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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欧阳晗皱了皱眉,片刻后,似笑非笑的问他:“我听说你知道洛洛还有个名字叫安娜是不是?”
    “那又怎么样?!”
    欧阳晗并没有立刻接话。沉寂中,萧雨的喘息稍稍平复,愤愤的面孔上,两滴小小的泪珠顺着眼角悄悄滑落。欧阳晗静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与冷硬交融的,是骨肉相连的包容与关爱。那个为他生下萧雨的女人,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深的痕迹。轻狂的年代,他的眼里只有厮杀,没有爱。然而萧雨之于他,却有特别的意义。就像他说的,是希望,是延续。每一个没有明天的日子里,不管是疲惫还是绝望,只要想起那个幼小的生命,他的心底就会重新燃烧起欲望的烈火,坚定脚步继续前行。默默守望中,萧雨渐渐长大。而他那坚冰般的心,因为萧雨的存在,留下了永远不冻的一角。
    剑拔弩张的气氛略略缓和。
    欧阳晗对萧雨说:“其实在你十三岁那年,洛洛就已经见过你。那时候,她还是安娜。那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女人。”
    萧雨顿时目瞪口呆,脑子乱的八百个中国结都不足以形容其脑回路的纠结。面红耳赤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我要回家!”
    小朋友的家里,此刻也不太平。
    何洛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闹离婚,回公寓准备收拾行李卷包袱走人的时候,却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场面比台风过境还触目惊心。她站在毫无落脚之地的客厅入口处,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黎先生发飙后的战果,暴躁的心莫名的镇定了几分。
    “笑什么?”黎锐枫靠在墙边,淡淡问。
    何洛一惊,“谁笑了?”
    黎锐枫冷哼,“自从欧阳出现后,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何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发现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可、爱。”
    黎锐枫不满的皱眉,不语。
    何洛斜他一眼,丢下他踩着满地的碎片和残寒嘎吱嘎吱’的走向自己的卧室。万幸,她的卧室没有被台风波及,家具摆设完好如初,只是床被人睡过,被子没叠,一条明显就不属于女同志的四角内裤优雅的躺在地板上……
    何洛走过去,脚尖碰了碰地上的内裤,“黎先生,解释一下。”
    随后走进来的人,慵懒的坐在床边,“床是我睡的,内裤是我洗澡前随手丢的,有问题?”
    何洛闻言,恨不得捡起那条内裤直接套他脑袋上!深呼吸,稳住……
    心是稳住了,身子没稳住,被披着狐狸皮的恶狼突袭了!
    倒在床上,四肢被牢牢钳制,何洛一派不管你干什么我都绝对hold住的镇定,“怎么?离别曲?”
    黎锐枫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会,忽然双手一松,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压在她身上,下巴蹭着她肩膀,脸深深的埋进柔软的被褥中。
    何洛被他时而狂野时而忧伤的举动彻底整灭火,“你什么意思?”
    黎锐枫不答,埋首中,指尖轻轻抚摸着她软软的耳垂,不经意间顺着颈侧缓缓下滑,力道柔的仿佛能融雪化冰。不过何洛坚定的认为自己既不是雪也不是冰,绝对是块十成十的生铁……
    感受到她僵硬中极微颤抖的身躯,黎锐枫唇边荡漾起春风般的笑意,与他周身散发出的浓浓的文艺青年式的忧伤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只可惜,何铁子没看到。
    如果看到了,也许她就不会在心软的瞬间被他击溃自己的防线。
    如果看到了,也许她就不会纵容自己屈服于其实可以克制住的欲望。
    然而,就像欧阳晗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如果。
    虽然明知世界上不存在如果,可直到很久后,何洛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那天没有被萧雨的来电打断,一切会不会变得有所不同……
    第59章
    激情的前奏刚刚开场。意乱情迷中,萧雨无助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入何洛耳中。
    其实何洛很清楚,就算萧雨一时难以接受生父闪亮登场的巨大冲击,欧阳晗也绝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她还是放开了那彰显着力与美的性感躯体,匆匆将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熊熊燃烧的炽热之火瞬间熄灭,黎锐枫默不作声的望着她,眸子里满溢的柔情深深的沉入眼底。
    离去前,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洛洛,人生不是一个被动承受的过程,好好想一想你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何洛离开后不久,黎锐枫接到了埃瑞克发来的信息。内容简短:速返纽约。事实上,几乎同一时间,小花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抵达欧阳晗临时下榻的王朝酒店,何洛走进典雅的酒店大堂。萧雨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默默的低着头。阿九安静的站在他身后,欧阳晗不见踪影。
    何洛走过去,萧雨看到那双熟悉的黑色高跟鞋,眼圈倏然泛红。他死命的咬着嘴唇,将几欲涌出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何洛轻轻的揉了揉他脑袋,“傻孩子,找到亲爹了还不高兴?”
    “他不配!”哀怨的小孩儿顿时化身成暴躁的小公牛,怒气冲冲的声音里染着强抑的哽咽。
    阿九微微皱眉,恭敬的对何洛道:“晗哥说小少爷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小少爷最依赖您,所以这段时间希望您能继续代为照顾。”
    何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萧雨道:“宝贝儿,走吧。”
    “……”阿九默。
    二人走后,阿九快步奔向电梯。
    欧阳晗依旧坐在刚才跟萧雨交谈时坐的位置,双腿依旧搭在茶几上,面色依旧如常的冷硬。只是眼前再次失去了光明,任何一秒钟都可能不期而至的黑暗再次姗姗而来。听到身后传来的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他缓缓闭起眼睛,倚在沙发靠背上略带黯然的问:“洛洛把萧雨带走了?”
    “是的。”阿九绕到他面前,垂首而立。
    “洛洛说什么了?”
    “何小姐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少爷,请您不用担心。另外,她还吩咐我转告您好好保重身体,如有需要随时可以跟她联系。”
    欧阳晗笑而不语,没有戳穿他后半句的谎言。
    阿九局促的望着他,顿了顿,坦白道:“晗哥,其实后半句不是何小姐说的。”
    欧阳晗唇边笑意更浓,“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比真话更可贵。不过连阿九都学会说谎话逗我开心,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丢掉的都是垃圾,没有捡回来的价值。”欧阳晗睁开眼睛,黑暗,阖上眼皮,继续道:“再过三个月零七天你就二十七岁了。跟我十二年,救我三次,你欠我的那条命早就还清,也是时候去追求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阿九一听,单膝跪地坚定道:“我不走!您对我的恩,得用一辈子来还。就算您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照样派的上用场!洗衣煮饭做家务照顾孩子,我现在就开始学,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绝对不会令您失望!”
    欧阳晗慨然,阿九的确从未令他失望过。
    不长不短的沉默。
    欧阳晗示意阿九站起来说话,阿九倔强的道:“晗哥,我不走。”
    “起来吧,这件事以后再说。”欧阳晗少见的让步。
    阿九素来温和的面孔上浮现起难掩的兴奋,灿烂的笑容里透着与踏实稳重严重不符的浓浓孩子气。
    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欧阳晗轻易的就想象出此刻阿九脸上会有的表情。十二年不离不弃的衷心追随,从手刃娈童继父的自闭少年一步步成长至今。某种意义上讲,阿九更像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带萧雨离开酒店后,何洛忽然有点无家可归的感觉。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暂时回娘家蹭几天顺便好好整理下心情。一路上,萧雨小脸儿鼓得跟包子是的,一句话都不说。何洛想安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相信欧阳晗肯定已经把安娜跟他的关系以最简单最直接的话语说出来,这点从萧雨时不时偷偷打量她随后纠结的死命拧眉头的小小反应也可得到侧面证实。面对这种情况,何洛脑子有点乱。
    晚上八点多,刘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何洛和萧雨,不禁大感意外,“你们怎么回来了?锐枫呢?”
    萧雨闷声不响的坐在刘杰身边,盯着电视画面发呆。何洛脱掉外套递给赵阿姨,对娘亲说:“他最近忙,我跟萧雨回来住几天。”
    刘杰面色一沉,“你们最近不是在努力造人吗?怎么我给你们打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
    “……”何洛有点头疼,索性不答。
    萧雨忽然插话,“刘奶奶,他们正在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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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没了画面,没了声音,刘杰以媲美一指禅的力道按下遥控器上的off键。赵阿姨见状,悄无声息的离开客厅。
    何洛凤目圆睁,声音自牙缝里钻出,“你听谁说的?!”
    萧雨不甘示弱,发泄般的高腔,“其实你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刘杰心头怒火还没烧到最旺,随即就被二人的一问一答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气势散了几分,“究竟是怎么回事?洛洛你说!”
    何洛见状,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红木太师椅上,翘着腿无所谓的调调,“没什么大不了的,婚姻触礁,船沉了,所以准备各奔东西。”
    刘杰拍案而起,“胡闹!我告诉你只要锐枫不是生活作风方面出了问题,我跟你爸就坚决不允许你们离婚!你拿婚姻当儿戏我懒得对牛弹琴!锐枫呢?我要跟他谈!”
    萧雨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混沌的小脑袋瓜清醒了少许。他偷偷瞅了何洛一眼,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何洛跟黎锐枫闹离婚的事,其实没人告诉他,是他根据种种迹象自己推测的。正想替何洛辩解几句,女王陛下的声音就凉凉的飘入耳中:“妈,他没作风问题。你要非得想知道为什么,不用找他,我亲自跟您老汇报。”
    刘杰坐回沙发上,镇定了一下情绪,批准了她的汇报请求。
    何洛端起娘亲的茶杯喝了几口据说有安心宁神功效、实则奇难喝无比的药草茶,舌尖的苦涩迅速蔓延。她皱着脸鄙夷的瞪着杯子里的深褐色液体,在娘亲等的不耐烦之际,终于清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对拥有知情权的一老一小说:“其实很简单,我旧情人回来了。虽然我从没想过跟他再续前缘,可是也没有完全忘情。我没办法以同等的感情回应黎锐枫对我的付出。我能忍受孤独,可我无法忍受他用自己远深于我的爱,为我的旧情难忘买单。简言之,我不想欠他,不想再欠任何人。以上,汇报完毕。”
    萧雨面色复杂的注视着她,复杂程度跟刘杰有一拼。刘杰听完她的话,怒火冷却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叹息。如果换做是别人对她说出这番话,她铁定会毫不犹豫的来一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眼下说出这番话的,是她那个举重若轻、就算肩上压着千斤重担依旧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女儿。她了解何洛,所以她听出了那番话背后藏着的沉重和不甘。尽管如此,身为母亲,她还是忍不住嗔怒道:“洛洛,又有几对夫妻对彼此付出的爱是对等的?找到一个他爱你远胜过你爱他的男人,那是你的幸运!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我也不跟你多说。等我跟锐枫谈完,让他跟你说。总之我跟你爸坚决不同意你们离婚!”说完,起身就走……
    何洛敛去漫不经心的随意,冲着娘亲的背影不容置疑的说:“妈,如果你真心为我好,真心为黎锐枫好,那就别干涉这件事成吗?他爱我胜过我爱他,这种不对等的优越感,我还真受不起。我喜欢平等,谁也不需要爱谁更多。我最怕别人为我让步为我牺牲,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
    所以……
    娘亲已经不见踪影……
    萧雨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何洛自嘲的撇撇嘴,“我旧情人就是你亲爹。怎么样,有没有帮你解惑?”
    “……”萧雨别扭的避开她的视线,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喜是忧。
    何洛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的对他道了声‘晚安’后,起身离去。
    半夜,黎锐枫发给何洛的短信——
    明早飞机,返纽约,归期未定。
    失眠中,何洛第一时间看了短信。莫名的,不安。
    第60章
    人生不是被动承受的过程。
    这几天何洛时常想起这句话。
    初听到时,只觉抵触。
    细细想来,竟有几分感同身受。
    十一将至,何洛正式辞职。
    社长大喜,总编依依不舍。
    那次绑架事件后,何洛第一次跟王丽碰面就是去杂志社辞职的那天。王丽对东东遭遇的飞来横祸绝口未提,言谈中除了挽留外,还有对黎锐枫的高度赞扬。东东被萧雨牵连险遭不测,何洛实在很想知道黎锐枫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才能令爱儿如命的王丽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淡定自若。不过她什么都没问,默默将这染着黎先生气息的润物细无声的爱意,悄然藏于心底。
    黎锐枫离开的那天清早,何洛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关机。何洛也曾试图联络小花,停机。该死的直觉搅得她心头惶惶,从郑惠那得知,小花也已离开。关于小花跟郑惠之间的交往,何洛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郑惠已弥足深陷。傲娇娘的姿态仍在,言语中却透着难掩的自嘲与哀伤。
    女人都相信自己的直觉。郑惠觉得,这段不知有没有真正开始过的恋情,已然奏响终曲。如风的过客,每个女人都曾有过这样的邂逅。当你拼命想去抓住时,风已远去,无影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