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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今儿既能母女既安,不管亲家太太怎么想,我是知足了。何况咱们满人家姑奶奶贵重, 哥儿姐儿又有什么区别?你看我这闺女,做事周到细致,难道不是比许多男孩儿强。”
    西林觉罗氏难产,虽然是庶子媳妇,不是亲儿子媳妇,但那拉太太这个人嘴硬心软,虽然怀着孕,还是硬熬了大半夜,只休息了两三个时辰。淑慧更是不用说,竟是一天一夜都没休息了,此时脸色都白了,还能抽空吩咐了人去准备早餐,又叫人预备着给西林觉罗氏的饮食。
    那拉太太说话不怎么留情,西林觉罗太太就有些讪讪的,“淑姐儿自然是好的,我只是觉得,若是个哥儿不是更好?”
    那拉太太大约是累极了,也不想再说话,淑慧见西林觉罗太太有些下不了台,忙打圆场,“儿女都是福,都说姐儿带着哥儿来,伯母也不用太操心。”
    康姨娘是生母,这一夜也挂心的不行,不过因为她是妾,不太好插话,之前也没说什么,此时得了个孙女,心里也高兴,此时也插了话。
    “哥儿比姐儿贴心,我倒是觉得姐儿更讨喜些。”
    那拉太太和康姨娘的关系缓和后,等闲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对康姨娘没脸的,这会儿倒笑了,“你既然喜欢,等下就多照看些,我这一夜没怎么睡,可是受不住了。”
    康姨娘忙点头,“太太只管休息,凡事我总会照看着。”
    那拉太太笑了笑,又转头对西林觉罗太太道,“总算是母女平安,亲家太太也只管回去休息,等洗三的时候咱们还要再见呢。”
    西林觉罗太太夜里也没怎么睡,此时也是困极了,听见那拉太太这般说,也不掰扯什么哥儿姐儿了,匆匆吃了碗鸡汤面,就回去补觉了。
    这边淑慧一家,那拉太太和法喀两口子也回去睡了,淑慧也是撑不住了,眼前都发花,只是如今西林觉罗氏还没醒,淑慧还是招呼了大哥云岩,“哥哥还是别睡安稳了。”
    云岩也是困极了,有点郁闷的道,“你们都去睡了,就我可怜。”
    “浑说什么!添了女儿你还不知足!”淑慧强撑着瞪了自己这个大哥一眼,“再说大嫂不是你媳妇?”
    云岩想到小小的猴子一样的女儿和还没醒过来的妻子,倒是精神了不少,带着点笑道“我也困了啊。”
    “二哥快回来了,等回头叫他帮你守着点。”淑慧笑道,“毕竟嫂子还没醒,多少还是有些让人担心。”
    淑慧冲着云岩说完,又敲打了一下伺候西林觉罗氏的下人询问了一下大夫,请大夫尽心些,方才去睡下。她也实在是困极了,只匆匆用水洗了把脸,外衣一脱,就窝到被窝里,几乎是一躺倒合上眼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叫了人过来,是她屋里伺候的小桃。
    “姑娘,您醒了?我去端水您洗漱一下?”
    “什么时候了?”大概是熬夜熬的狠了,虽然睡了挺长时间,淑慧还是觉得有点儿头疼。
    “差一刻就二更了。”
    那可真不早了,二更是九点到十一点,淑慧熬了快三十个小时没睡后这一觉睡了快十二个小时。
    小桃捧了铜盆温水来,淑慧先洗了个脸,因着天冷,又用了点面脂匀开,这面脂是有些油的,淑慧想起来不知道疑似同为穿越者开的那家容彩坊,决定改日里去买些护肤品去,虽然价格贵了些。但现在咱们淑慧也是日入五十两的人了,好的护肤品什么的还是能用得起的。
    一时收拾完了,小桃就问淑慧,“姑娘这睡了一整个白天,还是用些东西吧。”
    从昨儿一早西林觉罗氏难产起,淑慧都没用多少正经东西,只是早上吃了一碗鸡汤面,便点点头,“去叫厨房煮些粥来。”
    小桃叫了个小丫环去了,淑慧站起身来,先去看西林觉罗氏。她心里也是有数的,既然她能安稳睡这么长时间,肯定家中没什么事情,若是有事情,早就把她给叫起来了。
    果然西林觉罗氏并没什么事情,中间醒过来一次,吃了些东西,生产耗尽了她的精力,如今是又睡过去了,小侄女也在呼呼大睡,云岩从西林觉罗氏醒过来彻底松了口气,回去大睡特睡,康姨娘在一边守着。那拉太太那边,倒是比淑慧起的早些,用过了饭后,如今正歪在床上休息,法喀则是中午就爬起来回军营了,毕竟他只请了一天的假。
    其余家中下人也都没什么异样,个个按部就班,尽职尽责,淑慧晃了一圈儿后大大的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回到房里,丫环已经把餐点送上来了。
    皮蛋瘦肉粥并四色小菜还附赠了一份四块金丝饼儿,另有茶叶蛋两枚,煮的入味,内里蛋黄都呈现淡淡的琥珀色,却口感柔嫩。
    淑慧满意的吃完,觉得总算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往床上一躺,觉得总算可以彻底放松了。
    不过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算了,既然都忘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其实不仅是淑慧,大家都把倒霉的七阿哥给忘了。
    宫里康熙是等着法喀找上门来的,就算是皇帝,那也得讲点道理,自己是当爹的,人家法喀也是当爹的。就冲七阿哥干的那蠢事,之前还满京里污蔑人的名声,要是个小子还好些,偏是个姑娘,姑娘名声最重,想也知道法喀肯定会进来说道一下这事,康熙这当爹还是得给擦擦屁股。
    偏偏西林觉罗氏因此事动了气早产,这一难产,如此要命的事情一出,家里人都紧张的不行,自然把找七阿哥和娇云俩麻烦的事给忘了,因此忙乎了一夜后,都倒头去睡了,这人一睡醒,一时都没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法喀请假只请了两日,十一月康熙就亲自大阅士兵,如今不到一个月了,正在要紧关头,睡完了起来,就爬起来回了军营,也把这事给忘了。
    因此等他回到军营后,法喀的副将问他,将军这回事情办妥了没有,法喀傻了。
    他专门请假回家是给自己女儿做主的啊,这还什么还没做,怎么就跑回来了啊。从京西大营到京城路程可不算近,连头带尾怎么也得花个小半天,这马上就检阅了,再请假回去就是玩忽职守了呀。
    且不提傻了的法喀,便是等第二日那拉太太和淑慧经西林觉罗氏提醒(西林觉罗氏生产前正因为这事生气,比其他人都记得牢。),想起来这事也是傻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找人算账的事,当然应该立即行动,等过了那个点,别说别人,就是自己也没多少怒气了。
    至少淑慧现在就有些懒得找七阿哥的后帐了,对那拉太太道,“要不算了,就当便宜七阿哥了。”
    那拉太太脾气比淑慧大一点,还有些不甘,“就冲七阿哥做的那事,不让他对你赔礼道歉,怎么行?还有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他挑拨,七阿哥如何会被蒙骗?”
    “皇家毕竟不比别家,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再去找后账?皇上怎么可能认了,倒不如做个大度模样,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也不算赔本了。”淑慧遥遥头,“至于那娇云,额娘进宫请安一回吧,说说咱们不计较了,把事情推到娇云头上就是了。”
    “推到那个贱人头上?倒便宜了七阿哥!”那拉太太说不出来自己是更恨娇云那个蛇蝎心肠的,还是更恨闹的满城风雨的七阿哥。
    “本来就是,没有娇云挑拨,七阿哥何必去得罪咱们?就算是追究,也不过是个被蒙骗的过错,且就算您不说,宫里也未必会严惩七阿哥,但肯定不会放过娇云。”淑慧也是想过的,再怎么样,七阿哥也是康熙的儿子,被蒙骗虽然会让康熙生气,绝不至于让七阿哥厌弃。
    那拉太太被淑慧给说动了,“既然如此,你侄女儿洗三过后,我便带你一道进宫吧。”
    ☆、撞衫
    和法喀家合家庆祝新生命的到来不一样, 七阿哥的日子过得挺惨。虽然说上回他被关过一回了,可这此关禁闭和上次却是不一样的,上次说是关了三个月, 也不过是三个月不许出宫,虽然过得是西三所和上书房两点一线的生活, 好歹可以去上书房,还能顺路去御花园溜一圈。这回他被关禁闭, 可是真的关禁闭, 不仅被关了禁闭,别人还不能来看望,之前还挨了二十个板子,身痛加心痛,别提多惨了。
    宫里又最是个看人下菜的地方,七阿哥被关了禁闭, 成嫔在宫里又不得宠, 不过两三天, 七阿哥就觉得日子艰难了起来,汤也不是热汤, 饭也只是冒着温和气, 菜色也不如原先精致, 要点个菜,御膳房还推三阻四的。一个小太监而已,就敢嗤笑着说七阿哥您少折腾微妙,打了板子后要静养!
    七阿哥原本虽然不是什么得意的皇子, 可也没受过这样的折腾,因他身有残疾,怕被指责不仁,兄弟们吵架都不带他的。结果现在他那些人精兄弟们虽然没出面,这些奴才却渐渐作践上来了。
    他身边的奴才虽然也还算忠心,可御膳房等实权部门的奴才可归他管,很是吃了些气恼。偏他被关了,连告状都没法子告,只能忍着罢了。
    原本呢,他皇阿玛康熙倒是没打算关他太久,等法喀大人进宫的时候,就把他给放出来请罪。七阿哥本来心里还不情愿,如今受了罪吃了苦头,就巴不得赶紧道完歉被放出来,一面吃气,一面心里便抱着希望,盼望法喀早日进宫。
    结果左等人没来,右等人也没来,这一晃十天都过去了,七阿哥人瘦了一整圈,也没被康熙找来去道歉,心下就是一凉,自己该不会是被忘了吧?还是他皇阿玛有意让自己受些苦头?
    七阿哥还真是被忘了,西林觉罗氏生完孩子还有洗三,法喀一家很忙,而康熙日理万机,更不用说,且最近湖广总督出了事,连带空出来好几个知府通判,大阿哥和太子两边为了争取压倒对方都快打起来了。
    七阿哥又没有个交好的兄弟,也不能入太子或者大阿哥的眼里,帮着敲敲边鼓,康熙还真没时间关心七阿哥。而且七阿哥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让康熙恼怒,决心罚一下七阿哥,让他长个记性。
    年少慕少艾,康熙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七阿哥一则不守规矩,在婚前就跟个丫头打的火热,给了未来的七福晋好大的没脸,更重要的是,七阿哥眼瘸啊,看也该看上个好的啊。
    一个出身低微,就张脸能看,却很善长搬弄是非的毒妇,这眼光,康熙真想找太医院给七阿哥看看。
    因此七阿哥这一关就被关到了十月十五,那拉太太递了折子进宫请安,这也是惯例,像那拉太太这样的外命妇,又没有至亲在宫里,如果无事,一般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太后会捡着想见的见一见。
    对于七阿哥的事情,当日康熙是跟太后说过的,因此太后便允了那拉太太的请安。
    十五日一早,那拉太太天还没亮就按照品级大妆了,淑慧就没有那么麻烦,穿了前儿宫里上下来的锦缎做的旗装,到底是宫里赐下来的料子,石榴红遍地金的料子,再滚个灰鼠边儿,可以说是淑慧最好的衣服了。因是未婚姑娘,头上发式倒是不复杂,只梳了个两把头,两边各戴了两朵宫花,乃是并蒂梅花,也挺应景,左边插上两支碧玉花簪,左边则是一支银流苏钗。
    淑慧换完了衣服,看时间还充裕,为显着正式,又薄薄的上了一点脂粉,心里也是一叹,确实是人靠衣装,她今儿这样一装扮,倒比寻常明艳不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镜中人让自己都惊艳了一把,觉得自己长得可真是好看。
    那拉太太见着女儿这样般,也是叹了口气,“也是我和你阿玛委屈了你。”
    “额娘为何这么说?”淑慧略有些不解。
    “我的女儿生的这般好看,合该穿最好的衣服,家里原先条件一般,你平日倒只能对付着随便穿了。”那拉太太喟叹。
    法喀毕竟不是什么贪官,家里从国公府分出来后两位老人接连都去世了,先头法喀的父亲光守孝就守了好几年,许是因为守孝清苦,自己也没活多长,虽然有些家底,到底也并不算厚。且那拉太太也不喜欢奢华,衣服首饰一般只是够用就好,只除了选秀时候给淑慧预备了些好衣服好首饰,竟没怎么给淑慧添些贵重衣料首饰。
    淑慧到不以为意,“这料子是添了几分颜色不错,可是也得看看这价钱,我身上这身的料子,前儿我在外面绸缎庄看见过类似的,比这个宫里的还差些,便问了问,额娘知道那掌柜的开口要多少?”
    “多少?”这种高端的绸缎绫罗,那拉太太原本也不问的。
    “一百两!少一点都不卖!”
    “这么贵?”那拉太太也吃惊了,他们家原本年年都有些结余,她本以为也不算少了,如今算了算,也就是够给家里人各自做一两身这样好衣服的。
    淑慧点点头,笑道,“这么一匹料子,还没裁成衣服,就要这么个价儿,我可真舍不得。”
    那拉太太也觉得贵,只是想想女儿正在花期,还是该穿些好看的衣服,便咬牙道,“你开的那铺子的出息也不少,咱家如今也穿的起了。”
    “如今铺子里倒是有些出息了,可要我看要有些结余,还是多置办些田地铺子收租来的稳妥。这样本小利厚的生意,也禁不住别人模仿的。”
    淑慧那铺子的收益,因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本钱,收益自己留了一半儿,另外一半交到公中,那拉太太原本说都归给淑慧的,到时候让她当嫁妆带走,到底还是没拧过淑慧,所以这几个月下来公中的账目结余下来也有两三千两了。
    “再说了,你女儿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美人,真正的美人儿,荆钗布裙也不掩国色的。”
    淑慧生的是挺好的,但是离绝色美人还差点,别的不说,同为选秀时候那个瓜尔佳氏,如今的和嫔,就比淑慧更美,或许单论五官精致程度,二者不相上下,但是瓜尔佳氏就比淑慧多些说不出来的动人韵味。
    “我觉得你生的就挺好了。”那拉太太看自己女儿,怎么会不喜欢,不过倒是也把这事放下来了。
    法喀这才升任二品官儿多久?家里衣食住行样样要钱,女儿要出嫁,儿子要娶亲,哪儿都要花钱,让那拉太太花上百两买匹布料,她还真是舍不得。
    母女俩说了半天,也是打发困意,此时也差不多到了宫门处,进了宫门后,便被小太监领着去太后宫中。淑慧去过太后宫中,也算是熟悉,不过太后召见的人不少,先是有宫外的诸王诸贝勒福晋请安说话的,然后才会轮到那拉太太。
    天气颇冷,不过倒可以在太后侧殿侧室里先等待喝茶,也有几家女眷也在等着太后召见,彼此说点客套话打发时间。
    大约是淑慧穿这一身真的挺招眼,就有个淑慧不认识的少女说话颇不好听,斜着眼看着淑慧以及淑慧身上的石榴红遍地金旗装,“我怎么听说法喀大人为官清廉,家里条件不好?今儿妹妹你这一身可看不出一点儿穷酸样来。”
    淑慧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妹妹眼光还真是不错,我家里其实还过的去,但确实也穿不起这样的料子。这是上回皇上嘉奖我阿玛,宫里赏下来的料子,所以今儿特特穿了这一身进宫,也是来感谢皇上太后的恩德啊。”
    那少女被淑慧这么一堵,脸都有些变色,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她身边的中年女子给拉了拉。她也知道今儿她其实是有些失了分寸了,这可是宫里,不是外头,不是拌嘴争风头的时候。
    屋里一时静了静,那拉太太正准备发言感谢一下皇上太后的赏赐,圆个场,正好又有两人进来了。
    还是淑慧不认识的人,看服色,好像是郡王妃,她身边还带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姑娘生的眉目如画,十分精致可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姑娘和淑慧撞衫了。
    一样都是石榴红遍地金的料子,不过花样略有些差异,淑慧这身旗装滚得是灰鼠边,而那小姑娘身上旗装滚得是黑狐狸毛边。
    这种场合撞衫,饶是淑慧这样的粗神经,也觉得略有些尴尬,看小姑娘被周围人一看,瞪着眼睛,想要发火,淑慧想想自己年纪毕竟大些,忙打了个圆场。
    “今儿也真是巧了,我和这位美人儿妹妹可是心有灵犀了,只是我认识的人少,不知道妹妹你是?”
    小姑娘还是有些不领情,没说话,和这小姑娘一同来的女子倒是很温和的笑了笑,“我是安郡王妃,这是我外甥女儿。”
    ☆、大方的太后
    安郡王妃?淑慧一听就知道这位是哪位了, 忙行了礼,那拉太太也颇为亲热的和安郡王妃博尔济吉特氏打起了招呼。
    关于清朝,淑慧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小白了, 考虑到眼下的太子和大阿哥之争,以后的九龙夺嫡大混战, 有两个哥哥可够询问的淑慧刻意的了解过眼下的朝政局势。
    虽然老安亲王岳乐已经去世,虽然康熙不喜欢安亲王一家, 在岳乐死后借故削爵, 到底是顺治朝就极显赫,出过一门三王的人家,家中兄弟姐妹又多,势力非寻常王府可比。
    法喀家和安亲王府上也有些拐着弯的亲戚的,不提岳乐的继福晋就是那拉氏,三继福晋老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所生的岳乐的第十八子蕴端, 十五岁就封了勤郡王, 后因事降为固山贝子的那个, 取得嫡妻就是法喀的亲堂妹,轻车都尉查尔海嫡女, 淑慧也得称一声姑姑的。
    这位倒是个才子, 淑慧虽然没见过这位堂姑父, 倒也看过这位堂姑父写的诗。虽然蕴端在京城文坛里名声不小,但要淑慧看来,大约是因为生在富贵之乡,尊贵无忧, 诗词都工于奢丽词藻,喜好用疑难字词,如浓妆艳抹的丽人,远不如唐诗宋词的风姿,清水出芙蓉,绝世而独立。
    不过也不怪蕴端,眼下的主流风气也就是奢丽上走的。也许是因为清朝是满人当了皇帝治天下,怕被人说是不通文化的蛮子,就跟突然爆发的土财主喜欢把锦绣华服套上身,珠宝首饰挂满头一个样,看着招摇显眼,其实还是因为底气不足。眼下的安郡王马尔浑也颇有文名,却又不如蕴端了。
    话虽如此,可相较于其他的王府贝勒府里的大老粗,安亲王一家也是出了名的文人雅士了,这位安郡王福晋虽然姓博尔济吉特氏,倒也颇为文雅亲和,看着倒不似直爽利落的蒙古女子,言谈举止都非常优雅,反而像是汉人家里出来的。她身边叫韵雅的小姑娘虽然也是在安郡王府长大,性格反而活泼些,虽然她也不认识淑慧,拉着淑慧叽叽咕咕说话。
    淑慧从之前就是对女孩子格外温柔些,这姓郭络罗氏的小姑娘生的也是眉目如画,性格活泼烂漫,虽然略有点要强傲娇,可是淑慧心理年龄可比她大十岁,哪里会跟她争这点风头?
    大约是因为今儿两人撞衫的缘故,这个叫韵雅的小姑娘便给淑慧分说丝绸,和王府长大的韵雅相比,淑慧还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细致的门道,因此听得挺认真。听众听的认真,韵雅也非常高兴,她素日说话就有些要强,在府里又是表姑娘,和表兄弟姐妹关系虽然也还过得去,可还是没人听她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