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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心甘情愿?
    凌恒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践踏自己的身体是所有人都不会愿意的,然而,现在他面前的人却说,心甘情愿祭血给他。
    说实话,这个诱惑对凌恒来说很大,因为血液,是他力量的来源,这个世界谁不想拥有无限的力量?而这个人的血液,凌恒发现,他的血液对自己尤其得有效。
    他盯着苏柘看了好久,突然对他抬了抬下巴,道:“证明给我看。”
    你心甘情愿。
    苏柘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凌恒应该是还没痊愈,毕竟之前在研究所得喝近一升的血量,自己供了……有50毫升吗?
    苏柘心想老大肯定还很虚弱。
    想到凌恒的苦命,苏柘这颗堪比老母亲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二话不说就要去拿凌恒的武器。
    “你想拿什么?”凌恒皱着眉将自己的银棍往后伸了伸,没让苏柘碰到。
    “你不是说证明给你看嘛……拿剑啊,”苏柘理所当然地回答他,甚至把自己刚结了痂的手伸给他看,“就像这样。”
    看着那人手心那一条狰狞的伤口,凌恒的眉头更紧了,这个人对自己如此……只是想活命?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用了,”凌恒突然交叉着腿,坐在了地上,银棍卡在臂弯里,他手肘抵在大腿上,撑着下巴,半闭着眼看着苏柘,声音慵懒道,“我会在路上保护你。”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吧?
    苏柘嘴角忍不住翘起,用力地点了点头,同样交叉着腿坐在了地上,两眼炯炯:“谢谢你!”
    听完这话,凌恒笑出了声,他说保护他只是因为需要血液而已,这个人以为自己好心吗?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彼此利用而已。
    但是苏柘才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眼前凌恒刚刚昙花一现的笑容,让他想起两个特别矫情的词——如浴春风,欲化冬雪。
    苏柘的那颗心就跟看见了一大片胡萝卜园的兔子一样,蹦跶个不停,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奔向对面。
    寒夜再临,无月,废旧工厂房里。
    不知什么时候又躺在地上睡着的苏柘被叫醒了。
    他坐起了身,看见凌恒神色冷峻地垂着眼,硬质的黑发被偶尔钻进废厂里的风撩动几许,又穿入他的五脏六腑四面八方地窜,最后从他的口中跳出:“你要走了?”
    凌恒依旧垂眼看他,鼻子里应了一声:“是我们要走了。”
    “啊、好!”苏柘笑着站起身,跟在凌恒后面走出了这间明天就会记不住的废厂房。
    苏柘完全没有问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么晚还走,也没问他们要去哪。
    这点凌恒很受用,他喜欢听话的人。
    其实苏柘都是知道的,凌恒要去寻找自己,各种方面的寻找,真正的父母和他所能待下的地方。
    从有清楚记忆的5岁开始,凌恒就一直待在研究所里,特殊的环境、饮食让他成为了特殊的怪物。
    他每天都被灌输着一个思想——他会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
    苏柘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不想再去回忆凌恒的过去,他知道自己再感同身受也无法代替凌恒经历真正的痛苦。
    不过他既然来到了他身边,即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要尽全力献出自己所有的温柔和力量。
    从乱葬岗离开,是《物极必反》的第十章,之前九章都交代了末日的背景。
    这章凌恒恢复身子离开后,在空旷长满了野草的大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期间还遇见了一些从动物园逃出或是山上跑下来的觅食动物。
    那些动物其实是可以作为食物交换住宿等生活事物,但是那时的凌恒显然还没意识到。
    而他们会走很久才能遇见一个小镇。
    而那个小镇,就是凌恒在路上遇见的第一个故事。也是去下一个地点的必经之路。
    走了不知多久,竟遇见了一头鹿,直垂着脖子在路边吃着野草。
    苏柘开心地快要跳起来,简直就是看到了自己激动地对凌恒道:“快,猎那头鹿!”
    凌恒听他这话皱了皱眉,没动。
    苏柘才反应过来,凌恒是不知道等会儿他们会到一个小镇,需要一些实用的东西来换取住食。
    “你可以先把它绑起来,现在肉类的食物挺缺的,也许会有用。”苏柘尽量用不剧透的话解释了一遍。
    凌恒还是没动,但是已经转头在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狐疑。
    苏柘被他这不信任的眼神给弄笑出了声,手搭在他的肩上,表情郑重地对他解释道:“我要是想害你的话何必费劲救你,而且抓了这头鹿,对我也是有好处。”
    果然这样解释凌恒是接受的,全然为了他好?那他肯定不信。
    苏柘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老大的。
    凌恒盯着苏柘的笑颜没说话,只是漠然地把肩上的那只滑嫩的手移开,缓慢而危险地朝着那只无辜的鹿走去。
    苏柘并没有因为凌恒移开他的手而失落。他知道他现在确实没有理由值得他相信自己,不过日久见人心,他既然来到了他身边,就会尽全力帮他,尽全心为他。
    ☆、认了个干儿子!
    曦光暗淡,风刮得四面八方,一条窜飞着好几个脏污塑料袋的道路两旁,那些简陋残破的建筑被吹得都不知道往哪面倒——所以它们还立着。
    这如同鬼魅居住所的地方,是他们行路上的第一个目的地,而身旁立着摇摇欲坠的站牌上还坚强地印着这边城一隅的名字——解放镇。
    苏柘定眼看去,别说想找个旅馆了,连个买东西的摊子都没有。
    他心想不对啊,解放镇好歹和下一个城市有交通来往,路上怎么说也应该有些小贩摆摊或是商店什么的。
    但是苏柘现在看到的,仿佛是顶着城市名称的空壳,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然而,这对于苏柘来说却是件好事,这样凌恒就不会被人困在这个地方好几天了。
    书中凌恒随意找了一个地方住,但是因为刚好住的地方是有主人的,主人让他拿东西来换,凌恒根本什么都没有,那人便说把他的武器押下,凌恒怎么肯,不仅揍了他一顿,还直接撂担子就走了。
    可谁知那人竟是碰瓷,且背后还有团伙,当然就靠着团伙的力量去坑了凌恒一场。
    虽然凌恒最后顺利离开了,但是却也是负着伤走的。
    宛如亲妈的苏柘怎么忍心让凌恒受这种委屈,他既然来了,当然要拯救凌恒于水深火热中。
    苏柘下了决定,立刻严肃了脸色道:“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凌恒宽厚的肩膀上扛着一只死物,斜着看了他一眼,嘴唇骟动了一下:“为什么。”
    “我……”苏柘真是憋屈,想说又不能说,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我预知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绕道城外走,也能到镇的尽头。”
    凌恒仿佛是听了一个笑话,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是什么预言家吗?”
    苏柘:“……”
    看着凌恒意气扬扬的背影,苏柘最后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会丢下凌恒一个人走,彼此当然要相互帮助才能克服磨难啊!
    别说,他们历经大街小巷的九曲十八弯后,还真找着了一个旅馆。
    也确实如苏柘所说,能用食物来换了一晚上的的住宿。
    在柜台等老板取钥匙的时候,凌恒难得主动看了眼苏柘:“你真的知道很多?”
    苏柘点点头,靠着柜台,莫名有了些底气地说道:“不多,也就能让你睡个好觉。”
    现在关上屋子都不安全的年代里,睡个好觉简直就是吹牛逼。
    但这个牛逼对于凌恒来说,嘲笑之外还有些令人心热。
    然而闲聊的两人竟完全没注意有人在靠近。
    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灵活钻到了柜台里,一手快如闪电般抓住鹿腿一扯!
    待苏柘发现时,那孩子早一阵风似的拖着鹿冲出了门外!
    太快了吧!
    “卧槽?!”苏柘目瞪口呆,习惯性转头望向凌恒求救。
    凌恒也有些惊讶,他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刚刚竟然能和这个人聊的如此专注,他无缘故地有些气闷,便转头冲了他一句:“预言家?有人要偷你东西都不知道?”
    苏柘有些懵了,不太懂凌恒为什么说他,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但是他也有些怪自己,平时挺心思挺细腻的,刚才竟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我去追。”苏柘抛下这一句,就跑出了旅馆。
    凌恒其实说完那话后就有些后悔,但是苏柘当然地就接受了他的怪罪,还跑出了门去追,他一时脸上有些尴尬,站着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老板拿完钥匙回来了,但是食物却不见了,自然钥匙不能给凌恒,他便只好等着苏柘回来。
    可是,等了好段时间,都不见苏柘回来,凌恒有些疑惑起来,他望门口通的那条道路看了一眼,依旧萧瑟得只有尘土经过,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的苏柘在哪?
    他正在一间地下室里,嘴巴被奇怪味道的黄胶卷封住,身上被粗绳捆了好几圈,瞪着他那双大眼畏惧又气愤地看着一圈围着他明显不怀好意的人。
    “他身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穿得那么好,还以为来了个锦城的富家公子呢,切。”
    “喂!你个臭小子,怎么带了个穷鬼来!”这人说着就狠狠踹了那个臭小子一脚,“别以为带了点吃的回来我们就不惩罚你!”
    那个臭小子就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头发乱糟糟的,全身都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他抱着被踢得发疼的脚,有些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他只是看着有钱而已。”
    “教你探人的活儿你全忘了?干什么吃的,养你个废物!”说着又踹向那孩子。
    “我知道了!”那孩子突然眼神锋利地望向角落里缩着想尽量降低存在感的苏柘,语气有些急道,“那个人!那个人有个同伙,那个同伙的手里有一根纯银的大长棍,一看就是好东西,这人绝对是那个人的跟班,有钱的是那一个!”
    太好了!
    苏柘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凌恒的实力他是完全相信的,这些人去找他的麻烦简直就是找虐。
    只要他安然地待着等,凌恒肯定会来救他的,吧?
    “小瘪·三不早点说,之前干什么的吃去了!”
    那孩子站着没说话,头低得很下,但坐在地上的苏柘能看见他眼里的不甘和憎恨,没有丝毫惧怕。
    那些人也没再理他,而是着急地商量着怎么去偷袭凌恒。
    没一会儿,那些人便出去了,但是小孩还留着,为了看管苏柘。
    苏柘靠着墙角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孩子坐在另一个墙角发着呆。
    “呜呜呜!”苏柘尝试着和他交流,主要是他坐了那么久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