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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

      云麓乡公主不耐烦地转过身瞥她一眼,仍旧快步往西走,跟在后头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了上去。
    云麓乡公主领着一众女眷七拐八弯地绕来绕去,中间还走错路误入一片竹林,走到底才发现尽头是墙壁,走了一刻钟有余,穿过一片小林子,一座废弃的小院子出现在眼前。
    钟荟听卫琇提过房氏与陈二郎在废院中私会之事,戚氏和沈氏显然早已知晓内情,其余女眷却是蒙在鼓里,以为又走错路了。
    云麓乡公主却是大步走上前去,将那虚掩的院门一推,里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夹杂着猫叫一般的呻.吟。在场的女眷除了云麓乡公主以外都已经历人事,一听便心知肚明,脸上顿时升起红晕。
    沈氏当即朝地下一跪:“求乡公主殿下随妾回玉寿堂。”
    云麓乡公主丝毫不理会她,一张粉面涨得通红,提起裙裾快步往廊庑上跑去,其余夫人哪肯错过好戏,口中喊着“殿下不可”,巴巴地追了上去。
    屋子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外间动静,云麓乡公主忿忿地掀起门口的竹帘,扬尘顿时如乌云一般。
    “好你个陈二郎!”云麓乡公主带着哭腔站在门槛外骂道。
    钟荟踮脚往里一瞧,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衣冠不整的男子正惊惶错愕地瞪着来人,一个娇小的女子躲在他背后。
    云麓乡公主上前扬手给了陈二郎一巴掌,然后绕到他身后把那云鬓散乱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女子一把拽出来:“你这不知廉耻勾引继子的下贱妇人!”
    “哟,”庭中响起房氏慵懒悦耳的声音,“我这是错过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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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落
    看热闹的夫人们都傻了眼, 云麓乡公主方才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勾引继子的不是房氏却是哪个?可房氏的声音分明是从庭中传来的, 难不成抓错了人?
    云麓乡公主也是一愣,再一看那女子□□的肩头白生生的,不是房氏那样的蜜色,心下已知是认错人了, 急忙揪住那女子的头发把她埋到胸口的脑袋提溜起来,一看果然不是房氏, 这女子比房氏年轻, 看起来有点面熟。
    “够了!”陈二郎低声呵斥,他这时也回过神来了, 血气涌到头顶, 上前一步抓住那女子另一条胳膊往后扯,一边对云麓乡公主道:“乡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她!”回护之意溢于言表。
    齐王府与陈氏过从甚密,云麓乡公主的生母侧妃高氏是陈琼的表妹, 陈二郎和云麓乡公主相识于垂髫之龄,也算是青梅竹马, 陈二郎生得英伟不凡, 这桩亲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乡公主私心里甚是合意,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一听说他与继母有染便失了分寸。
    堂堂一个宗室女亲自跑到人家府上捉奸已然跌份, 又当着一干贵夫人之面指错了人,偏偏未来夫婿还对她不假辞色,云麓乡公主满心羞恼, 越发迁怒那不明身份的女子,非但不放开,反而一边使劲撕扯那女子的头发、衣裳,一边劈头盖脸地扇她巴掌。
    陈二郎方才与那女子相处融洽,还在兴头上,见佳人挨打,顿时急了眼,血气冲上头顶,不顾身份来掰云麓乡公主的手指,他身为男子,又素来习武,力气哪里是云麓乡公主一个少女能比的,三下两下便把人从她手里夺了过去护到背后。
    这事态发展让人始料未及,在场的都是自恃身份的世家夫人,即便私下里斗得再凶也讲究个人前体面,眼下的情形即便想劝也无从下手。
    何况还有外男在场,年轻一些的都用纨扇遮住脸,离门边远远地眺望,哪里敢上前劝架。
    惟独济南郡守夫人宋氏先前接连受挫,现下总算自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当即挺身而出,双手一握置于腹前,一提单田气道:“陈家公子,这就是你的无礼了,于公,乡公主殿下是君,你是臣,于私,她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室,你为一个……女子,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儿驳殿下的面子,真真是糊涂!”
    云麓乡公主叫她点破,愈加羞愤和委屈,低声啜泣起来,宋氏志满意得,做张做致地上前去搂乡公主的肩头:“殿下莫要哭……”
    话说到一半云麓乡公主便将手一甩,从她怀里挣了出去:“要你多管闲事!”
    陈二郎本就不喜云麓乡公主骄横跋扈,他身为陈氏嫡子,文韬武略都不缺,何须仰个女子的鼻息,一听“君臣”之论如同被人拂了逆鳞,冷哼一声道:“此乃陈家家事,不劳夫人费心。”
    说罢斜睨了乡公主一眼:“殿下龙驹凤雏,仆配不上,还请另择佳偶!”
    戚氏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用纨扇遮着嘴凑到钟荟耳边道:“呀,仄小郎君脾气挺大!”
    钟荟回她个促狭的微笑。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在片刻之间,房氏身后带着两个婆子,脚下磨磨蹭蹭,这时才上了台阶,一脸没事人似地走过去,经过钟荟身边时还朝她飞了个若有似无的媚眼。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跑这儿来了!”房氏一边往人群里走,一边困惑地朝夫人们笑道,“这院子许久没住人了,脏兮兮的有什么可稀罕的?”
    原本堵着门的女眷自觉向两边分开,给房氏让出一条道来,房氏一脸不明所以,走到距门槛两三步的地方停住脚步,探头朝屋子里张望了下,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立时睁得溜圆,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惊诧地对继子道:“二郎,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陈二郎一见房氏便如戳了洞的猪尿泡,一下子泄了气,连忙丢开那女子的手,根本不敢与继母对视。
    今日他父亲去徐州东莞郡奔丧,他接到继母共赴巫山的暗号,这才来此等候,谁知到了此地光身躺在榻上的却是房氏的贴身侍婢阿秋,原来这婢子对他痴心一片,这才趁着主母宴客的机会假传消息约他前来。
    陈二郎虽是冲着房氏来的,可那婢子生得俏丽娇艳,又赤条条地往他怀里扑,便也半推半就地要了她。他不觉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妥,可叫继母意味深长地一看,不知怎么就羞惭起来。
    云麓乡公主一见陈二郎在房氏面前心虚的模样,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大约是因了身为女子的敏感,乡公主对这未来舅姑一直有种莫名的抵触和反感,故而一收到沈氏的密信便有七八分信了——她总觉得房氏这样的妇人确实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
    然而当着众多贵夫人的面,她总不能靠着捕风捉影把未来婆母治罪吧,要怪只怪沈氏消息有误,连累她闹了这么大个没脸。
    云麓乡公主想到此节不由怨怪起沈氏来,转过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沈氏本以为这回十拿九稳,即便不能把房氏治死也能好好整治她一回,谁知临到头却骤生变故,她这始作俑者吓得脸色蜡黄,慌乱之中朝云麓乡公主轻轻摇头,却忘了云麓乡公主性子急燥城府浅。
    乡公主一见沈氏缩头缩脑的鹌鹑样儿便火冒三丈,要不是她撺掇,自己又如何会丢这么大个脸?出了岔子倒好,急着把自己摘出去了,偏不能让她得逞!云麓乡公主立即指着她鼻子骂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不是你说他们母子私通的么!你来说道说道!”
    房氏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漫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氏跟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仿佛第一次认识此人。
    沈氏情知此时不能抵赖,否则云麓乡公主这蠢货必定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媳妇知错,求婆母责罚!”
    怒极反笑:“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媳,阿沈,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哪里对不住你?”
    沈氏咬紧牙关,直咬得齿根发胀:“求婆母责罚!”姿态极尽谦卑,心里却恨不得将房氏千刀万剐。
    房氏对着众女眷摇摇头,凄然道:“你不把我当婆母看待,我却不忍当着那么多夫人的面给你没脸,你先回院子去罢,横竖我是管不得你,待你大人公回来,让他同你夫婿商量着办罢。”
    三言两语把大儿媳打发走,房氏慢慢走到陈二郎跟前,沉下脸色训斥道:“我虽然不是你正经阿娘,可自问嫁到陈家这些年待你们兄弟问心无愧,你们呢?你们又怎么对我这个后母?大郎媳妇泼我脏水,你...... 府里多少奴婢你偏偏淫我屋里的人!”
    陈二郎无地自容:“阿娘,儿子今后不敢再犯了!”
    “至于你......”房氏冷冷地乜了一眼跪在角落里的婢子,说着突然对身后的婆子一挥手,“把她給我绑起来!”
    那两个婆子训练有素地从袖中掏出麻绳和麻布,上去先把那婢子的嘴堵了,然后麻利地将她双手缚在身后。
    那婢子一脸惊恐,呜呜咽咽似在告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