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梦该醒了
人的一生就和大海里的鱼一样,错乱交杂在一起,最后整整齐齐地从彼此的世界路过,不留下一点痕迹。
纵使你不想遗忘,可等到他该离去的时候,那是命中注定的。
肖申克的救赎里说,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其实每种生物的灵魂也都一样。在他们和死亡做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后,他们的灵魂就逃脱了肉体这枚枷锁的束缚,飞向了属于他们的天空,他们的自由世界,也许是地狱,也许是天堂。
a市某家私人医院顶层套房。
阳光微醺,浅浅地撒入房间内,为那昏暗的一隅带来一丝明媚的生机。
房间内,有一个面色微黄,看上去很憔悴的少女双手抱着膝盖,紧紧蜷缩着,两眼空洞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后,推门的吱嘎声突然传了过来。
还有一道大大咧咧的娃娃音——
“宝贝新年快乐,我带着牛扒来看你啦!今天有没有好点呐?”
那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如果忽略她那一层黑眼圈的话,她一定是潮牌先锋队队长。
秦若璇嘻嘻笑着,把手里包装精致的牛扒放到病床上少女的旁边,然后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鸡蛋,突然凑到少女的脸蛋前。
“不会做菜,方便面你现在又不能吃。就会这玩意,画的有点丑,别介意哈。”秦若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少女还是麻木着脸,不由得有些丧,她放下鸡蛋慢吞吞地说着,“我知道关于西泽,尧曦辰和顾郁的死你很难接受,可是这是他们注定的,我们谁也改不了。念念,好念念,你就有点反应嘛!你已经好多天不吃不喝了,你是人不是机器啊!”
她心里是那个又气又急,又愧疚又难受。
这床上的人,正是十几天前在神农架参加亚洲区猎人大赛的顾念。
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是因为她失去了两个很重要的人。
操纵着苍蝇秦若璇看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时,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她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波动,那天苏柒把时间暂停,她也感觉到了。暂停的那一会,他先把顾念送到了另一片空间,要去安排顾郁时,时间却突然开始加速流转。
雪崩飞涌而来,顾郁三人被冲到了不同的地方。苏柒把他们从雪地里挖出来,面对他们的不是茫茫雪景,而是大雪上站着的骷髅大军。
骷髅的实力很强,也很有头脑,他们一个一个地围攻,击杀自己的敌人。
而最先被围攻的,就是顾郁。
他全身上下都被森白的骨头贯穿,包括心脏和头部。顾郁好像一根木头一样就那么站着,眼神定定地看着愣住的苏柒。
“我们为她而生,这个世界为她而生,她活着,我便无憾。”
骷髅们扑了上去,开始啃食他的肉。顾郁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好看的唇。
那张唇动了动,秦若璇却读出了他的意思。
他说,御尘,九州的男人泪不轻弹。
秦若璇看到西泽懵了,尧曦辰疯狂了,而苏柒……
他的眼眶有一瞬的红润。
他也动了动嘴,很轻很轻。
他说,好的,殿下。
骷髅们比那食尸鬼的动作还快,只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具鲜血淋漓的白骨。
再接着被攻击的是西泽,再然后是尧曦辰。
他们没有反抗,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最先离开的那个人,最先变成白骨的顾郁。
“老大,我们来陪你了!”
念头落下,雪地里又多了两具白骨。
骷髅们再次把矛头对准苏柒,那个青丝肆意飞扬,垂眸不知盯着某处的红衣少年。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苏柒低低呢喃着,缓缓抬起头,眼睛和那青丝却变成了雪一样的银灰色,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冷和麻木,“唯有吾王。”
而秦若璇的苍蝇摄像头到了这里就突然断了信号。
但是她在刚看到顾郁那一段时,她的眼睛就已经变成一片模糊了。
那是顾念唯一的亲人,虽然很冷很不近人情,但那只是对外人啊!
念念那种小孩,死了唯一的哥哥和朋友,一定会很难受的。
她二话没说,连忙招来几只小鬼,去神农架探查情况,顺带把顾念找回来。
可是探查回来的,却是神农架着火的消息。
而顾念,他们是在一户人家里找到的。那个时候的顾念,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那几只小鬼吓得连忙趁那户人家不注意,把人抬起来直接飞回来。
秦若璇找顾家的人给她安排了a市最顶级的私人医院,拉着安生轮流照顾她。
顾念醒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皮囊还是皮囊,只是灵魂似乎都空洞了。
秦若璇叹了口气。
苦命的娃。
床上的少女终于有了一点动静,她僵硬地扭头,麻木的眼神静静注视着前者。
许久之后,直到秦若璇头皮发麻,才轻轻出口说:“他们……回家了吗?”大概是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她的声音又哑又低。
“他们回不来了,念念你醒醒吧。”秦若璇别过了头。
“回不来了……”
顾念轻轻咀嚼着这四个字,低低一笑,然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阳光照耀,把她眼角溢出来的晶状的物质照得发光。
“年要团圆,团团圆圆才是年。没有团圆的人,哪里会有新年快乐呢——”顾念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的那串晶莹就掉了下来。
“哎。”秦若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毕竟失去亲人和朋友对一个人的打击确实挺大的,而且这个人是顾念,那打击简直是翻倍的。
不过有一点她挺好奇,就是顾念被送到另一片空间,是怎么知道他们死掉并受伤受成这幅鬼样子的。
但她不敢问,她不想再刺激这个可怜的丧小孩了。
“我想和他们一起过年,一起放炮竹,一起打雪仗……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呢。这幅画这么好,为什么画到一半就停了……把他们还给我好不好?我的朋友真的很少……”顾念从最开始的小声呜咽变成了大声哭泣。
似乎是积蓄很久,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