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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他朝她微微颔首,示意一同离去。而后大跨着步子当先行出殿外。
    元槿定了定神,抱好腾腾,紧随其后。
    走出没多久,蔺时谦就环顾四周,低声问道:“你听到了吧?”
    元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终只能说道:“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蔺时谦轻嗤一声,负手说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听了便听了,无甚大碍。”说着,他忽地眼神微暗,朝着某处扬了扬下巴,“那不是逃走的那只猫儿吗。”
    他口中的“逃走的猫儿”,便是闹闹。
    之前他看到了闹闹腾腾还有汤圆一起玩耍,将后面两只捉了来,闹闹却是没能捉住。
    元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到果然是闹闹,欢喜不已,赶忙躬下身子,伸手出去,让闹闹跳到了她的怀里。
    闹闹身上空无一空。
    它哼哼唧唧的朝元槿怀里拱,说着喵喵喵的话语。
    元槿知道,它这是没能寻到东西。
    于是她安抚的轻拍着它的脊背,又让腾腾和闹闹趴在了一起,让腾腾一起来安慰失落的闹闹。
    蔺时谦看了看闹闹,又看了看腾腾,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元槿的身上。
    他沉吟半晌后,忽地问道:“你这猫儿,可是能寻物?”
    元槿心里突地一跳,那种心虚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她兀自强装着镇定,平静的笑道:“不知道皇叔是何意思?如果是说线团或是绒球之类的东西,猫儿是能寻得到的。旁的怕是不行。”
    蔺时谦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笑了。
    他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元槿一起并行着向前。
    不多时,元槿便发现,他们两人正走在一个十分空旷的路上。周围几丈内若是有人接近,都能看个清楚分明。
    蔺时谦这时沉沉的开了口。
    “我刚才就发现了,你这猫儿回来的时候,根本不是四顾寻觅着回来的,而是十分清楚目标,直接来寻你。所以之前你说它是走丢了所以没有回到你的身边,我想,这话不可信。”
    元槿心下一惊,张口欲言。
    蔺时谦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我并非愚钝之人,断然不会只听旁人的几句话就改了自己的想法。我既是发现了,那就是发现了,你辩驳与否,不会动摇我心中的想法。不若省下了力气,多走几步路。”
    元槿不明白他是敌是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得沉默。
    片刻后,她想到之前在殿中坐着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转而问道:“皇叔若是觉得这事有蹊跷,我反倒觉得皇叔所为更是让人不解。若是不愿我听到,关紧门就是。莫要被我听到后,反倒在我这里寻出些不是来了。”
    蔺时谦看了她这纠结不已指责过来的样子,非但没生气,反倒是笑了。
    “当时我是想要问他一些关键的朝中之事,想着让你听到后告诉君泓,好让他提前提防着点。断然没料到他会说出那些事情来。不过,被你听到,也无甚大碍。”
    这小姑娘倒是个谨慎的,做事情喜欢三思而行。
    蔺时谦莞尔,叹道:“也亏得你能忍得了君泓,倒也难为你了。”
    听了他这话,元槿甚是不解,奇道:“我何须忍他?我又有什么需要忍他的?”
    “小丫头想的多,思量的多。偏偏他是个爱将心思深藏的。你这样镇日里猜他所想,猜他所为,岂不是极累?所以我说,你忍他多时,必然辛苦。”
    元槿被他这话里的笃定语气给逗笑了。
    她眉眼弯弯的摆了摆手,说道:“没有。他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所以,没什么累的。”反倒是他,处处要照顾着她,想必更为辛苦些。
    听了元槿的话,蔺时谦脚步猛然一顿,忽地回头,不敢置信的望了过来。
    他凝视了她一会儿,看她神色,便知她半个字儿都没作假。
    蔺时谦斟酌了下,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什么都不瞒着他?”
    “自是如此。”元槿坦然的道:“既是夫妻,何苦要互相隐瞒?当然是坦然相对,这才和乐。”
    蔺时谦一时间怔住了。
    “坦诚相对。既是如此,你所寻,便是他所寻?”
    蔺时谦喃喃说着,凤眸半眯,望着天边的云,许久没有开口。
    而后,他慢慢回过神来,拉过元槿的手。
    元槿大骇,深觉这样太不合规矩。
    可是他拉的力气很大,她没法挣脱。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蔺时谦在她手中快速写了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蔺时谦快速收了手。
    “他将满二十了吧。”蔺时谦淡淡说道:“如果他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不妨去问问这个人。或许能有结果。”
    说罢,蔺时谦朝她点了点头,再不回首,大跨着步子朝前行去。
    元槿手指微颤,慢慢收拢五指,将那不复存在的一个字紧紧的握在了掌心中。
    顾。
    蔺时谦写的,是个“顾”字。
    第92章 9新章
    元槿去寻蔺君泓的时候,是蔺时谦亲自把她送过去的。
    不过,自打蔺时谦写了那个字后,两人间就一句话都未再说过了。毕竟心里藏着心事,元槿到底没法如寻常一般谈笑自若。
    直到和蔺君泓碰面后,元槿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这如释重负的模样太过明显,不只是蔺君泓,就连一旁的徐太妃都发觉了。
    徐太妃看了元槿一眼,望向蔺时谦,说道:“槿儿很怕王爷?”
    她口中的王爷,自然不是儿子蔺君泓,而是定北王蔺时谦。
    虽然她在望着蔺时谦,不过蔺时谦已经别开了目光望向别处。
    听闻徐太妃的话后,一向温文儒雅待人和善的定北王罕见的不发一语,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
    蔺君泓知道这位皇叔和太妃性子不和,倒是没觉得有甚异常。
    不过元槿却下意识的往蔺时谦处看了一眼。而后快速的收回视线,低垂着眉眼答道:“王爷威名远播,我一向敬重王爷。”不说怕也不说不怕。
    这个和稀泥的答案显然让徐太妃十分不满,故而轻嗤了声。
    只是大家都在场,徐太妃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便让两人走了。
    蔺君泓离开的时候,与蔺时谦低语了几句。但也只有极短的时间而已,两人便也道了别。
    元槿和蔺君泓如之前来皇宫时候一般,相携着一同往外走,看上去没有半分的不妥。直到上了自家的马车,蔺君泓方才放松下来,斜斜的倚靠在车壁上。
    他并未露出太多的疲态,只是闲闲的靠着车子而已。偶尔合目小憩一下,片刻后复又睁开。
    但是元槿知道,若他不是难过的厉害了,断然不会这般合目休息。
    元槿忙挨着他坐下,想要扶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想了想后,又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在一旁坐好,而后拉了他躺倒在她腿上歇着。
    未等她做成这事儿,蔺君泓已经发现了她的打算,当即拒了,笑道:“不用这么担忧。我没事。”
    元槿也不反驳他,只是抚了抚自己的一角,让衣裳的边缘摊开的更为柔顺些,“我不过是让你躺着而已,你也不肯了?是不是怕离得近了我会发现你的伤处其实已经恶化了?”
    “哪有恶化。”蔺君泓哭笑不得,“顶多痊愈的慢一些罢了。再说了,就算已经恶化,有你给我包的那些防水纸在,到底是没有大碍的。”
    听了他这话,元槿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只要伤口没有恶化就好。
    想必他是累着了。毕竟刚刚受伤,身体亟待恢复,这样来回折腾着,谁也受不住。
    思及此,她再不和他绕圈子,当即态度强硬的拉了他躺倒,让他枕在了她的腿上。
    “睡一会儿吧。”元槿轻抚着他有些发凉的手,拿出帕子来给他慢慢拭去额上的细汗,“到了我叫你。”
    蔺君泓初时不肯。
    元槿索性就侧了侧身,将他肩膀以上都半搂在了怀里。
    躺在她的怀抱里,周围都是熟悉的她的恬静的气息,即便端王爷再怎么忍着强撑着想要保持清明,最后也无力抵挡,无法克制的慢慢的沉入了黑甜梦乡。
    若是往常,看他睡的这样好,元槿少不得要让人将车子往四周赶着在城里绕圈子,好让他多睡一会儿。
    可是如今太后她们已经起了疑,如果蔺君泓这个时候的疲惫被人发现,少不得又要惹上麻烦。
    元槿索性早早的让人快马加鞭去府里通禀。门房的人不住的留意着街上状况,一看到自家王妃的车子过来了,就赶紧卸下了门槛打开大门。
    然后车子一路畅通无阻,连个停顿都不需要,就这样一转弯便驶了进去。
    只要进了端王府,便再没了需要担忧之事。
    元槿让车子缓缓停在了空地上,她则维持着之前半揽着蔺君泓的姿势,一动不动,好让怀里的少年能够多睡会儿。
    马车的嘚嘚声歇止了后,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元槿前一晚因为担忧蔺君泓和照顾蔺君泓,并未睡好。如今放松下来,她渐渐的也有了点瞌睡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就靠在车壁上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床上。
    元槿看着熟悉的帐幔,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滞了一会儿后,方才想起来今日的所有事情。而后想起自己之前应当是在马车上。
    她赶忙下了床,披好衣服趿着鞋子出了门。
    刚走到外间,便看见了正在窗边看书的蔺君泓。
    他显然已经洗漱过了。之前上的那些妆容已经尽数不见,如今脸上的苍白毫无遮掩,一眼便可望见。
    元槿静静的站了会儿,就听他说道:“怎么不过来?莫不是远着点看更好看?”
    他这半带着调笑的语气让她忍俊不禁。
    元槿眉眼弯弯的走了过去,说道:“自然是远着点更好看。不然瞧见你这脸色不佳的样子,我恨不得让厨里即刻端十碗红枣汤来让你一口气全部喝下。与其东西端来了你不肯喝我受挫,反倒不如只这样看两眼,其他不多想,仅过过眼瘾就做罢。”
    蔺君泓知晓她这“十碗红枣汤”的话不是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