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记者？叫什么？”
    “李龙。”
    沈峰沉默着开车，五分钟后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他扯掉安全带，目光凝重看着前方，片刻后回头，“李龙的失踪不简单，怎么？你们领导想让你接手这个案子？”
    他们都不是笨人。
    颜雨点头，“是这个意思。”
    “非常危险，你们单位办事方式激进，特别是老秦的人。”沈峰看着颜雨，面色沉重。“个个都是不要命。”
    颜雨若有所思。
    “你这边什么态度？”
    “我答应了。”颜雨说道，“李龙如果还活着，越快找到他越好。”
    沈峰下车，拿着车钥匙大步走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可以下来么？”
    “可以。”
    沈峰让开路，颜雨下了车。
    “李龙活不了。”沈峰把车钥匙装进口袋，说道，“他们杀人如麻，不会留活口，就看尸体在什么地方找到。”
    颜雨的脚步一顿：“没有活路？”
    “走吧。”沈峰叹一口气，抬步往电梯口走。“除非有奇迹。”
    他们选的是一家湘菜馆，颜雨喝完一杯水，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要点燃被沈峰拿掉了。
    “腿还没好，抽什么烟？”
    颜雨抬起头，放下火机，咬着拇指拧眉，“你说李龙死了？”
    “落到那些人手里，活不了。”沈峰给颜雨倒水，说道，“这些事你们记者不用跟着查，也不过是平白搭进去一条命，你可以和老秦反映。”
    “潘亮么？”
    沈峰抬眸。
    颜雨继续说道，“你觉得潘亮这个人怎么样？”
    “性格多疑，办事心狠手辣，你别乱来。”
    “你们有试过往他身边安插线人么？”
    沈峰摇摇头，手中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之前有安排，结局和李龙一样，下落不明。都撤了回来，不能拿他们的命冒险。”
    李龙遇害，这话从沈峰嘴里说出来，颜雨不得不信。
    颜雨心情复杂，眯着眼睛。
    “有什么弱点？”
    “谁？”
    “潘亮。”
    沈峰皱眉，盯着颜雨，“说了别胡来，这事轮不到你查。”
    “谁查不是查？只要有结果，过程怎么样重要么？我有分寸，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填。”
    “我不允许你去办这件事。”沈峰语气强硬，“当初我不赞成你进警校就是不想你身处危险境地，你拿了相机，却依旧想着拿枪的事儿。颜雨，你只是个记者。”
    一顿饭吃的很不愉快，两人不欢而散。
    颜雨知道沈峰的意思，他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她怎么能不懂？
    可颜雨有她的坚持，她的理想。
    李龙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无人得知的角落。
    那是她的同事。
    颜雨心里还怀着侥幸，也许没有死呢。
    也许只是普通的失踪，又被找了回来。
    可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奇迹。
    李龙的尸体两天后在城西的垃圾场里发现，赤身裸体被装在麻袋里。
    尸检报告结果出来，他是被活生生打死，骨头打碎。
    颜雨握紧了拳头，她看到老秦拿下眼镜揉眼。不大的会议室里，他的哽咽声非常清晰。
    “他——是值得尊重的英雄。”
    李龙的儿子今年高三，他的妻子哭的晕厥过去。
    颜雨翻来覆去看手里的资料，呼吸的时候肺有些疼。
    “秦主任，我有个计划。”颜雨开口打破这僵局，她吞咽喉咙，想笑没笑出来。“要不要听听？”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能做的是曝光暗黑势力，抓捕犯罪人。
    秦主任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说说看。”
    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颜雨翻开资料。
    他们沉浸在追悼的情绪里有个屁用，必须反击，必须拿到主动权。
    她把所有照片都摊开，说道，“通过康复中心接近潘亮，残疾的用途。”
    秦主任渐渐平复了情绪，他看着颜雨。
    颜雨表现的很平静，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光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潘亮这人坐过牢，什么事都干过，谨慎多疑，一般人接近不了。即使警方也很难往他身边安插人，这两天我查了他的资料，他有个致命弱点，好色。”颜雨站起来，把所有的照片铺在桌面上，“他有腿疾，每周要去一次康复中心做检查。颜雨做好了计划，这两天时间她没有闲着，她在构思。
    “在这里相遇。”
    秦主任却在犹豫，他看着桌面上的照片。
    李龙真的死了，他的尸体摆在面前。
    秦主任还要把颜雨推出去？
    他在犹豫，他现在有些怕了。
    “我从明天去康复中心训练，以后我尽量不回单位，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李哥不能这么白白死了，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秦主任沉默，颜雨看向屋子里剩余的一个人。
    姜毅。
    他们都没有回应，颜雨坐下。
    “秦主任，你觉得呢？”
    大概过了一分钟，秦主任开口，“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我之前是抱着侥幸，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李龙。现在李龙找到了，看到他，我——是有些怕。”秦主任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要去，面对的是穷凶恶极的罪犯，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放弃？”颜雨阖上资料。“李龙就这么白死了？”
    “你容我想想。”
    颜雨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窗外，看到李龙的尸体，她也是同样愤怒。
    “那行。”颜雨把资料塞进包里，站起来拿过拐杖，“那我先走了。”
    “你先回去，什么都别碰，我考虑清楚给你电话。”
    “行。”
    颜雨在超市买了方便食品，才往住处走。
    等电梯的时候，身后直冲过来四个男人，凶神恶煞。
    本来等电梯的还有个老太太，看到他们立刻就让开了路。
    颜雨被撞了一下，她避开。
    电梯下来，四个人匆匆走了进去。
    颜雨略一顿，也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男人看了颜雨一眼，颜雨按下楼层。
    他们没有按。
    颜雨站在靠近电梯门的地方，她从电梯墙壁的反光中观察这几个人。
    突然纹身男就看了过来，颜雨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低下头。
    电梯停下，颜雨刚要走出去，纹身男先走出了电梯。他走的很急碰到颜雨的肩膀，颜雨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
    男人回头瞪了她一眼，其余几个人鱼贯而出。
    颜雨拎着拐杖慢吞吞往自己家去。
    几个人直奔最里面，敲门声震天响，十分粗暴。
    家暴男和受虐女的住处，他们是谁？
    颜雨打着残疾的借口，磨蹭在走廊里。
    开门的声音，颜雨回头看到四个男人直扑进去。
    女人没叫出声就被拖了进去，颜雨心中一惊。
    快步开门，进去后关上门拿出手机报警。
    那些人干什么的？
    这家人还真是不得安生啊。
    报警电话接通，颜雨匆匆说完案情，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