾咏歌能像你这样,我们第一轮说不定就赢了,我真是不明白,都是谈恋爱,为什么你能拿mvp,顾咏歌甚至连基础的日常训练都做不好?”
    “好了好了,现在队伍最需要的就是团结,这些话教练听到了也不会高兴。”杨慕夏无意态度恶劣,但是有时候一些话真的不能随便说出口。
    “难道为了所谓的队伍和谐,就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叶泽秋没有像之前一样闭嘴,反而退了两步后反问她,“你熬夜帮她写恢复训练计划,她谢过你吗?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就那天晚上,她和魏乐天在吵,你知道她说你什么了么?她质问魏乐天是不是听了你说她什么坏话才来说她训练态度不端正,说出这种话的人有真心把你当队友看吗?”
    叶泽秋大声的说着,情绪非常激动,连脸都有些泛红,但是在雨声的掩盖下,并不能传到屋子里。
    “”杨慕夏别过头,没有说话。
    “不说对你怎样,但凡团队荣誉感强点,会在这种时候还只想着谈恋爱?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把银鹰,把其他六个队友放在心上,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技术好又怎样?而且她技术真的好得这么不可替代?我记得那时候队内选拔,你是第二,排在她后面,但是现在呢?”
    “你说这个能怎样?等会换王迪吗?他和我们的磨合根本不够,前几天不是试过了吗?训练赛打成什么样子?”杨慕夏看向他,“我能做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把她拉回来一点是一点,我为的是银鹰,我要的是冠军,你以为我单纯是为了她这个人吗?”
    “靠她,我怕冠军真的难,”叶泽秋转过身一头抵在玻璃上,“烦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不要再纠结了,”听见叶泽秋的话后,杨慕夏的心凉了不少,她本来因为前世纽约的落败而对顾咏歌心存内疚,如今听见了这种话,要说完全心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听见叶泽秋的一番话,她感觉自己更平静了,“做好自己的事,其它事比赛结束了再说。”
    “我们能赢吗?”叶泽秋问出了刚刚她也问过杨逸的话。
    心寒这种事情,往往都在一念之间。
    杨慕夏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很:“当然能,我保证。”
    mt和非洲队伍的比赛结束了,在两回合比赛中,他们各自战胜了对方一次,同时因为首轮中都输给了银鹰和pinocchio,目前都只得到了一分。
    因为在第一轮的比赛中,银鹰以大比分输给了pinocchio,这一局比赛就被染上了一层不同的色彩,作为中国赛区的头号种子队,赛前夺冠的大热门,银鹰到底能不能在小组赛里复仇成功,被媒体们当作了连日来津津乐道的热点。
    “专心打好这一场,其它事都不要想。”上场前,卞鸿和队员们说。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pinocchio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狂热,再加上这是他们的主场,虽然银鹰也有不少的粉丝来到现场,但在数量上依然比不上pinocchio的。坐在比赛场上满耳都是pinocchio的名字,对于另一支队伍来说,听见的全是并不是一件好事。
    主场优势啊杨慕夏摆弄好自己的设备,听着海啸一般的呐喊声默默喝了一口热饮定神。
    调整耳机的时候,她扭过头去看杨逸,对方的身上穿着长袖外套,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早上的时候曾经被一大桶滚烫的咖啡烫得皮肤发红。
    “这一盘对面估计会针对咏歌,你想想要不要用肉重剑师。”杨逸迎上她的目光,非常平静。
    “greed会料到我用重剑师的,”杨慕夏摆弄着耳机,“他肯定想好了在这么关键的局里,我会用外界觉得我用得最好的职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用重剑师了,”方彭彭有些担忧,“要不要打双游吟诗人,可以对输出点进行更有效的保护。”
    “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别用这个,双游吟这个拿出来,气势上就输掉一大截了,”杨逸皱皱眉头,“pinocchio第一轮的时候赢了我们,而且现在a组就是他们还没有丢过分,风头正盛,不要先认输了。”
    “我觉得,双刺客吧。”杨慕夏沉吟片刻,做出了让队友们都有些惊讶的选择。
    “刺客?你是说在对面法师是greed的情况下,用刺客?”孙哲惊呼,“别冲动啊我的个乖乖,对面那个是greed!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约的训练赛吗?队长也说过greed杀刺客很有一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再说,要是因为greed擅长杀刺客就要避开用这样的阵容,是不是直接堵死了很多种战术?”
    当杨慕夏点出刺客的时候,全场观众发出了一声惊呼,众所周知,greed的法师有“刺客杀手”之称,不管是什么队伍,只要和pinocchio对打,作为对手一方的刺客全程经常都会提心吊胆,能稍微不怕他的大概就是和pinocchio一直缠斗不息的vk,总结出不少心得体会。
    欧洲赛区的队伍因为联赛的原因,队中的刺客往往都会有一定的应对经验,但是中国赛区的刺客在世界赛上的排名并不算靠前,也说不上出彩,作为小组赛第一场就输给了pinocchio的银鹰,更加不应该会选择这种打法。
    不管是pinocchio的粉丝还是银鹰的粉丝,在这个时候要是都懂得中国成语的话,估计脑子里都是只有一个词:以卵击石。
    除了赛场上戴着耳机的两队选手,其他人都沸腾了,不管是观众还是解说。
    在小组赛的第二轮,曾经在第一轮中输给对手的银鹰选择了一个双刺客的阵容,与其说是疯了,倒不如说是这个队伍打算背水一战了。
    “你确定吗?选刺客?”杨逸的脸上没有露出和别的队友一样诧异又不解的神色,但仍然出于谨慎般问,“在这一场比赛里面,greed肯定会针对你。”
    “我确定,我也知道他肯定在这段时间里又想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主意来压制我,所以我不会选他想好的重剑师,刺客,他怎么算都不会算到我用的,如果所有队伍的刺客都对pinocchio的法师害怕得不得了,恨不得一个刺客都不存在,那就让我来打破这个怪圈。”杨慕夏说完,按下了确定。
    全场掀起更大的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咏歌你可以打阵地战吗?上次训练试过的打法。”
    顾咏歌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微微一愣:“你是说用重机枪?”
    “嗯,pinocchio进攻型强,我们可以不和他们硬碰硬,防守反击我看可以。”
    “我试试吧。”顾咏歌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更换了武器。
    “没有退路了,如果在这一场里再输的话,很可能连小组赛都无法出线,”杨慕夏的眼神还是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刚刚有人给了我一瓶水那样,“今天这一场,只能赢不能输。”
    感受到杨逸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杨慕夏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自己正在加载地图的画面。
    她记得高中时候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她特别喜欢。
    “有些时候,你必须抱着知不可为而为之去做一件事,可能会很痛苦,但是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想起杨逸对她说,你不必拯救世界,可是她觉得,为了队伍,她必须要做出这种冒险。
    这场比赛一旦输了,银鹰很可能会被套袋,而更多的,则是她的身败名裂,明知道pinocchio擅长打刺客,她偏偏不听劝的选了。
    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