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聚焦之下，岑牧进入演武厅。
    霍青城亲自坐镇演武厅是很少见的事情，霍家武馆发展成为一个产业后，他很少亲自教授拳术，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跟他学拳的机会。
    这不，霍青城高坐台上，在演武厅练拳的徒弟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格外卖力。
    见岑牧赶来，霍青城微笑道：“小穆，随我来里间。”
    霍青城一离开大厅，众徒弟憋的一口劲松了下来，个个气喘如牛，纷纷挤到一起，开始八卦，而作为带队的老七也有些无精打采，对他们的懈怠不闻不问。
    “七师兄，他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受师父看重？”
    “是啊！好了不得的样子！”
    “人家是师父的女婿好吧！一个女婿半个儿，能不看重吗？”
    “当然了不得了，昨晚你没看到吧！把二师兄都打趴下了！换你上去，人家一根手指头压死你。”
    “是啊！我也听说了！人家就是天赋好，能力强，拳速快，你拳法练得再好，也是没办法的。”
    “七师兄，他整天戴着面罩，是不是因为长得很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
    “七师兄，听说你见过他呐？是真的吗？他长得帅不帅？”
    终于，郑跃被一堆杂七杂八的问题给炸得不耐烦了，喝斥道：“吵什么？！别问那么多！知道长什么样有什么用？你能替代他？你们给我练！练起来！等会师父出来看到你们这样子，要受惩罚的！”
    这一声喝没什么的效果，老七带的学徒都知道，七师兄自己就很贪玩，跟他聊得来，就很好说话，没一点亲传弟子的气势，大都不怕他。
    第0037章 私人顾问
    霍青城说道：“小穆，这位是罗宁先生，是洛津国际教育的资深顾问，接下来半年，他是你的私人文化课程顾问，负责测试你的文化水平，安排你的课程计划，以及随时跟踪你的学习状态，接下来可能会比较非常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岑牧笑道：“好啊！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不过，师父怎么平衡这些课程和练拳的时间？另外，我可能还需要一些业余的时间。”
    “练拳的时间我已经跟罗宁先生定好了，其余安排，你可以跟他详细讨论，有什么要求直接向他提，至于你的业余时间，那就看你个人的进度了，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罗宁先生。”
    岑牧自然明白好好配合的意义，要在短时间把自己的短板补救一番，就不能抱着混一混的态度。
    霍青城颔首道：“好！那你们详谈，我先走了。”
    两人送霍青城离开。
    岑牧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着装一丝不苟，平整精悍的短发，金丝眼镜，整洁的皮肤，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装扮，细节十分考究，带着浓浓的商务气息。
    罗宁伸出右手，朗声道：“穆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洛津国际教育致力于为客户提供优质的一对一的培训服务，我是洛津国际的一名高级顾问，在课程开始之前，我想跟你进行一场比较深入的交谈，主要是针对你各个领域的一些知识，我希望您能给予配合。
    你看，我对你其实一无所知，客户的身份信息是我们所不关注，霍先生只跟我提过一点，你来自荒野，有些方面的知识比较欠缺，所以希望你不用过于抱着警惕的心态，我的问题只会涉及到知识领域，在我眼里只有学生和非学生，两类人，我对你的了解越是准确，就越能安排最合适的课程：合适的难度，合适的量，会节省我们很多的时间，好吗？”
    看起来这位罗宁先生是一位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并且擅于沟通的一类人，岑牧对于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不知道他能否提供满意的答复。
    岑牧说道：“明白，我现在可以提问吗？”
    罗宁哑然一笑，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罗宁是个敏锐的观察者，他擅于通过观察人的行为细节，揣测他的性格，他深谙心理学，对于他来说，他最怕遇到的客户是那种有自闭症的人，对于死不开口的人，他没有多好的办法。
    岑牧问道：“当我在荒野的时候，我觉得城市是人类的伊甸园，我很向往这个地方，我觉得每个人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幸福，但是，后来当我进入城市，我发现城市跟荒野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差别，构建整个社会的规则依然是力量规则，从上到下，皇室、豪门世家、中小型世家、普通家庭，力量越强大的人所能占据的资源就越多，他们制定有利于自己的规则，这个规则使得他们更加赋予，更加强大，而力量弱小的人只能屈服于规则，苟延残喘，但不可否认他们才是社会的基石，那么，我的问题是，罗宁先生认为城市和荒野到底有什么区别？”
    罗宁眉头微蹙，想了想，说道：“我认为你是在阐述你的观点，我赞同你的观点。城市与荒野本质上可以说没有区别，但也有些区别，是文明程度的区别。
    一个种族被认为具备现代文明的标识是，他们的社会对于处于最底层的劳动者有哪些保障，我承认剥削是遍地存在的事实，这是力量发展极度不均衡所必然呈现的现象，只要这种力量严重不均衡的现象还存在，我相信这个问题永远无法得到解决，但至少有一点在城市做得比较好——你的生命权利得到保障，只要遵守法律，这个社会就有你容身之地。
    有句话说：‘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改变命运可能，这跟荒野还是有些区别的。”
    岑牧笑了笑，说道：“这个希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罗宁也笑了。
    这个话题往深讨论，可以延伸到个人诉求、阶级矛盾、性命与尊严、法律公平、联邦制度上，这里面有许多可以辩论的话题，并且根本没有标准答案。
    岑牧没有继续，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罗宁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罗宁，岑牧希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学者，而非纯粹的商人。
    岑牧微笑道：“好！那我接着问。联邦国王并不是皇室中最强大的人，比如说当今的国王赵无极，网上说他只是一个六阶能力者，他是怎么能安然坐上皇位的呢？”
    罗宁不假思索道：“这是一个常识问题，按照现有皇室的处事逻辑，国王一定不是皇室力量最强大、权力最强大的人，有几个原因：
    第一，皇室为了保证良好的对外形象，一般会从家族中选择血统纯正，相貌、仪态、智商无可挑剔的人，来做国王，他相当于皇室的形象代言人，你也知道，通常力量强大的人，往往过于严谨或过于严肃，会给人压迫感，不适合这个形象。
    第二，国王通常要参加许多公众活动，经常会暴露不相对不安全的环境，所以，不宜是皇室最重要的人物。
    我明白你的疑问，国王游戏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王位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军团议会和联邦议会的议员席位，位置远比人要重要，无论国王也好，议员也好，一个庞大的势力必然能够保证在其位之人能够服从它的意志，议员不能例外，国王也不能例外。
    其实，联邦国王大多是受人崇敬的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忠诚、崇高、正直、怜悯、英勇、礼仪、谦卑的人，而付出毕生的努力，历届国王为民众争取到了许多权益，当然，也仅是他权限范围内的小权益，可以说他是幸运的，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不幸的，看你怎么去看待。”
    这么解释，岑牧立刻理解了它的游戏规则，皇室也是一个家族，只是因为具备太多的光环，而容易让人忽略它的本质，如果把它看作一个普通豪门世家，那就容易理解了。
    “三皇室某些时候可能会显得相对稳定，但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个很奇葩也很不科学的结构啊！为什么会形成这个局面呢？”
    罗宁笑了，说道：“穆先生似乎对政治很感兴趣啊！这是个敏感话题，在公众场合还是不要说的好，在这里我可以阐述我的观点。
    原因很简单，根本原因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是旧时代的因结出的果子，另外，既然你对政治感兴趣，那也应该要明白，政治家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斥异的一类人！他们会把与自己相关的利益摆在集体利益之上，要他们抛弃成见，融为一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三皇室是一个妥协方案。
    事实上，很多学者和专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它的存在似乎阻碍了联邦的成长，未来必然有一战，将秩序重新洗牌，只是谁也不知道洗牌之后的秩序会是怎样的。”
    岑牧点点头，继续问道：“我想了解一下普通的联邦公民从出生到走入社会，这段时间需要学习哪些东西？”
    罗宁笑道：“穆先生问问题的跳跃性还挺大的。好吧！刚被你挑起一些辩论的兴致。联邦各个城市的教育分级机制和进度都不相同，我以三连城为例来做阐述，它分为三个阶段：
    小学阶段，学期为五年，适用四至十岁的儿童，在这个阶段会接触到三门联邦通用语言基础，它们分别是英语、汉语和德语，还会接触到数学基础、计算机基础、联邦简史、新大陆志和能力谱系详解，相比旧时代，知识的难度和强度都提升了许多，现代人类的脑域开发比旧时代平均提高了20％，有相关脑域开发能力的人，提高了200％，甚至更高。
    好吧！说到这里，我想打断一下，插个问题，我想问穆先生具备脑域开发能力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课程进度的安排。”
    岑牧点点头，说道：“相当于四阶思维急速吧！”
    岑牧目前拥有一个二阶中枢节点，以他现有计算能力，已经相当于四阶能力，如果能形成五个以上的二阶中枢节点，可以形成一个简单的节点网络，是三阶中枢网络的萌芽形态，会极大提高岑牧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那时候脑域开发能力将达到六阶的程度。
    罗宁击掌道：“太好了！这让我又多了很多达标的信心。
    继续刚才的问题：国中阶段，学期三年，适用九岁至十五岁的青少年，会在三类语言基础、数学、计算机方面做延伸，相对来说，语言成了最简单的课程，只需要掌握足够的词汇量和语义环境，就可以熟练讲三门语言了，联邦的公民几乎都熟练这三门语言，数学和计算机会更加复杂，并且相互会有一些交叉跨学科，平面几何、空间几何、高等数学、应用数学、概率统计、数字设计、数据结构和算法、编程语言，等等，同时会增开能源学、材料学、核能利用、机械自动化、基因学、医学的一些基础课程，当然这些课程是部分选修的，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来选择，而这些选择会影响到你在大学阶段的专业。
    大学阶段，学期三年，适用十二岁至十八岁的青少年，从这里开始，知识彻底专业化，有近百门专业供你选择，当然，基因学、能源学和机械自动化的专业最多，这里就不细细阐述了，它没在我们这次培训的范围。
    我们的合约时间不长，只有五个多月，霍先生的愿望是希望能在这五个月中，能让你的知识储备达到国中水平，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询问你是否有脑域开发能力的原因，五个月的确太仓促了，也只有具备脑域开发能力，才让达标变得有些可能，如果是四阶思维急速，我想我还是有些信心的，忽略掉一些课程，只要穆先生好好配合，我有信心在五个月内，将你带上国中水平。”
    岑牧想了想，说道：“是不是还有一些非文化课程，它们会占据多少时间？另外，周末我希望我有一天时间休息，我另有安排。”
    “非文化课程也在我们的培训计划内，是礼仪、舞蹈、马术、高尔夫和乐器方面的培训，呵呵～不得不说，霍先生真的是有些贪心啊！贪多不熟，嚼多不烂，要把你压榨到极限了，好在它们不包含在达标测试里边，所以穆先生就把它们当作课余生活的调剂吧！不过如果你周末还需要一天，这确实会影响到我们的安排，你确定每周都需要一天吗？”
    “是的！你放心，我是说你可以把我当作四阶思维急速，这里边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岑牧对他眨眨眼睛。
    罗宁笑道：“既然穆先生坚持，我也没办法，好吧！既然这样，我希望穆先生能够更加配合，提高学习效率，弥补这一天的损失。”
    “嗯，我们可以根据实时进度，做出相应的调整，也许学着学着，时间就够了。”
    “那是当然的，穆先生请放心，我会全程关注你的状态，随时做出调整，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见岑牧没有继续发问，罗宁说道：“那穆先生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那我就开始问了？”
    “你问吧！”
    “好，我想问穆先生有哪些兴趣爱好，我们会安排跟你爱好相关的国中课程，除了必修课，其他课程就不会编进来了。”
    岑牧想了想，说道：“不若我来说说我擅长什么，希望你编排那类课程，如何？”
    “那最好不过了！跟聪明人说话真心省事！”
    岑牧想了想，说道：“我会些编程，特别是跟智能电器相关的部分，参与过人工智能社区的一些开源项目，当然，是些边边角角的工作，也会修理一些简单电器，只是看不懂其中的原理，我希望能增强这方面的知识，同时，我对现代武器也比较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相关的课程？”
    罗宁闻言，眼睛一亮，说道：“这真是个好消息！难怪穆先生如此谈吐不凡，真不敢相信穆先生来自荒野！
    霍先生跟我提过，他希望你能熟练掌握联邦战将的一些知识，我觉得有点操之过急，战将的起点是比较高的，任何东西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我才建议将小学和国中的课程再过一遍，根据你的实时状态来调整课程内容，穆先生不用着急，只要我觉得你的进度完全没问题，编入一些战将基础课程也不是不可以的，那就不仅仅是讲现代武器学了，这里面有很多内容。
    所以，我在这里可以保证前两项都是有的，只是武器方面的课程就难说了，战略武器不会出现在教科书里面，没有专业的教授，没有实物做研究，更没有设备和工厂的支持，那这个课程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穆先生有兴趣，我建议你报联邦军事院校，越大的院校资源越多，权限也越高，能够接触到的武器级别也越高。”
    “好，既然穆先生说你有些编程和机械修理的基础，那么我会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测试中包含一些这方面的问题，你觉得可以吗？”
    “行！”
    “好！我也没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一切等测试结束了，我再详细替你分析一下你当前的缺陷。”
    第0038章 霍师娘
    费时约六个小时，经历前后八轮测试，岑牧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他几乎将过去十几年所认知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应对这些测试，而他也体会到了联邦顶级的一对一培训服务，测试完毕，罗宁得出一摞非常细致的数据。
    总体来看，岑牧在荒野常年混迹在互联网，没有白混，知识水平没被落得太远，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是岑牧最大的亮点，虽然在理论测试拿了一个超低的分数，但实际编程能力相当不错，甚至强于一些普通的城市市民；至于电器方面的知识，那真的是惨不忍睹，岑牧在荒野练手的电器基本上是联邦淘汰了接近一个世纪的产品，对于新型的智能家电，岑牧完全一头雾水，在荒野，这是一门营生的活计，现在这门活计已经失去了意义，那也就无所谓了，从个人爱好上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摆弄一些装备，因此，选择的机械自动化和武器相关的学科。
    除了这两项岑牧感兴趣的科目，他需要恶补数学基础，数学是所有学科的基础，是联邦科学世界观的根基，必须熟练掌握，至于各类简史和语言类的课程，以岑牧的过目不忘的脑域能力，掌握它们只是时间问题。
    拿到岑牧的第一手资料，罗宁需要回去跟他的顾问团队合作，协力将岑牧的课程安排出来，而且课程就从明天开始，岑牧仅有今天一个晚上的休闲时间。
    ……
    罗宁离开后，岑牧找到了霍青城，岑牧尚且来不及诉说自己的请求。
    霍青城显出异于往常的开心，说道：“小牧，你师娘醒了，去看看吧！”
    岑牧惊讶道：“太好了！师娘怎么好转了？”
    霍青城笑道：“是唐大爷，别说他的药还真有些效果，你师娘的症状看起来有些缓解，早知道让他多配几副。”
    岑牧问道：“对了，师父，师娘到底是什么问题？看起来很棘手的样子。”
    两人一边走，霍青城一边给岑牧讲述他老婆的病因。
    早些年，霍青城在霍家族长的继承序位排名靠后，在霍家没什么地位，而霍师娘出身不低，是霍家世代交好的豪门上官家的千金上官凝，当年，霍青城的竞争对手不少，有自家的，也有别家的，自家的对手有几个还是排在他前面家族地位比他崇高的族兄，然而，上官凝当年选择了霍青城，这个选择在两家都没讨个好处，上官家不虞她自作主张，选了一个没地位没前途的霍家子弟，而霍家也不高兴霍青城成为两家的联姻枢纽。
    因此，霍青城被霍家长期按在无序之地，上官凝无怨无悔，随霍青城东征西战，两人相濡以沫，条件很艰苦，尤其是怀霍少钦的那年，战事最为激烈，前线补给不足，生下霍少钦之后，上官凝就是在坐月子时落下了病根，体质突然变差。
    后来，霍青城成了霍元帅，入主霍家，上官凝的健康再也找不回来，这些年一直靠药物来维持，现在年纪越来越大，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
    看过很多医生，其中不乏联邦最著名相关领域的专家，他们得出较一致的结论，机体衰老是主因，虽然上官凝只有七十来岁（联邦新人类平均寿命在150岁左右，强者更长寿），而表现症状就是各种老年病：糖尿病、高血压、动脉粥样硬化、老年性肺气肿、肝硬化，等等。
    得什么病，治什么病，但依然无法阻止上官凝的身体每况愈下，霍青城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基因领域，希望大本钟能生产一些抗衰老的药剂，来抗拒岁月之威。
    岑牧随霍青城进入霍府内门，走进一处相对偏僻的幽静园林小院，小院四周栽了几棵冬梅，倔强地挺立在寒风中，不觉间，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是中药的味道，越近越浓郁。
    进门前，霍青城让岑牧摘掉了面具，说道：“阿凝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苏灵婚事，等会你进去了，多听少说，阿凝喜欢乖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