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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府阳城

      淇心一直练到东方发白,日光初现,方才回客栈。
    回到房中不由吓了一跳,那床上正自呼呼大睡的,不是拾得又是谁。淇心忙摇醒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耽搁了这么久?”但拾得看起来困极了,虽睁着眼但尚未清醒,只含含糊糊地说道,“小姐,我可找到他们了。”只说了这一句,眼睛又要闭上了。可淇心赶紧捏捏他的脸,“快醒醒,你发现大鸟了吗?”
    “不。。”,一个不字刚出口,又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淇心不得已,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百会穴。这是她以前赖床的时候,鹫儿用来对付她的。果然很奏效,拾得跳了起来,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他坐在床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和淇心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原来那日他与淇心分别之后,沿着原来的大道继续前行。走到第一个路口时,忽然见到两个少年拥着一辆马车走过,少年的服饰打扮像是边疆苗人。
    淇心不由得插话问到,“苗人又如何?”拾得从怀中掏中一条手链,递给了淇心。那是一串骨链,像是用某种动物骨头雕刻而成的。“这是那天我在找到小姐的地方捡到的,当时时间匆忙,来不及细想就收了进来。但看到那两个苗人少年的时候,我忽然就有种感觉,这两人和我们要找的大鸟可能会有某些关联。”
    淇心高兴地说,“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看来跟着我没少学。”
    拾得假装没听到,又继续说道,“我决定跟着那辆马车。起初他们在大路上走,路上人多且杂,我就这么跟着也没啥问题。但后来马车离开了大路,我就不好再跟下去了。忽然这两人拐进了旁边一家农家,像是要借宿的样子。我在旁边看了一会不见他们出来,假装讨水喝,也进了那农家。
    那两个苗人少年正在和那农妇说话,只听到那妇人说着什么家里当家的不在没人手之类的,那两个少年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那妇人见钱眼开便点头答应下来。这时我便上前去讨水喝,那妇人进屋给我拿了水,忽然叫住我道,“你这少年,做些劈柴挑水的事可做得?”这正中我下怀,连忙答应下来了。
    那两日我便在那农家里帮忙干些粗活,找机会便留心观察那几个人。他们住在东厢房中,只见那两个少年进进出出,不见有别人。其中一个少年见我在那劈柴,粗声粗气地喊我,“农家娃子,你过来,帮忙煎下药。”我走近他们住的地方,只见门前搭了一个炉子,正在煮着什么奇怪的药方。我过去之后,那少年便让我坐在那里帮忙看着火,不时还要加些药材。“
    “药材?你可记得那是什么药?”
    拾得挠了挠头,”我不认识啊。哦,我想起来了,那药里还有晒干的蝎子蜈蚣什么的,我不敢用手去碰,还被那少年嘲笑了一番。“
    淇心琢磨,那两人为何要煎药,莫非是谁受了伤么。“接下去呢?”
    “过一会等药煎好,他端进去的时候,我从门帘里看道那厢房里面的床上躺在一位女子,双眼紧闭。我不敢多看,又回去劈柴。后来我趁着去叫他们吃饭之际,靠在房外偷听。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在讲,什么“还是早点回府阳城去”,“希望灵鸟已经平安回到那里。
    过了一日,他们要上路,我赶紧辞了那农家,连夜往约定的客栈来了。谁知小姐并不在房中,我连着赶路太困,不知怎么的就在床上睡着了。”
    看来那两个少年和那个女子是一路的,只是他们究竟是何人,是为人指使还是自己在炼化灵兽。淇心想得头也大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有了些眉目,还是先往府阳去一探究竟吧。那两个少年还带着个伤员,说不定能在路上遇到他们。于是两人一同往府阳城去了。
    淇心和拾得到达府阳城那日,正好是春分的前一周。她们沿路试图找寻那带着一辆马车的两个少年,可却连半点踪影也没有寻着。淇心尚自淡定,拾得却有些垂头丧气。
    府阳是个山城。刚进城门,就是一段很长的上坡。今日城里热闹非凡,路的两边都是熙熙攘攘的小摊子,很多摊子前面都挤满了人,连卖的是啥都看不到了。府阳的百姓们穿着寻常衣物,携老抱小,在街道上穿梭着。
    拾得很是兴奋,“这么热闹,我们是赶上了什么节日么,咱们也看看去。”他往前走了一会,发现身边不见淇心,忙回过头来找寻,却见她呆立在原地,眼神空茫。
    原来淇心她自出生起,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见到前面的这景象,不免觉得前面的景象像一个梦,十分地不真切。拾得拉了拉她的衣袖,“淇心小姐,你怎么了?”淇心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小徒儿,别往前走,我们可能中招了。难道这世间除了我师父,还真有人会这幻境之术。”说话间,她微微凝神,一招取物向着旁边的石墩击出。她原本以为会遇到强大的反抗之力,却没曾想那石墩轻轻易易地就往他们这边移动。
    拾得一看就要引起注意,身形飞快地到了那石墩旁,用腿轻轻地挡住了。
    这边淇心也发现不对,赶紧撤下掌力。拾得见身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赶紧拉着淇心就往前走。“我的姑奶奶,你是不是魔怔了,这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幻境不幻境的。”淇心一招出手,此时也缓过神来了,“啊呀,原来不是幻境,是真的有这么多人啊。”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市集上,淇心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拾得在一旁狂笑不止,眼泪都笑出来了。
    忽然他止住了笑,指着一处摊子对淇心说,“小姐快看,那就是糖人张。”淇心终于见到了只在书本上见过的糖人,连忙凑了过去。
    淇心吃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鹿,还买了一只葫芦和一只螃蟹,拿在手里慢慢吃。
    市集各式的摊子上卖着最多的是风筝,簪花,梅子酒等物品。拾得找了个路人打听方才知道,原来此地的风俗是要在春分时去郊外踏青,因此百姓们便来赶集采买一些所需的物品。
    淇心既好奇又兴奋,她在一个个小摊前流连,看到不认识的东西便拿起来仔细观看。忽然有人拍了拍她,一个背着葫芦的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只见老头从葫芦里掏出一只小小蚂蚱,放在淇心肩上。淇心伸手来抓,才发现这原来是只草编的蚂蚱,这蚂蚱和真的一摸一样,细细的前爪还勾住了淇心衣服上的丝线。那老头说道,“这位姑娘,我看这蚂蚱和你有缘,不如买一只吧。”拾得在旁边刚要说些什么,只见淇心也笑眯眯地说,“好啊,谢谢你老人家。”话音未落,那老头已经闪入人海里,找不到了。
    拾得忙说道,“小姐,我看着老头不像好人,你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淇心将手中的最后一口糖人吃掉,拍了拍手,从怀中掏出了好几个钱袋子,“这老头的障眼法不错,就是拿东西的力道未免太大了些。”两人相视大笑。
    在城中最大的一处酒楼吃饱喝足之后,拾得坐在淇心对面,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淇心问,“你这又是怎么了?”拾得叹气道,“本来以为他们带着个病人,必定能在路上追上的,结果却连影都没看到。早知如此,我就一路跟着他们到府阳了。现如今这么大座城,我们上哪找去。”
    淇心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来喝,“城虽大,我们又并非全无线索。”拾得立即面露喜色,“小姐你有线索吗?怎么不早说!”淇心说道,“我没有,但是你有。”她看着拾得搔头苦思的样子,噗嗤一笑,“你不是帮他们辛辛苦苦地煎了几天药,可还记得都煎了什么药?”拾得一下子明白了淇心的意思,这几人若回到府阳城中,必会找地方继续买这些药材,那末也许就能寻着这个线索找到他们。
    可是
    “我不认识哇”“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不认识药材。。”
    半个时辰之后,淇心拿着拾得画的草图,陷入了沉思之中。拾得一脸紧张地在旁边看着,“小姐,是不是我画的太不像了。。”
    淇心摇了摇头,“医家各门各派用药,都有自己的讲究和偏好。从这些画像来看,虽然没有办法完全确定是哪一种方子,但能看出来是那女子应该是受了某种内伤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这些天一直在回想,那日我在树木中遇到她,被她伏击之时,交手仅一招她便败走。但她的出手功力其实不凡,淇心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以我的功力,应是伤不到那个女子。我这几天一直在回想,那日我在树木中遇到她,被她伏击之时,交手仅一招她便败走,我以为是她为了要让那只神鸟脱身,但再仔细想来,她的出手功力其是不凡,如何竟在我的一招之下受了如此重伤,我有些想不通。”
    “小姐,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女子在那之前就受了伤,因此才不愿和你交手?”
    淇心一拍大腿,”是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难怪这方子里有一味极少见的成分,入药三分毒的胡麻,一般都是用于以毒攻毒。但而庐隐的法术以竭其灵力为目的,法术中不含毒性,所以看来使那女子受伤的,肯定并非我这一击之功。只是,如果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淇心忽然发现自己每次陷入困境之时,这小鬼总能想出办法来。她敲了敲桌面,笑着问道,“小徒儿,你真厉害,这我可不敢说是我教的了。你这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学问啊?”拾得嘿嘿一笑,“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哪来什么门什么派,不过就我和我师父两个人。我这师父痴人一个,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不就只有我来打点么。”
    两人商议,既然这胡麻并非常见药物,只要明日在城里各大药铺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人买过这味药,应该就能找到这些人的踪迹。计议已定,他们当晚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分头在城里各处药铺打听近两日有没有人来买胡麻。却没有想到查遍了城里的每一间药铺,都说这两日并未有人来买这味药材。
    淇心和拾得走在路上,两人均是一脸沮丧。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呼哧之声,一队车马正往这边而来。最前面的几匹高头大马,上面都是身穿红衣的侍卫,高大威猛,相貌不凡。他们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七八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每辆马车车身上都印着大大的御字,看来是皇家之物。旁边已经有不少百姓围观,淇心听得有人说道,“看来皇上今年这春信给得又是不少。”淇心忙问,“什么是春信?”那人说,“这你都不知,自从四皇子来了府阳,皇上每年春分的时候都会赐下丰厚的春信。听说四个皇子里面,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个莒王了。”“四皇子。。”淇心忽然想起什么,望着马车扬尘远去,一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