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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霸气!”
    “好!”
    “剥!”
    “嗷~”
    “李兄快坐下歇歇,一会儿还劳烦你把这白斩鸡料理一番”梁子俊笑瘫在榻上无力起身招呼。
    “好说好说,你这衣裳当真别具匠心,也够张扬”李守财眼前一亮,啧啧有声的夸赞道。
    “那是,这件可谓是镇店之宝”梁子俊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还站起身特意展臂转上一圈显摆。
    “行啦,都看过你那杂毛野鸡,就别臭显了!”齐公子不无嫉妒的说道。原想刚得了新衣必要炫耀一番,没成想梁子俊又倒腾出一件更惹眼的衣裳。
    众所周知,凡特殊年节,梁三爷从不穿同一款衣裳出席,是以那云纹衣裳不会在元宵节上露脸,自己穿上必然要抢眼一番,谁成想那梁记又给倒腾出一件更抢眼的。
    今儿一整天,不管梁子俊走哪都是人们注目的焦点,宝蓝色底料尽显华贵,纯金色绣纹凸显张扬。如此骚气逼人的衣裳愣是让他穿的让人眼前一亮,痞雅相容,端是衬得整个人更加俊秀非凡。
    原本爷们穿个稍显亮色的衣裳都会被视成不正经,除大婚喜服,男子多着深色或浅色,略显稳重、整洁的服饰,刺绣更是不能采用亮色。谁承想这艳丽的绣纹,逼真的绣工穿在爷们身上也能这般养眼。
    “这哪是我显摆,如此时新的式样自当要与众位仁兄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非我穿出来,众位岂非都无缘尝试?要不是在下无官职加身,定要绣成孔雀开屏才更显富贵”梁子俊轻抚羽毛,这一针一线均是陈青亲手绣制,能得此一位趁他心意的夫郎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众人纷纷赞不绝口,若非梁子俊有胆量穿出来,即便明知式样好看,也怕自己穿出来会贻笑大方。非是梁子俊自夸,只看那云纹衣裳穿在不同人身上的效果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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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得了银子,却找不到与之分享的人。明明天气寒凉却跑出一身热汗,四周到处都是人,又不知那书生叫什么,是以连呼唤都做不到。
    找了半条街,陈青最终放弃。除非有急事,否则没人会放着银子不要。最后只得在那盏灯谜下留了讯息,希望白衣书生看到后能循迹找来。
    “扇谜,扇谜……路过切莫错过,各大才子的谜面均可一观喽~……”一个青衣少年身前兜着一抱折扇,正卖力气的揽客。
    陈青好奇便走上前拿起一把,抖开一看,当真是画在扇面上的灯谜。正想挨个瞧看一番,却被少年嬉笑阻拦。
    青衣少年一掌按住陈青的手,笑盈盈的说“公子若是想买需交银子才是”
    陈青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什么规矩?”
    “呦~感情您没买过扇谜啊,那小的就给您讲讲”少年一脸市侩的搓着手指,既然不懂,自然要好好宰上一宰。
    陈青暗笑,递给他一个铜板,少年也不嫌弃,开口介绍道“扇谜一把最便宜的10个铜板,猜对了归你,猜错了扇子归我。若是你猜不对还想要,那就得花一钱银子来买。各大公子的扇谜分三六九等,价格也从半两到5两银子不等”
    “那都有谁的扇子?我不能看谜面再选择扇子吗?”陈青略感兴趣的发问。
    “呃~正常来讲不行,但掌柜不在,你要是多给我一钱银子,我就给你行个方便如何?”青衣少年一脸奸诈的对陈青眨眨眼。
    “行!”陈青痛快答应。梁子俊给的二十两他没花出多少,总归要有东西才好回去顶账,这扇迷正好用来打掩护。
    “那公子您是想要几等扇谜?扇谜共分九等,书生学子的扇谜为下九等,童生及公子的为中六等,先生同秀才、举人老爷的为上三等……”青衣少年滔滔不绝的介绍,听的陈青直犯晕,甚至连各个公子的名号和学识都能熟记于心一一道来。
    陈青没等听完就随便选了四等扇谜,既然要拿回去充数,自然不能选太便宜的。
    青衣少年挑出几把扇子堆在上面“四等就剩这几把,都是富家公子出的谜面,你可以都打开看看,挑一个简单的回答就成”
    陈青挨个打开看过一遍,挑了一个画风顺眼的解答。少年一脸肉痛的收了陈青1两5钱,将扇子递上,若是陈青答不上,这钱就是私藏掌柜也不知道。其实少年藏了心眼,真解不出谜面又不想高价买扇子的话,只会收取1成银钱做惩罚。
    陈青翻过背面仔细瞧看了谜底和落款,印章刻得过于浮夸,看不出是什么字,反正重点不在落款而在扇子本身所能创造的价值上。就这还把陈青心疼的够呛。
    青衣少年又收取了一钱,见陈青要走,转着眼珠叫住他“我见公子文采尚佳,不知有没有兴趣也出道谜面?我这正巧还有个空扇面,若有兴趣不妨一试”
    陈青思索半响才提笔写下一个“一”
    少年皱眉问道“公子这是什么谜面?谜底又是什么?烦请在背面写下答案和落款”
    陈青笑着摇头,明显这少年是想占他便宜。他又不傻,这扇子卖出去他又得不到钱为何还要写下答案?“你只管放着,若有人能解,就让他自己回去写上便行”
    “那公子总该留个名号吧?”少年也是个人精,笑着翻过扇子。
    陈青走后,青衣少年才暗自气恼,亏了!就这随手画了一道,没有谜底他怎么卖?即便有人肯买他也不知道解出的谜底对不对。
    青衣少年重整精神,复又开始继续叫卖,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客人。
    “呦,这不是沈公子吗?听闻您赴考高中,真是恭喜恭喜……”青衣少年本就出生在县城,做这行又最是消息灵通,一见到沈书誊立马好话一箩筐,不要钱的往外倒。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书誊皱眉问道“可有时新谜面?”
    “有,还是老规矩只看不解吗?”青衣少年立马将四等到九等扇迷一次排开。这沈公子着实是个怪人,不买扇子,只看谜面。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掌柜不在少年也乐意做他生意,这观赏费可是能明着私藏的。
    沈书誊点点头,挨个将谜面看过一遍,能解的当场就解,解不了的便暗自记下,待回去再细琢磨。之所以这般,无外乎是家境贫寒不得已才为之。
    看过之后,沈书誊付了一钱银子。青衣少年多少也摸透他猎奇的心思,忙说道“还有一道扇迷,小的才疏学浅也不知是否上当受骗,烦您给掌掌眼。之前一位公子随手写下一笔,又不肯写出谜底,小的也拿不准他是不是故弄玄虚。若真是胡乱出题,小的也好赶紧摘出去免得被掌柜责罚。”
    沈书誊留步,自打接触的人多了,眼界也开阔不少。但凡有点才情之人免不得要沾点孤傲,行事怪癖者更是不知凡几。照他这般说,没准还真是位学识上佳之人。却不知县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怪人?
    沈书誊深吸口气慢慢打开那纸折扇,刚见那落笔有力,势大力沉的一顿,嘴角便不可抑制的向上翘起。再看提笔,果真如他预料那般因控制不住力度微微提起又重重回锋。翻过背面只见一个青字外侧画了一个不封口的圆圈,轻笑一声,便提笔沾墨写下谜底。
    吹干墨迹后,沈书誊才丢下一两银子问道“出题之人往哪边走了?”
    青衣少年攥着银子立马指出一个方向,待人走远才喃喃自语“真是两个怪人,也罢,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两手,竟能让沈公子花钱买下扇子,真算是青平县第一奇才”
    少年做成了生意,乐呵呵的继续叫卖,比之刚才气势更劲。
    第83章 出尽风头
    “快快快,最新消息,靖安客栈那边出了位解谜高手,已经连着解开三道谜面了~”一名跑腿伙计拿着一叠画像直奔醉香楼而来。
    “慢点,说清楚了”掌柜忙将大呼小叫的伙计拉入柜台,狠狠扇了他后脑勺一记,让他出去打探个消息也弄得惊天动地,若是影响店里生意看他不打死这个吃货。
    “哎呀~您别拦着我,我得赶紧上楼通知几位公子,黑马出现了,说不准会成为最终谜面的竞争对手”伙计大喘口气也不待说清就火急火燎的冲上二楼,任掌柜在下面跳脚骂人也不敢耽误时间。
    “什么?当真?”何必亭拍着桌子大叫,身后一名书生凑上前小声劝说“莫急,也未必如伙计所言那般了不得,我听这谜面都极其简单,想必也是凑巧让他猜对几道,不会碍了公子爷的好事”
    何必亭听完这才稍稍安心,拍着书生的肩膀鼓励“这次能不能拿头彩就全看你了,放心,爷不会亏待你的”
    “您就瞧好吧”书生一脸自信的说完,桌下拳头却紧紧攥起。委身于这等肮脏之人手下也是迫于无奈,待得他日高中,小生必将先前种种悉数讨回。
    “小的不敢欺瞒,那后生虽说解的都是常见谜题,但却入了赌坊那边的盘头,连画像都给加紧描绘出来,小的可是拼着命才抢下这几张,就怕误了爷们的大事”伙计抹了一把额头虚汗,不无夸张的讨赏。
    “得,看在你辛苦一趟的份上,这银子赏你了”一富家公子率先甩出一两碎银。
    “可知那人姓甚名谁?”廖凡志颇有兴致的提问。
    “这……小的还未打听出来,靖安客栈那边现在都乱成一团,只知是位二十左右的俊俏公子,穿的也挺体面。还有不少姑娘往他怀里塞香囊呢”伙计据实禀告,默默压下心里的不安。
    “哦?无妨,先将画像拿来与我瞧瞧,县里还没有咱们不知晓的人物呢”齐公子随手打赏一两,众人便也纷纷效仿,伙计忙乐的捡银子发画像。
    梁子俊对此却提不起一丝兴趣,只听那几道谜面也知是个才疏学浅之辈,不足为虑。若最终谜面真被此人破解,那他们这些书生学子的脸面岂不真被踩进粪坑里了?
    伙计乐颠颠的收了银子,才又交代一句“听闻此人之所以被加进赌盘,还跟他一路解了不少谜面有关,据说南街那面最少有20道谜面是他解出来的”
    “街边的谜面?切~就连无知小儿都能作答的灯谜有何可值得夸耀?咱们若是去答,怕是要有半条街都无题可解”嵩明孤高的弹了下画像。
    柳柳也好奇的看了一眼,画像上一名俊朗少年面若桃腮眉眼弯弯,含笑三分的弯腰扶膝,一手平展将糖包递给哭闹不休的孩童,那女娃欲哭还笑的表情当真勾勒的入木三分,就连不懂画作的柳柳也要惊叹一番。
    再看一眼那清秀出尘的少年郎,柳柳不由掩嘴轻笑“果真是位俊俏的爷们”
    梁子俊抖着手,眉毛一耸一耸的跳。该死的陈青,一会儿没人看着就四处闯祸!“啪!”的一掌拍上桌案,震得酒杯倾倒,瓷碟微颤。
    “呦~还是个长了双桃花眼的俏爷,可惜了,若是位小哥儿,或许还能引起爷的兴趣”齐公子点着画纸上的少年,调笑意味浓厚的刮了刮女子脸颊。
    “放你娘的屁!”梁子俊越听越火,本就一巴掌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突来的火气连廖凡志都惊的半天才磕上嘴巴,干巴巴的问道“子俊……你这是……”
    “画像都给我!”梁子俊大跨步上前,火冒三丈的将所有人手里画像都抢下来撕了个稀碎,还指着伙计鼻子大喝“不管用什么法子,去给爷把所有画像都收回来!”
    伙计被梁三爷突来的怒火吓到簌簌发抖,欲哭无泪的呆立当场,他上哪去收散到各处的画像啊?
    “梁兄……”何必亭张嘴刚叫出一声,就听那人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自己玩,爷还有事要办……”
    廖凡志望着那火急火燎的背影,摸着下巴笑的一脸玩味,能将梁三爷惹毛的家伙可不多见啊~这人该不会是他极尽隐瞒的媳妇吧?别说,那模样笑起来还真挺好看。
    “廖兄……他这是?”何必亭第一次见梁子俊发飙,心里好奇的要死,不问出来就跟被猫抓了心肝似的痒痒。
    “呵呵……不用理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咱们继续玩”廖凡志点点酒杯,示意身旁女子倒酒。
    李守财递给廖凡志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举杯邀请道“来来来,莫要为梁兄败了兴致”
    梁子俊急匆匆跑出醉香楼,被夜风一吹倒也清醒几分。心里暗骂,好你个陈青,不安于室便也罢了,现在还敢到处招蜂引蝶,收受香囊!让你装爷,看晚上爷怎么让你认清事实。
    梁子俊边朝靖安客栈走,边四下搜寻,等找到自己要买的东西,也不等店家找钱,直接扔了10两银子就匆匆赶路。
    靖安客栈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不下百十来号人,其中不乏女眷站在最里侧高声尖叫。
    陈青又猜对一题,正笑容满面的收了银子对四下致意,就被迎面走来的女子惊呆。
    他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那种出尘气质,至少这个女孩是他今生所见最为漂亮的女子,那宛若百合花般清纯,又似芙蓉般娇艳的面庞让陈青这颗不算少年的心脏剧烈鼓动起来。
    女子莲步轻移,微提裙摆在侍女的陪同下走至陈青面前,盈盈一拜,递出一个翠绿色香囊。
    陈青之前被塞了好几个香囊,现在胸前都鼓鼓的,眼见如此美女竟然送出愿托付终生的香囊,作为男人,他不心动就怪了。
    女子见他愣神,不由眼露娇羞的瞪他一眼,拉过他的手将香囊塞进手里才硬抢了腰间折扇,转身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快步离开。
    “哇哦~……”人群发出热闹的欢呼声,臊的陈青不免也有些尴尬起来,见他如此纯情,又有几个女孩在家人或侍从的陪同下大胆将香囊交给他。更有甚者直接将香囊砸在他身上就掩面奔逃。
    陈青木楞愣的抱了一堆香囊,等回过神来,剩下的就只有傻笑。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女孩子追捧,他今天也享受了一番大明星的待遇耶~
    到了靖安客栈外围,梁子俊黑着张脸嘀咕“看来不拘着那爷们性子是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就得领回个女人给爷带绿帽子”
    梁子俊奋力拨开人群,即便引来骂声一片也丝毫不为所动,直到站在仍笑的傻兮兮的陈青面前,才一抖手中飘带,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帮他系在发髻上。
    “梁……”陈青抖着嘴也只喊出一个字,他难道玩过头忘了约定的时辰?不对啊,明明才刚过戌时,离约定的时辰尚有三刻钟,怎么梁子俊现在就找过来了?
    “是有点凉,该回家了,媳妇”梁子俊咧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陈青怀抱香囊,被梁子俊牵着手从人群中扯出来,直到走出半条街还没回过味来,耳边依旧喧斥众人的不解和谩骂声。他不过就是玩个猜谜游戏而已,即便接了香囊也没想要跟那些女孩发生什么,怎么就成了人人嘴里的骗子,负心汉了?
    “不懂?”梁子俊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郁闷的陈青问道。
    陈青四下打量,发现此处是一个僻静街角后,才深吐口气,瞪着头上的大红灯笼点点头。
    “虽说灯会上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传统活动,男子即使接受这份好感也不必非得上门提亲。但接受香囊的首要条件是这个人必须为男子,其次是要未婚。而你,不但成过婚,还是嫁做人妇的小哥,嫁人的哥当做妇人论,是没有资格再作为男丁延续香火。即便是想做情人你都没有资格接受香囊。”
    “虽然我说这话可能对你不公平,但是陈青,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媳妇,既不是爷们也不再是哥儿,我平日虽不拘着你做爷们打扮,但你心里要记住,什么是你能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以后若是再装爷们我可不会再纵容你,自家开的就是布坊生意,多的是滚边衣裳做给你穿”梁子俊呲牙笑的一派温和,奈何陈青却生生听出一身冷汗。
    见威胁起效果了,梁子俊才一抹刚才不阴不阳的神态,捉着那条飘带递到陈青眼前“以后束发不准不带飘带,听见没?”
    “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以后不收这些玩意跟她们解释清楚就是……”陈青急了。他就算被迫认清现实也不想系上代表身份的飘带,况且他这气质也跟这玩意不搭。
    “不行哦,这是你犯错的惩罚!”梁子俊邪气的逼近陈青,勾起飘带凑在鼻尖轻嗅,笑的一脸乖张“下次再犯,就把戒指也带上,这样才好时刻提醒你作为媳妇应该遵守的戒条”
    陈青对于此刻的梁子俊异常陌生,他宁愿面对暴跳如雷的梁子俊,也不愿面对此刻笑的极其危险的家伙。这种好像随时要跟身绑炸弹的匪徒同归于尽的感觉非常不好,甚至让陈青略感憋闷的同时生出一丝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以往倔强的反骨此刻也被压制在这抹心悸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