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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杭清只能临时让女佣收拾了另外的屋子出来。
    这别墅中,就那间卧室最让他满意,现在想一想自然觉得可惜。
    尤其是当杭清进到新屋子里,洗过澡后却突然想起,他的睡衣、浴袍,都在那间卧室里,杭清便更觉得宋惩之和靳刖这两人实在欠抽了。杭清随意裹了浴巾在腰间,便去睡了。
    这一日折腾得他也累了。
    边姽虽然平时也会训练,但这具身体因为常年宅在别墅中,加上边姽睡眠极其糟糕,脾气又不好,所以身子骨并不算强健。
    杭清躺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照旧是早早就醒了,杭清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心里暗暗将看心理医生提上了日程。他虽然不需要,但边姽太需要了,而且有些心理疾病过于严重的时候,就已经影响到生理,需要服用药物了。
    杭清从来都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更何况就算传出去,毁了名声的人也是边姽。
    想到这里,杭清才觉得心头舒服多了。
    他掀开被子起身,地上放着昨天换下来的衣物,他当然不可能再穿上身。要知道昨天在游乐园里,那么多的人挤来挤去,感觉浑身都洋溢着汗味儿……再穿上身就太可怕了。
    于是杭清围着浴巾就走了出去。
    门外有女佣正在做清洁,突然见杭清出来,忙惊慌地抬起了头,而等看见杭清作什么打扮的时候,女佣更是惊慌地一个屁股墩儿摔了下去。
    杭清身材匀称,虽然个子还不及一米八,但却胜在腿长,腰间裹着浴巾走出来,倒是一股满满的少年感扑面而来,任谁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不会觉得他是快要三十的人。
    “他们醒了吗?”杭清问女佣。
    女佣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
    杭清瞥见了女佣害怕得剧烈颤抖的身体,也就不指望能从女佣的嘴里问出来什么了。他吩咐道:“让厨房准备早饭。”说完就立刻走向了自己的卧室门外。
    门是紧闭着的。哦对,他怎么忘记了?他昨天走的时候还顺手给锁上了。
    杭清打开了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似乎受了惊,一下子坐了起来,只是怀里还抱着被子,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惺忪睡意。沙发上的人也跟着坐了起来,脸上的睡意就更浓了,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
    杭清微微皱眉。
    宋惩之昨晚睡在他的床上?
    但是随即想一想这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别的选择,睡在他的床上倒也不奇怪。只是靳刖恐怕没宋惩之那样胆大,于是便只睡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该起了。”杭清冷声道。
    两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同时清醒无比地朝杭清看了过去。这一眼,叫两人都呆了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然两人恐怕已经摔出口子来了。
    杭清克制住了上前的冲动,淡淡道:“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两人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额角都多了一处淤青。宋惩之先笑了笑:“没、没有。是不小心……您,您怎么来了?”
    “你们可以出去了。”
    靳刖脸上倒是闪过了喜色,只是在瞥见杭清的打扮的时候,靳刖忍不住红了红脸。而宋惩之脸上的不舍则是表现得有些明显了。
    杭清看了一眼宋惩之。这反派攻不会是让关出毛病来了吧?他没看错?宋惩之的脸上是不舍?
    “快滚。”杭清催促了一句。
    就围着浴巾,站久了他还觉得裆下漏风呢。
    宋惩之的目光小心地扫过了他,然后才点着头和靳刖一块儿出去了。杭清转头看了一眼床,也不知道宋惩之睡觉是什么姿势,上头像是怼了个狗窝出来似的,被子都团在了一块儿。
    杭清半天没听见关门声,他不由得回头去看了一眼,就见宋惩之扒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关门。”杭清冷声道。
    宋惩之这才合上了门。
    杭清揉了揉额角,这反派攻不会是脑子病了吧?
    当然,杭清也只是腹诽两句。他取出了衣物,转身进了浴室,等洗澡后出来,才慢条斯理地换上了衣服。
    等出了门,就有女佣上楼来,还红着脸不敢看他,口中低声说:“来了位龚先生,说是要找您说些事。”
    龚先生?那也就只有龚添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现在几点了?”杭清问。
    “七点了。”
    那不是还早吗?杭清心头疑惑地下了楼。因为看龚添穿衣打扮不同,而且之前这人还是来过别墅里的,外头的人也不敢拦,就先将人请到了客厅里了。等杭清洗漱完下楼,宋惩之、靳刖和龚添就在客厅里坐成了个三角。
    宋惩之和靳刖面色严肃,活像是遇上了什么大敌一样。
    唯有龚添听到脚步声后,就立刻转过了头。
    因为是清晨起来,加上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杭清上身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衣,将他的腰线清晰勾勒了出来。龚添眼底的光芒一动,随即就见他笑了笑,道: “早上好。外面在飘小雨,不考虑加一件衣裳吗?”
    对于才认识堪堪半个月的人来说,这样的话还是显得有些亲近了。宋惩之和靳刖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而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
    杭清并没将两人怪异的神色看在眼中,他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脖颈处那颗疏漏掉的扣子,喉结顿时被隐没在了黑色的领口之后,一股禁欲的味道立刻升了起来。
    杭清往外瞥了一眼,似乎是能隐隐瞥见落下来的雨丝。那就更奇怪了。这么早,还下着雨,龚添居然来了。也只有什么大事才值得他这样了吧。
    杭清走过去坐了下来。
    龚添低声道:“还没吃过早饭吧?等你吃过再说。”
    杭清点点头,让女佣将食物摆到了跟前来。宋惩之和靳刖等到杭清动了筷子之后,方才动了手。龚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虽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没睡好的缘故,杭清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简单吃了些以后,杭清就放下了筷子,他看向宋惩之和靳刖低声道:“你们去那边吃吧。”
    宋惩之和靳刖这会儿却如出一辙地装起了傻,都低着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在这里吃也没什么关系,杭清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龚先生今天来是什么事?是查出什么来了吗?”杭清抿了一口茶水,抬头问龚添。
    龚添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紧紧地盯住他,低声道:“你应该喝一些更暖胃的东西。”
    杭清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作出半点变化。
    龚添好歹也是这个年纪的男人了,当然丝毫不会因为杭清的冷淡而失望。靠着两三句关心的话,就指望对方露出感动的神色来,那还不如做白日梦来得快。
    “你不吃了吗?”龚添又多嘴问了一句。
    “嗯,不吃了,胃口不大好。龚先生请说吧,也让你久等了。”
    龚添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了丝丝笑意:“没有久等。嗯,是那天那个人贩子的事。”说到这里,龚添才收拾起了笑意,变得正色道:“这个人背后还有极其严密的组织行为,他们故意使用聋哑人作为到各地下手拐卖的人,因为聋哑人一旦被抓住,招供判刑都是个难题。”
    杭清并没有从边姽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些,看来边姽都不太清楚那些贩卖人口的组织究竟是如何运作的。而此刻光是从龚添口中听到一部分,杭清就已经觉得有些可怕了。
    龚添的脸色骤然严肃了起来:“那个丢失了大半个月的女孩儿,恐怕很难找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龚添口吻太过沉重的缘故,一时间杭清心底也有些不大舒服。
    不……
    并不是找不到的!
    对于警方来说,要寻找是很困难,毕竟那些满手鲜血的罪犯天生就是绕着警方走的。而他对于这些组织来说,却是正宗的高级vip客户。他要弄到那个女孩儿的下落并不难,只要他想要,那些人只会马不停蹄地送到他的跟前来。没有人会怀疑他,毕竟边姽买过太多的孩子,在那个黑暗的王国里声名赫赫。
    想到这里,杭清就放下了心。
    “能找到的。”杭清坚定地道。
    龚添抬起头,笑着看了看他,顿觉心情好了不少:“嗯,你说得对,一定能找到的。”
    杭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自己落在龚添的眼中,似乎顿时变身成为了一个好人形象。
    那头宋惩之暗暗抬起了头,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深深扎进了他的眼底。
    “为了避免那边报复,你最近要小心。你把我手机号记下来吧,如果有事你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杭清的心情有些复杂。
    龚添竟然觉得他需要保护?
    龚添低声问:“方便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那头宋惩之和靳刖几乎是即刻竖起了耳朵。
    “好。”杭清翻出了一张名片地递给了龚添。毕竟他也不记得自己的手机号。
    那张名片很干净简洁,只有两个字:边姽。后面跟了一串电话号码。
    龚添将名片捏在手里,盯着名片上的两个字,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才在手机上输入了号码,顺便按下了拨号键。
    杭清的手机立刻就响了起来。
    很原始的手机自带铃声,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这是我的手机号。”龚添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杭清道。
    杭清挂断电话,将那个号码存了下来:“嗯。”
    龚添这才觉得今天自己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他站起身来,道:“如果想问案件进度的话,随时跟我打电话也就是了。还有,今天亭子里的座椅肯定湿了,你就不要去亭子了。等天晴再出去。”说完,龚添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杭清的脖颈,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杭清站起了身:“嗯,今天谢谢你。”
    龚添摆了摆手,很快就走出了别墅。
    就吃饭说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雨就大了一些,龚添一走出去,雨丝就飘落到了他的头发上、皮肤上,很快龚添就被打湿了。一身湿意当然会令人觉得不快,但此刻龚添却觉得心情相当不错,心情愉悦之下,他甚至还本能地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等清脆一声响后,打火机上的火焰却被雨丝熄灭了。
    龚添也依旧不觉得生气,反而忍不住捏着烟笑出了声。
    顿时引得别墅外的手下侧目连连。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龚添步子迈动得更快,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等他回到了家,龚城邶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出来就撞见龚添浑身湿透的模样,脸上却还挂着浓厚的笑容,龚城邶不由被吓了一跳:“爸,你怎么了?”
    “没事。”
    “你去见边先生了?”龚城邶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忙出声问。
    “嗯。”
    “边先生都没送你一把伞吗?”
    龚添拍了龚城邶一巴掌:“滚去洗脸刷牙,该吃早饭了。”
    龚城邶眼尖:“爸,你手里是什么?”话音一落,他就冲上去抢过了龚添手里的东西。一把打火机,一根快要捏断的烟,和染上烟草味儿的一张……黑色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