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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李遇。”直接说明了身份。
    阿四神情立马变了变,就要把李遇给带过来,“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带他回去治疗。”
    “毒已经解了,过个一两个时辰就会自然醒来。”扉卿知道李遇挺受数字护卫团爱护的,本来听听也就罢了,数字团里的人哪个不是没血没泪的,如何会去接受个外人。
    若不是亲眼看到,扉卿也是不信的。
    听到扉卿的解释,阿四才算接受了,李遇很早以前就说过出了戟国他就会易容,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点他倒不怀疑,捏着李遇昏迷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的确没事才啧啧了起来,轻声抱怨道:“好好的脸,多俊啊,咋整成这样,自己也不心疼下……”
    扉卿闻言,诧异地看了眼阿四,阿四虽不是最难亲近的,但也是个笑面虎似的人物,让他说出这么亲近的话,是完全把李遇当做自己人了。
    嗯?
    阿四精通易容,可以说李皇那儿的几张易容面具也有他的功劳。
    所以看到李遇脸上那非常粗糙,而且明显不是戟国出品的易容有些疑惑,想到主公派他们过来监督李遇的一举一动,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这点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阿一冷笑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既然中了毒何必再管他,抓住七杀才是最要紧的。”
    “阿一。”阿四喊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他始终认为这些年阿一有些故意针对李遇。
    人总是会忍不住同情和帮助弱势的一方,李遇与阿一,必然是处处谦让阿一的李遇更让人心疼。
    有几次暗杀,如果不是李遇既往不咎,阿一早就被主公处理了,倒不是因为偏帮,而是主公的团队里不需要不安定的因素。
    阿一却是变本加厉了。
    说到底,要不是阿三,李遇也不会这么容忍阿一。
    阿四揉了揉李遇脸上僵硬的人皮面具,阿四年龄约四十来岁,对只有二十的李遇多了一份长辈的另类温和,对背着傅辰的护卫道:“让我来背吧。”
    闻言的傅辰心中微微一酸,其实在五年的相处时,阿四等人也是他在武术、陷阱、暗杀上的师傅,更像是个严师。
    数字护卫团对于自己认可的人,会露出最柔软的一面,只有面对敌人才会豪不近人情到令人发指,就像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只有在自己闭眼的时候,阿四才会露出疼惜自己的一面。
    傅辰堪堪忍住了涌上眼眶的湿意,不让自己因为过度忍耐而颤抖。
    说着,阿四就接过李遇高大的身躯,那护卫松了一口气,阿四却难得苦了下脸,好重……
    这孩子这些年养太好了,怎么那么强壮。
    几人也没说太久,扉卿与阿四等人并不熟悉,他正在回忆每一个细节,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如果要找一个失踪的人,就要从源头开始慢慢回想,是否有所遗漏。
    他会不会一直进入一个误区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七杀为了引开他,那些陷阱也许只是几个人完成来混淆视线,甚至说不定是……一个人!
    一个人是最不引起他注意的办法,而且行动也方便,以七杀的能力说不定还真的有办法躲过他们的追捕。
    布下迷阵的人少,他们自然找不到。
    所以那么长时间过去,他的人还没找到七杀的踪迹。
    那么七杀身边的人呢?
    换一个想法,他们是从什么时候不见的?
    吊桥掉落后。
    没有出现在崖底,他就理所当然认为那些尸体里包含了七杀的部分人马。
    但那火烧尸体旁边的白色粉末,是为了不让他接近,救自己的人吗?不,是为了不让他察觉到里面根本没有七杀的人!
    如果不掉下来,那么多人能藏在哪里?不往下,难道往上面?
    上面,那更不可能了。
    不,也不对,是……
    难道……
    扉卿几乎是为了证明心中某种猜测,也不向阿四等人打招呼,直接跑向崖底。
    依旧是漆黑一片,他吩咐人到崖顶围着一圈扔火把。
    扉卿并不能肯定,只是一种猜测。
    没人注意,在阿四背上的傅辰,眼皮微微转了一下,心微微下沉,还是被发现了。
    希望,他争取的时间足够隐王他们寻找到出口。
    随着火把扔得越来越密集,扉卿的眼睛一亮。
    其中一个火把在下坠的时候,照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洞,洞口并不大,但却离原本吊桥掉落的地方不算远,就是那里了。
    扉卿的嘴角微微扬起,“果然如此。”
    从刚才说了一句,就一直沉默的阿一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应红銮向主公报告过,她的住处有一个密道,密道的出口就是一个洞口。”
    傅辰背上浮上一层冷汗,不会那么巧吧!
    这边,邵华池带着人走向洞穴深处,所经过的路上,时不时有石头松动,掉落下来,显然这是个并不牢固的洞穴,甚至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每个人都很安静,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这座洞穴,哪怕是受了重伤的人,也尽可能在同伴的搀扶下走着,越走越暗,哪怕是火把也只能照到方寸的位置,最糟糕的是洞穴越走越窄小,当遇到两个只有一个人通过的通道,又湿又滑,上面还布满苔藓,通往哪一个都有可能有危险,选择错误就代表着未知的危险,邵华池知道他不能再前进了,他可以冒险,但他还带着那么多伤残,“过去多久了?”
    身旁的人报了个数,眼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和傅辰约定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邵华池听到了轻微的铁轮转动声,似乎因为生锈而有些迟缓,邵华池将手中火把扔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盯着那个地方,“看住身边的人,不要紧张。”
    刚说完,突然洞穴出现剧烈的颤动,整个地面都好像在咆哮。
    是塌方!
    第173章
    轰鸣声给人这里要毁灭一样的错觉, 邵华池到底也不是曾经被关在皇宫里的小皇子了,慌乱后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完全逼仄的空间里是很容易造成心理恐慌的, 哪怕是个彪形大汉也一样,特别是带的人中伤患还不少,“贴墙站着!”
    所有伤者被邵华池提醒贴洞壁站着, 而其他完好的人则是在外面抵挡坠落的石头、坠落物。
    尖椎状的石块砸向地面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巨响与晃动充斥在他们四周。
    也不知过了多久, 震动总算慢慢平息下来,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邵华池拿过身边的人火把,照着那两个刚才看到的岔路口,伸出了手掌, 细细感觉两个洞的差别,直到在其中一个岔口的地方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微风, 指着相对大一点的岔路口, 道:“我去探路,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有微风, 就说明它不是一条死路,在另一头是有出路的, 才有可能有对流。
    “主子, 您怎可以身犯险!?请收回成命,由吾等来打头阵。”
    “我打仗那会,和将士们下河道、钻地洞、过险滩……别给我整这些娘里娘气的说法, 我们是男子汉,是大晋的守护者。”邵华池大力拍了下自己的亲信的肩膀,作为主帅又怎能畏首畏尾。
    邵华池这一句话起的鼓动作用却是巨大的,那些士兵听了浑身一震,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冲劲。
    他在军中威望相当高,包括邵华池曾经带领的将士就是现在还念着这位主帅,正是因为邵华池不仅嘴上说的感染人心,行动上也是与士兵同甘共苦,一马当先,这样的主帅让这些士兵心甘情愿跟随。
    曾经傅辰就告诉过他这个道理,那还是照顾完伤兵的午后,他有些饿了,就在城内的馄饨摊闲聊,那或许是傅辰待在他身边最放松的时候,其中一个伤兵家属送上了一份用抚恤金买的面粉做的糍粑,当然也没有什么甜味,糖终究是贫困人家负担不起的。
    目送那老妇人离开的背影,夕阳西下,傅辰忽然说道:“您看,您比二殿下也只多做了几件事,结果民众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按时发放抚恤金,安抚伤员,亲切慰问……其实说起来对邵华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却为他赚得了名声。
    “这是何故?”与大部分天潢贵胄一样,邵华池看不明白原因。
    “因为有时候,不但要做,也要说,比如慰问。”傅辰了解民众的心理,哪个伤员得到来自七殿下的关心能不激动和感激,这是这个时代赋予的特殊性,“不说出来又有谁知道您做了什么?”
    嘴上功夫,也是一个优秀的政客需要具备的。
    这点李變天就做的很好。
    谁能说造势就只是一场军事斗争,也同样是政治秀,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就要竭尽所能为己方创造有利条件,傅辰也不想教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当然,傅辰并不打算让邵华池也成为前世有些政客的嘴皮子,所以他先是让其做实事,而后才是展现口舌之利。
    邵华池若有所思,他就像一块海绵,吸收着得到的信息,眼中浮动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势在必得。
    这是帝王必备的野心,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是天生的,傅辰看着暗暗心惊,也是第一次产生怀疑,是否不应该同时拉拢德妃那儿。
    “七殿下,您若有这雄心壮志,何不上战场?”实力要配的上野心才可,如果配不上,就是一场悲剧。
    “这是何意?”
    “晋国是马蹄打的天下,虽然曾有陛下让二皇子督军,但那不过是演练,镀个外衣,想来陛下应该也很希望看到有出息的子孙能继承祖辈威风,您若想从中脱颖而出,让陛下对您的宠爱不仅仅是宠,还有爱,那就可以考虑……军权,有权才有自己的力量。”
    说这话的时候,傅辰的声音已经轻到只有两个人听到的程度,却铿锵有力。
    邵华池看着被夕阳晕染的双目,有些失神,心跳得有些快,“你可知,你这话算是大逆不道?”
    皇家的事,又岂容你来嚼舌根,还怂恿皇子参与军事。
    傅辰干过的大逆不道的事多了去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再说邵华池之所以那么看中他,还不就看中他这点吗。
    展开料定了的笑容,“但,您心动了。”
    那样的笑容让邵华池觉得刺眼,想来任何尊贵的皇族都不会希望出现一个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想法都料准的“聪明人”,但他终究忍住了,他不但知道这是傅辰又一次在细节上的挑战他的容忍度,还知道自己产生了一些说不明的激动。
    心中燃起了不舍得破坏这样笑容的冲动,几乎维持不住就想触碰眼前的人。
    直到傅辰继续旁若无人的吃馄饨,邵华池才忍耐下来,看着傅辰垂下头斯文进食的模样,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好像一根根羽毛撩过他的心尖,承认道:“先生所言极是。”
    是啊。
    我心动了……
    ……
    邵华池没料到不过是与亲信短短的对话,却是让他想到多年前那一幕,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么一个无足轻重的片段。
    原来从没有忘过,无论是话,还是……人。
    战场无眼,哪怕我是皇子也一样危机四伏,或者说正因为自己是皇子,比其他人遇到的危险更多,但就像傅辰说的,没有付出又如何靠近那个位置。
    邵华池脱掉身上繁重的外衣,边观察回去的路,已被堵塞,他们除了前进没有更好的出路,又顺便往青染这群人的方向无意般地看了一眼。
    刚刚歇下来擦着汗的青染闻言,打仗?这隐王是什么身份?从语气上来看还是军中高层,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被什么提线木偶牵着似的,她的想法也是身边几个傅辰亲信的想到的。
    整装完毕,邵华池首先钻进去,相当狭窄,一手抓着岩壁,一手撑在岔口外的地面上,身手矫健,轻松就到了上方,这是一块平坦的地面,看了看上面的情况,没什么危险因素,对下方的人说:“一个个,慢慢上来,让受伤的先走。”
    其中有个亲信不想拖累大家,看着自己虽然做了简易包扎,但血依旧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的伤口,感觉自己也许时日无多了,晦暗地自暴自弃道:“主子,我的伤太重,你们先走吧!”
    邵华池将手往通道口伸了过去,“只要你还能喘口气,我就不会放弃你,这牺牲精神可不要用在这里。”
    邵华池并没有看到那士兵眼底含了一丝湿意的模样,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受伤的时候也一样会害怕,也一样希望不被人放弃。当然洞内光线太暗,就算他们想看恐怕也不容易,一个队伍的凝聚力在这样的小事中缓缓沉淀,待到爆发出来的,成为一股不可逆的洪流。
    他们之前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真实距离却远远没有那么长,而是里面漆黑一片,而且洞穴里的坑洼之处比较多,地形崎岖,无法走得太快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