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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听众。
    我们听着他谈及百年前风起云涌的“黄金时代”,那个大时代,整个天下奇人异士多如牛毛,然而无论怎样,都绕不开三个半人,前三个被唤作“最天才”、“天下三绝”,而最后一个人,则火速崛起,几乎统一了天下的旁门左道,又宛如流星划去;紧接着他又谈及了这一百年内的风云来,陶晋鸿、善扬真人、红色土匪王红旗……一个个据说是如雷贯耳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而被他说得最多的,则是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陈黑手,一个小佛爷。
    听到便宜师父的讲述,我方才晓得这世间可有多大,无数风华绝代的人物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忍不住幻想起,或许有一天,某个老头在跟自己的后辈谈及江湖往事的时候,会提及我隔壁老王的名字来。
    呃,为什么是隔壁老王?
    谈话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便宜师父突然想起一事来,问我道:“你肚子里的那玩意,我看是成型了,可跟你有过沟通?”
    我点头,把那天迎战矮骡子的情形跟他讲起,便宜师父问,说你什么打算?
    我问什么意思,他就嘿嘿笑,说你有没有想法把她给生下来?
    我苦笑,说咱是一老爷们,根本就没有那功能,而且如果生下来,我就得死的话,我也没有那觉悟不是?
    不生下来,就弄死咯?
    怎么弄?
    便宜师父对于巫蛊之术并非擅长,一时也没有头绪,想了想,突然笑了,一拍大腿,说不如把她叫出来问问。
    对于他的办法,我感到无比诧异,因为前几天我曾经无数次试图沟通联系,都没有办法将肚子里那小丫头给叫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我刚要提出质疑,他却突然朗声念起了那南海降魔录来。
    同样的词语,从我口中念出,和他那儿念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是语调、语速还是咬文嚼字的感觉,都十分不一样。
    随着便宜师父的喝念,仿佛有一股风,从他口中缓缓吹出,我立刻感觉到腹中一阵疼痛,还未反应过来,腹如雷鸣,咕噜噜作响,紧接着,我不由自主地躺在了地上去。
    就在我躺下去的那一刹那,先前那个长得像米儿的娃娃,居然就从我的肚脐眼儿里爬了出来。
    小米儿一出现,瞧见我那一脸坏笑的便宜师父,还有冷冰冰的老鬼,吱呀一声叫唤,却是跑到了我的脖子边来,抱着我,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她在寻求我的庇护么?
    第033章 南海传承
    藏在我身后的小米儿,眉目之间,跟我那前女友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小娃娃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有一种拥入怀中保护的冲动。
    真的,每一次瞧见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尽管我内心的理智知道她是一根套在我脖子上的索命绳,但仍旧对她生不出一丝怨气来。
    血脉相连,生死与共。
    我想这就是很多初为人父、人母的朋友所共同拥有的一段心路历程吧?
    小米儿藏在我的身后,而我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护住她,而这时我那便宜师父则是哈哈大笑,转过身子来,对老鬼说道:“瞧见没有,这小子是真的善良吧?”
    老鬼脸上有些冷,闷声说了一句:“他就是有些不知死活。”
    他们的对话让我无语,回头看了小米儿一眼,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对我那便宜师父和老鬼的恐惧,恨不得想要扎入我的身体里去。
    不过被那南海降魔录给镇压着,她却又进退不得,只有吱吱的叫唤,像个小猫儿一般。
    便宜师父瞧得有趣,拍着手笑:“哎呀,我以前可没见过这么好玩儿的东西,不是鬼魂,不是怨魄,而是最为纯粹的灵体——自然而生的灵魂,但是却又比天然孕育的强上许多……”
    他盯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感叹道:“说真的,别说是旁人,就算我是你师父,瞧见这宝贝,都忍不住下手了。”
    听到这话儿,我不由得苦起了脸来,说她真的有那么宝贝?
    便宜师父点头说道:“当然,我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原理,却晓得摸骨望气,推导天机——这小东西身上蕴含着一缕先天灵气,用这东西为引,能够化朽木为神奇,将一个人的根骨天资彻底改变,让根本没办法修行的人也成为奇才,你说让不让人眼红?”
    他这般说,我倒是明白了他的苦心,并非是师父觊觎我腹中的这蛊胎,而是提醒我,此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晓,要不然,这世间见财起意的人,可真不少。
    至于我师父,他自谓寿元将尽,哪里会打这玩意的主意,而老鬼……
    我差不多都已经确定他不是人了,自然晓得他对这个,肯定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便宜师父观察了好一会儿小米儿,这才对她招手,说小朋友,你过来,爷爷这里有颗很好吃、很好吃的棒棒糖哟……
    我:“呃……”
    便宜师父的猥琐让我简直就是无地自容,然而他招手的方式十分特殊,还结得有手印,在这样的拂动之中,尽管小米儿紧紧拉着我的衣角,却不得不一点儿一点儿地朝着他的手掌处飘了过去。
    当小米儿完全被便宜师父掌控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有一种刚想要冲上前去,一拳揍在便宜师父脸上的愤怒和冲动。
    就在我双眼憋得通红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掌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抬头一看,却见老鬼冲着我的额头拍了一掌,厉声喝道:“咄!”
    我浑身一震,耳边听到老鬼的声音:“你别胡来啊,师叔这是在帮你研究蛊胎的特性呢。”
    我被老鬼一拍,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想起刚才胸口翻腾不定的狂躁和冲动,有些莫名其妙,而这时我那便宜师父则笑了,说无妨,小鬼头还想跟我玩心理战术,到底还嫩了一点,当着我的面,她影响不了谁的。
    说完这话,我瞧见便宜师父不再管我们,而是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一开始,我知道他在念南海降魔录。
    我对这个文字熟悉无比,几乎能够倒背如流,然而像他这般的语调和咬文嚼字,却又显得十分陌生,就在我犹豫不觉的时候,他的手一指,顶在了我的额头上,我居然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喝念出来。
    他念一句,我念一句,就好像复读机一样,无论是语言还是神态,都一模一样。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好像他手中的牵线木偶。
    整个过程我清醒无比,便宜师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我都记得清晰无比,然而南海降魔录一过,他居然开始喝念起了别的经诀来。
    有“南海龟蛇技”,有“玄武金刚劫”,有“十三层大散手”……
    每一种经诀,他都会十指飞动,而在他掌心处的小米儿则会随着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有的有点儿类似广播体操,有的则宛如柔媚的舞蹈,又有的大开大阖,让人感受到其中的阳刚之美。
    被这样控制着,小米儿显得十分痛苦,她嘴唇咬得紧紧,但是我却仍然感觉到耳边有尖叫。
    我的腹部不断动弹,宛如雷鸣,痛得如同刀绞一般,我忍受不住,想要出言乞求他听一下,然而却说不出半句自己的话儿来,只有像个木偶,跟着他不断地念着经诀。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就是度日如年。
    到了最后,我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叫了一声,觉得头部如同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篝火依旧在,只不过换了新的一茬。
    洞子里只有老鬼,他离着火堆远远,捧着一本线装书在看,而我那便宜师父,却不见踪影。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黑暗沉沦的噩梦,浑身汗出如浆,又酸又臭,但是仔细回想起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反倒是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形来。
    我摸了一下腹部,感觉到里面有心跳声之后,这才放心下来,问老鬼到底怎么回事?
    老鬼瞧了我一眼,放下蓝皮书,耸着肩膀说道:“你是指你自己,还是那个小东西?”
    我说都有。
    老鬼告诉我,说那小东西被剑妖师叔给镇压住了,勉强能够听话,至少不会害你,至于你——你知道你上前天有多强么?
    上前天?
    我一愣,说我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么?
    老鬼点头确认,然后说前天我那便宜师父其实是在作一种独特的门派传承,这是一种类似于佛教醍醐灌顶的仪式,在不经意之间,让我的潜意识里接受着他传授的诸般心法灌输。
    一般来说,常人顶多受到一项,就已经扛不住了,只有根骨奇佳、意志卓绝之人,或许才能够受得了三五样。
    我知道老鬼之前也拜在了师父口中那“师兄”的门下,必然也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问他受了几样,老鬼沉默了一下,告诉我九项。
    我大为震惊,诧异地说老鬼你真的太吊了,完全是那些所谓“根骨奇佳者”的两倍以上。
    老鬼没有半点儿骄傲,而是平静地问我道:“你知道你承受了多少么?”
    我摇头,老鬼的眼神有些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让我自己在脑海里回忆,毕竟这是南海一脉的当家之法,灌输了多少,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我平心静气,细细默念了一番,突然间猛然一瞪眼……
    二十五样!
    尽管记忆有些模糊,但我却还是能够肯定,我那便宜师父整整给我灌输了二十五样各种不同的心法和经诀?
    当我说出这个数字来的时候,老鬼并不惊讶,反而是一脸古怪地说道:“师叔说你的上限应该并非如此,只不过他会的也只有这一些,要不然还有更多——这蛊胎虽说能够改变人的根骨,但绝对没如此夸张,所以师叔告诉我,说你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修行奇才;他还让我问你,说你的家里,父系和母系的家族里,有没有修行界的人?”
    我整个儿捋了一下,摇头,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咱就一普普通通的技术员,要有这路子,何至于如此?
    老鬼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的起点高,不过这并不代表日后的成就也高;兄弟,你得多努力,回去让那些曾经践踏过你尊严的家伙们瞧一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前不由得浮现起了罗平的脸。
    紧接着林警官穿着制服的娇俏模样,也浮现到了我的脑海里面来。
    南海灌顶,不过是囫囵吞枣,我越发地摸不到边了,也不想再琢磨,问我师父去了哪儿,老鬼说去探路了,咱也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总得重见天日不是?
    没多久,我师父就回来了,告诉我们搜查已经过去了,事不宜迟,赶紧离开此地。
    我还来不及多问,便被拽着离开了这洞子。
    我们在水潭之中浮出,简单收拾一番,趁夜离开此地。
    在山里赶了一夜,清晨的时候我们潜入附近村子里偷了几件衣服,再接着到了附近县城,乘坐大巴离开。
    两人似乎早有主意,也不多言,我一路上都没有逮到什么机会说话,一直等坐上了大巴,感觉朝北而上,这才小心地问我师父,说现在我们准备去哪儿。
    没想到他话儿还没有回复,大巴却是停在了路边去。
    我们在后车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前面的司机发话了,说前面有警察盘查,让大家准备好身份证。
    第034章 大巴奇遇
    身份证?
    听到这个字眼,我的心脏止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我的身份证在哪儿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估计还在罗平绑我离开的宾馆里,那儿包括了我的各种证件、银行卡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过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到了哪儿去。
    总而言之,我是没有身份证的,不但是我,老鬼和我这便宜师父,估计也不会有。
    我们是三个黑户,只要被查,必然就会出事。
    我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逃走,而我师父则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拦着我,不经意地低声说道:“小子,别这么激动,人得有城府,别咋咋呼呼的。车道山前必有路,看看再说。”
    说话间,大巴前面上来了几个人,打头的一对男女穿着便衣,而后面跟着的几个则穿着警服。
    搜查的人里似乎以这一男一女为主,男人脖子上面长了一个痦子,女人则长得挺年轻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