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餐桌旁边，她这就拿起了碗筷, 隐形眼镜已经戴上了, 精致的妆容, 挽起的长发，无一不利落。她低头喝了两口粥, 左右看看：“你男朋友走啦？”
    裴深爱坐在她身边，也喝着粥：“啊，你看见他了啊！”
    季玖玖无语地看着她：“那么大个头的两个人, 抱在一起, 哦不, 是他抱着你，你俩就快拧成一个人了，我能看不见？我眼瞎吗？估计我再晚回来一会儿正好。”
    深爱差点呛到：“什么正好啊！”
    玖玖笑，意味深长地伸手指了她一下：“正好把你俩堵床上。”
    裴深爱伸手捂脸, 窘。
    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 如果季玖玖再晚回来几分钟，估计连驿都能把她按倒进入了。
    两个人一起吃着早饭，呼吸乱想着，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这个出去浪的人，回来是那副模样，裴深爱拿筷子夹住了季玖玖的筷子：“等等，你昨天晚上夜不归宿, 干什么坏事了？”
    季玖玖耸肩：“喝多了，嗨过头了，就在酒店住了一晚上，能有什么坏事？你以为酒店还能给我配个帅哥暖床？”
    说着扬着脸，正经八百地看着裴深爱。
    四目相对，裴深爱放开了她的筷子：“我听你这意思还有点遗憾？”
    玖玖点头，吃菜：“这两天我要好好想想，高哥这个gay不能帮我打圆场，还得拿我打掩护，我要让他赶紧去和他男朋友双宿□□，少来找我了。”
    她吃得不多，神态和平时也差不多。
    八点的时候，二人出门，季玖玖说有事，没有送裴深爱。
    她主动刷了碗，之后先一步出的门。
    九月份的天气，日头一上来，暖得很。
    季玖玖接到了秘书吴琼的电话，说有点事，今天不过去了，让她派人去环宇拿合同回来。
    有事给她打电话。
    她开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纸箱。
    里面装了很多书信，小石头每一次回部队，除了手机，她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变成了写信，前些年，她热衷于写信，一来一回的时间，就是等待的心。
    后来她工作太忙，就给他发信息。
    经常多少天都没有一点回音，他比她小，很怕他有结婚压力，她从来没有提过。
    等她过了三十，也遇见过形形□□的男人，才知道，婚姻这个东西，真是得合适，两个不合适的人，结婚也是一种折磨。
    上次他不顾她的反对回部队的时候，二人最后一次分手。
    他带走了她家里所有他的东西，只剩下了这些书信。
    翻出来，分别装进了牛皮纸袋。
    出门，正遇见邻居买菜回来。
    笑着打了招呼，季玖玖走到垃圾桶前面，给自己写的那些一甩手扔了进去，剩下小石头给他写的，厚厚一沓就拿在手里了。
    开车上道，她也想起很多很多事。
    例如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认识他就是偶然，因为他脾气像石头一样硬，她就管他叫肖石头，因为他比她小，后来叫来叫去就变成了小石头。
    停车到军区总医院，阳光大好，住院部的后院里简直鸟语花香。
    季玖玖拿着文件袋，漫步在草坪旁的羊肠小路，穿过花园就是住院部的后身大楼，她走得不快，因为心里有事，也没太留神身边过往的人。
    直到小路还到尽头了，站住了。
    肖战的恢复力简直惊人，这会趁着阳光正好，年轻的女人推着他正往出走，他们才上砖路，就撞上她了。
    季玖玖身形高挑，因为开车穿了平底鞋，她妆容精致，年过三十了看着也十分年轻，他上下打量着她，没动光是看着她。
    推轮椅的女人不认识季玖玖，还低头和他说着话，推得很慢：“今天天气真不错，大夫说出来晒晒太阳也好，你看那边亭子里，好像还有点荷花，这个季节应该是开过了，远看着都看得见，绿色比粉色多多了。”
    肖战嗯了声，一手扶在了轮椅上面。
    季玖玖就站在路中央，等他到了跟前了，也没动。
    昨天来的时候脑子有点不清楚，现在看着他，已经冷静了很多了。
    推轮椅的女人一脸笑意：“这位小姐，麻烦您让让。”
    季玖玖没有动，肖战回头看了女人一眼：“是我朋友，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你先去亭子里等我一会儿。”
    她脸上表情顿僵，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嗯了声：“好，那你们聊，我先过去等着你。”
    说着笑着对季玖玖点点头，先往亭子走过去了。
    肖战看着她的背影，扬着脸：“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季玖玖点头，笑笑：“挺好的，来给你送一样东西，可能我天生没有电视剧里那些苦情女主角的觉悟，所以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吃苦，我觉得这可能违背你们家的传统美德，所以咱们两个人总不在一条线上。”
    她回头也看了眼，女人一身白纱裙走得不快，身姿窈窕。
    顿了下，对着她背影点了下头：“你未婚妻？”
    肖战唇边也扯出一点笑意来，点头：“嗯，如果我的腿一直不好，我就结婚，可能不走了，她一直照顾着我，人很温柔，是个好女人。”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季玖玖捏着纸袋，笑：“那你的腿要是好了呢？”
    肖战坦然地看着她：“腿好了，我还得回去。”
    季玖玖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如果腿一直不好，值得吗？”
    她看着他，他定定地也看着她：“这是我的信仰，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抬腕看眼时间，有点压抑。
    走到他的面前，她把纸袋放在了他的双腿上，叹了口气。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她喜欢揪住他的耳朵，现在他坐在轮椅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亭子里的女人回头张望，微风吹拂着脸庞，季玖玖走过他的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她说：“我欠你一个祝福，真的，祝福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战也没有回头，他静静地等在原地，不多一会儿，年轻的女人从亭子里走了回来，她继续推着他，看见了他腿上的纸袋。
    “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前女友吧？”
    “嗯，她脾气不太好，我以为她会打我。”
    “为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两年多了吗？”
    “不为什么。”
    她不再问，推着他进了亭子。
    湖面上的荷花果然还有两三开着花，绿地一片当中，有那么两三粉红，女人脚步很慢，远远眺望着湖中心，和他说着话，让他也看。
    肖战手里捏着纸袋，却是回头。
    可惜过往的人当中，行色匆匆也有，慢慢的也有，但是早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了……
    裴深爱忙了一天，下午才得空休息一会儿。
    办公室当中，小罗她们依旧八卦着网上的帅哥靓女们，她拿着自己的水杯，咬着吸管，慢慢喝着水，手机在桌面就噔噔噔噔起来了。
    她打开一看，是连驿。
    连桑：干嘛呢。
    连桑：问你一件事。
    深爱靠坐在椅子上，滋溜滋溜喝着水。
    爱酱：什么？
    爱酱：什么事？
    这次等过了好半天，足足有七八分钟了，他才回话。
    连桑：为什么一定要从谈恋爱开始，是为了结婚做准备？
    半天才问出这样的一句话，裴深爱盯着看了两秒钟，愣住。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结婚。
    毕竟他还很年轻，婚姻这个东西，应该是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水到渠成，才会去做的一件事，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是为了结婚，又怕他多想，说不是也是违背意愿。
    她放下水杯，想了下，给他回话。
    爱酱：有人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想耍流氓啊！
    连驿是实话实说。
    连桑：要是，要是我没想过结婚呢？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着这句话，有点懵。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一抬头，郑焕走了过来。
    裴深爱立即锁屏，收起了手机。
    他直奔着这边就走了过来，一份请柬放了她的桌上：“晚上有个活动，你准备一下，安茜和你都得去。”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安茜去就可以了，我为什么也要去啊。”
    郑焕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是裴叔叔的意思，他会在宴会上等着你。”
    深爱无语，拿着请柬翻了个个，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才要坐下，发现郑焕没走：“郑焕哥，还有事？”
    郑焕一手在她办公桌上点了两下，嗯了声，指着她手机别开了脸去：“你给你姐打一电话，就说她那工作室今天来的秘书不行，合同还有点问题，我得和她商量一下。”
    裴深爱先是下意识划开屏幕，才要打，又把手机扣桌面上了：“诶，你怎么不自己打，你不是有她号码吗？”
    郑焕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昨天……昨天合同就有点问题，因为抬价了，你姐生气就不接我电话了，她脾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打，你问问她……嗯，你问问她晚上去不去参加这宴会，去的话，我给合同给她带过去也行。”
    什么时候，资本家这么好说话了。
    裴深爱哦了声，拨打季玖玖电话。
    很快，对方接通，她姐和平常无异：“哈勒，小爱，有事吗？上班呢！”
    郑焕立即转过身来，对裴深爱做着口型，让问去不去参加宴会。
    裴深爱倒是很配合，直接说：“姐，郑焕哥让我问你，晚上虹桥的宴会，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