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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不用全息投影。”脚步声渐起,他向她慢慢靠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他的眸光自上而下,仰视她。
    “你的目标是我。”
    他举起木仓,轻皱起眉,微眯着眸子,对准了沅沅。
    “我将我的身体状况调整至普通的希维族男性状态。”
    “今明后三天的胜负累加起来,你赢了或者平局,才是训练完成。”
    他扣动扳机,放开的一瞬间,眉头一松。
    一束红光从她的胸口处溅开,又慢慢地在空气中隐没消逝。她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痛感,刚才只是虚拟的。但他的话,令她意识到这并不是真的虚拟的,这意味着她必须要努力出色地完成这一场场看似虚拟实则决定了她去留的游戏。
    “从你进入训练室的这一秒起,训练就开始了。”
    比起枯燥乏味充满了教科书式的训练内容,还不如教她更为实用灵活的东西。他在很早以前就全面分析过她的各项资料。且不论其他种族,在人类中,她的身体素质太差了,要是短时间内要把她训练成一位高手,那是不可能的。
    但各项基本的技巧性中等、力量偏下的内容,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木仓法与近身格斗术混合训练,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但,如果现在他不对她严苛,以后她所遇到的,会是更为残酷黑暗的局面。
    危险在这个漆黑的宇宙森林中从来没有消失过。
    狮子身边的小白兔一旦被发现,总有一日会遭到猎食。他教她这些,不仅是为了让她保护好自己,也是为了他自己。
    就算有朝一日,小白兔逃走了。
    狮子也一样能把它抓回来,再,毫不留情地吃了它。
    既然那么想要离开,他就让她永远地,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这是最下策的,他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程沅沅见他出神,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扣动扳机。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毫无破绽,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程沅沅屏息着望着他身上的红光乍现又乍灭。心里难得地有点小雀跃。
    但很快,她没有高兴多久。就见赫德把手中的木仓往后随意一扔。沅沅怔了怔,她立即瞄准他的腿,让他‘失去’活动能力,那么,这一次也能算是她赢了吧。
    显然,沅沅没有意识到,第一次,是他有意让她赢的。
    她以她最快的速度瞄准,但静物与动物总归是不同的。她的视力又不太好,即便目标大,她也难以一下子就找到那个点。
    这一切还只是虚拟的。要是她遇到真正的局面,要是她面前的不是赫德而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这样原始的不会打任何招呼可言的动物,她的时间又剩多少呢?
    他朝她越来越近了,再这样下去,她手心沁出的汗都快握不住木仓了。尽力平复随着心脏跳动着的惊慌,她双手握住木仓,扣住扳机,凭感觉找最正确的点。
    扣下两次。另外一次向右偏一点。
    死一般的静谧。没有任何变化,他身上没有红光。这说明,她没有击中。
    她再扣动扳机,已经没有用了。没有轻微的模拟后坐力。
    怎么回事。
    “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冷冰冰的一句话,像是没有生命的机械说出口的。
    闻言,程沅沅抬眼向他看去,正好对上了他乌黑润泽的眸子。宁静而遥远。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赫德就扣住了她两手手腕向后压,手上的武器从掌中滑落。她双手使不上力,又被他不断地往后压,扯到手臂内侧的韧带,痛得鼻子一酸,差点掉出眼泪。
    受他的力道所牵引,程沅沅身体渐渐失去重心,她还在想着如何挽救的时候,拼命想保持站立的双脚就被他一扫——这下是真的要摔了。
    她忽然发现,其实他是给了她时间和机会的。不然他早就可以撂倒她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怪只怪她不争气,太不争气了。程沅沅含着血泪往肚子里咽,想。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不但没有,后背还不是冷硬的地面。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际,就在她以为要摔到地上的那一瞬,他揽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回抱,令彼此间的毫无保留与空隙。男人漂亮的薄唇紧抿着,她目光上移处,就是他领头处的第一颗纽扣要坠不坠的景象。
    顷刻间,纽扣离开了衬衣,在空气中无意义地游移。
    衬衣略微敞开,她眼角瞥见一小片麦色的肌肤。纽扣被他半路抓回,又安回去。程沅沅看着他好整以暇面无表情地把扣子扣好,又回复了那个一丝不苟完美的模样。
    他放开怀抱,理了理衬衣,说,“第一遍都是示范,之后我不再提醒你了。”
    他的意思是,刚刚他是在给她示范?
    “木仓法与近身格斗。”他说,“我刚才给你示范的,是近身格斗。下一次就是木仓法。”
    “你要想办法从我手上挣脱,不管用什么办法。成功了,就是赢我一次,如果没法挣脱,就是你输一次。”
    “除了挣脱。我的示范动作也不是白做的。格斗如何制住对方,你也要学。做得好,就算是赢一次。”
    他看了看她怔愣的神情,问,“听懂了?”
    程沅沅犹疑地点头。之后噩梦般的训练开始了。事实证明,赫德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心慈手软,该铁面无私绝对铁面无私,完全不会因为她是他妻子的这个身份而有所心软。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完美的老师。
    先是出题——让她想办法解题,挣脱他的禁锢,成功了之后,这就是她的答案。
    而赫德会再演示一遍,再以专业角度解答一遍,告诉她真正的格斗术该如何挣脱并对敌人以致命一击。这是他的无懈可击的答案。
    她每次听后都是醍醐灌顶。
    这两次轮番一来,程沅沅学得很快,掌握技巧的能力越来越好。也对格斗术有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只是三天绝对是不够的,三天之后她的结果显而易见。于是按赫德规矩,重来。到现在,她学了一周多了,也稍稍摸索到了一点点格斗的精髓了。
    至于木仓法。程沅沅是真的不行。大概也是真的受限于自身条件,可即便将视力复原至最好的度数,程沅沅还是不得要领。木仓法和近身格斗是不同的,后者的场景可以完全模拟,前者则很难,各种不同的情形太多,虽然上手容易,但技巧性与准确度太高了。她一时间也无法掌握。
    所以不管赫德怎么教,程沅沅还是无法领会核心。
    还好最后赫德终于松口了。
    “木仓法可以先放一下。”
    “综合你这几天的表现和胜负比。你还差十场与我平局。”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这一次赢了我,就能抵那十场。”
    程沅沅爽快地答应。
    “这次,我把身体状况调整至希维中尉等级的军士。”
    她一怔,她还记得上一次惨败,就是他把身体状态调整至中尉军士模式。
    不知死活地硬撑了几分钟,程沅沅望着上方神情寡淡、眉目俊美的男人。
    心下快速地想,要是这一次输了,那回地球的希望就变得渺茫。一想到这,她陡然生出一股气,回望进他漆黑的眼里。
    情急之下,她突然凑上前,赫德显然一滞,忽略了手上力道。沅沅的一只手解放出来,她勾住他的脖子,莫名又急忙地吻了吻他。
    她记得,侍官说过。
    殿下是喜欢王妃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
    ☆、第八章
    在赫德还没回来前,程沅沅身边最熟稔的侍官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圆脸小哥。圆脸小哥脾气好又尽职,陪伴在沅沅身边最多的也是他。所以沅沅最为信任他。
    她隐约记得初入异星时,他为了安抚她说。
    “殿下是很喜欢王妃的。”
    她被这句莫名的话惊到,右眼皮一跳。她是很不相信这完全毫无根据的事情的。
    “在王妃您还没有来皇宫前,不止是起居室重建,其实皇宫周围的景致都修改过了。那时候我们还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要来。”
    “没想到等了近一个希维年才知道,原来殿下要迎接的人是王妃。”
    “所以殿下,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王妃了吧。”
    ……
    她吻了吻他,只是两片唇瓣间普通的摩擦,轻轻地掠过而已。
    男人竟然真的怔了怔。沅沅趁机拼尽全力手肘撞击他的腹部,一条腿勾住他的脚使劲往上。很快,她欣喜地感觉到男人重心不稳,高大挺拔的身躯没有防备地直直摔倒在地。沅沅立即摁住他的肩膀防止他突然的暴起,她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手中的武器随即抵住他的太阳穴。
    随着她手中扣响的扳机,一切戛然而止。
    这下,她算是赢了吧。
    沅沅喘着气,小脸红润,胸膛随着大口的呼吸起伏。反观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黑眸沉静如水地望着她,若有所思,她也瞧不出喜怒。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沅沅心里有点发憷。直到他嘴角有了寡淡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漫着一片幽暗。
    她的心里蓦地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因为下一秒,他就反客为主地把她压在身下,温热的唇瓣压在她的耳畔,轻轻地描摹,他们之间的呼吸似乎都凌乱起来。他的声音很轻,口吻意味不明,“挺聪明。”漂亮的眸子仍然幽深地盯着她。
    绝对不是夸奖她。他是在嘲讽她胜之不武。
    沅沅一只手还握着木仓,惊慌中她反射性地朝面前的男人举起,对准了他的脸,尽管尽力克制情绪,她的手还是颤抖着,一时间她的神经有点错乱,竟然还以为自己拿着的是真的,还不知死活地和他谈条件、讲道理。
    “我这局算赢你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也许也是手上握着“武器”,能助长点气势。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闻言,赫德忽地笑了笑。
    “是谁告诉你,我,言必有信?”
    兴许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沅沅愣住了。她以为高高在上的皇族继承人,就是品行高尚端正,自然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显然,赫德不是。
    “不按规矩来,”她眼见他探出舌尖回味了一下刚才她掠过他唇瓣的地方,他嘴角的弧度微妙,黑眸微眯,像是对某种东西上|瘾了的模样。他眼底的病态之下似乎还流动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
    “就要吃点苦头。”他说。
    手里的东西被他夺走,男人没有扔掉。银白冰冷的躯壳被他掌控,修长的手指握着木仓口,他把它倒着放入囊中。她的武器就像掉入了一个黑洞,她再也见不到。
    “要拿东西,就凭实力。”
    他俯下|身紧贴着她的身体,他的唇齿肆意地凌虐她细白的耳垂,“不如我给你提个意见,沅沅。”她的名字他咬得尤为轻,沅沅听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东西就在口袋里。你能把我腰带解了……”
    “我就答应你。”
    他的神情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黑沉沉的眸子半阖着,他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以致于她无法思考。温热的呼吸与微凉的指尖像是最生冷的手术刀,要精细地开始探寻她这具柔软的身体的下手处。
    他微锁着眉头,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脖颈处,掌握着她此刻脉搏的跳动,感受那样微弱的气息,在他掌心下有力地告诉他它的存在。她逐渐意识到他半阖着的眸子——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对着她的眼睛,而是聚集在,她微微开合着的唇瓣。
    她紧张、害怕地不断吞咽,妄图维持正常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