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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话毕他便拉着沈桐儿朝前走去。
    沈桐儿迟疑:“小白,我们不认路的……”
    “星辰天象之说略有道理,之前是我迟钝,随我走吧。”苏晟轻声反问:“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遇到异鬼就会成为拖累,难道你又想……”
    沈桐儿回头望向靠在墙边的林思齐,由于火折子已经灭了,他只剩下个漆黑的影子。
    苏晟手心用力:“心软了?”
    “小白,你到底是不想要累赘,还是怕他说出什么事情?”沈桐儿忍不住问。
    “比如?”苏晟皱眉。
    “我不知道,如果有些我该知道的事还没告诉我,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沈桐儿的手变得很凉。
    比如你当年带来云州的玉尸是什么……
    比如那玉尸跟我有什么关系……
    比如这些陵墓里雪白的睡客、和陵墓外凶残的异鬼、到底是何关系……
    可惜满心矛盾的苏晟陷入沉默,并没有多作回答。
    ——
    石道连着石道,墓室隔着墓室,在这黑暗无比的地底世界,仿佛因着逐渐清晰的思路而出现了只有天空中才能望见的星象图谱,而且从外至内准确地指向北斗七星中的天枢,这是巧合、是喻意、还是什么其他意思?
    可惜沈桐儿没有精力去分心细想。
    她本打算将在意之事压到心底,暂时不去追究,可是苏晟忽然改变态度,竟惦记起陵墓中的宝贝,实在让人沉不住气。
    海陵里有火融膏,地宫那有着玉尸记忆的东西又是什么?
    琢磨许久之后,两人再经过了个被毁掉的墓室。
    沈桐儿忽然停步:“小白,我好累……”
    苏晟侧头,立刻决定:“那就休息会儿吧,是不是饿了?”
    沈桐儿摇摇头,扶住坍塌的石墙。
    其实这种残骸多熟悉啊,横冲直撞的异鬼,最容易搞出这副残局。
    她呆滞地走进去,看到碎石中又埋着那种雪白的怪尸,只不过腹部同样被掏空,像块破烂的皮肉。
    漆黑的环境里,它粘着血红的光。
    沈桐儿闭上眼睛开口问:“小白,山婆讲……她偷看你曾带着个玉尸,那是怎么回事?”
    正在腰袋里找橘子的苏晟停住动作:“只不过随便捡来观察的东西。”
    “是吗,这附近除了云渊地宫还有什么陵墓,你根本就没来过这里,又是从哪处不远万里随便捡到它?”沈桐儿全身毛骨悚然:“你真的是在长明灯楼里才遇见我的吗?如果我只是个无知的婴儿,为何你会对我有感情……还有这些玉尸……”
    她说不下去,恶心地蹲在地上捂住嘴巴。
    苏晟当真怔愣过很久,才开口道:“原来你意识到了。”
    沈桐儿含着眼泪说:“异鬼从哪里来,这些陵墓是谁所建,根本就是同一件事吧?如果我没猜错,眼前这个尸体根本不是被啃干净,而是因为它体内孕育出的异鬼出生了,对吗?我一定……也是这样出生的……”
    苏晟并不迟钝,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说:“桐儿,你别哭。”
    “我就想哭!你原来只说在棺材里陪过我,没说过这其中花了两千年!陵墓里放着这么多玉尸呢,你怎么偏偏要养着我出生,这些怪里怪气的尸体是不是也曾活过?你是不是喜欢你守着的尸体,才去长明灯楼把我养出来的!”沈桐儿抬袖挡住大眼睛:“你必须是知道的吧,我就是我,我就是十六岁的桐儿,你是简简单单喜欢平凡无奇的我,才愿意娶我,一定和从前的任何事都没关系对不对……”
    第70章 天真的赤练
    一只活过千万年的神奇白鸟,和一个刚刚长大的小姑娘,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不对等的。
    沈桐儿没法完全理解苏晟, 仅仅因为喜爱而满怀信任, 甚至愿意陪他去做最危险的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连感情都不愿追究。
    其实当山婆说出两千年见过苏晟带着玉尸来云州开图时, 就有层困惑的阴影笼罩住了沈桐儿的心, 加之她看到地宫里藏着这么多白色怪尸、幼生异鬼……心情的崩溃就更加难以控制。
    憋住的怀疑说出来,眼泪也随之流了满脸。
    沈桐儿啜泣道:“小白,别再给我讲故事了,你就干干脆脆告诉我, 异鬼是不是从这些白色尸体爬出来的!如果你曾为了找寻线索而去过无数古墓,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苏晟走到她面前,缓慢地单膝跪下抚摸住她的脸:“是。”
    沈桐儿顿时哭得更厉害:“那你上第一次开图寻找长明灯楼, 不是为了灯, 而是为了你带的尸体吧?”
    “同时也是为了灯, 那灯的确是往返两个世界的唯一工具,我没骗你。”苏晟没办法编出新的谎言, 只能说出的确属实的部分。
    沈桐儿咬住嘴唇,全身都发着抖:“那我……是不是从那具尸体里爬出来的……”
    苏晟慢慢地抹去她的眼泪,答非所问:“桐儿,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也许你现在没办法理解,但日后你若理解了,也许就不会再怪我……”
    不晓得这种话能讨好什么样的女子, 至少桐儿听到后丝毫没有受到安慰。
    没想这个时候,苏晟猛地站起将她护在身后。
    沈桐儿肿着眼睛望去,恍惚间看到个扭曲的东西倒挂在破碎的门边,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吓得她差点惨叫出声。
    “嘻嘻嘻……你们在干什么呀……”
    奇特的笑声传了过来,音色像个非常年轻的少年。
    苏晟经历过的危险太多,从来也不愿保持善意与天真,他扶开依然满脸泪的妻子,瞬间提身上去伸手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