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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自认给了苹果就占理的人语气理所当然,“他说你是他哥哥的女友。”
    梁鳕停下脚步。
    “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我猜即使在马尼拉街头站上一礼拜也不可能出现像他那样的男孩。”外乡姑娘一脸陶醉。
    “可怎么办?”梁鳕把苹果塞回到梅芙手上,“我男友的弟弟现在已经有女友,想知道他女友的名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后半部分话梁鳕还特意加重语气。
    晚饭过后,梁鳕打开帆布包,里面放着她一些换洗衣服,离开时梁鳕两手空空,这几天她穿的都是琳达的衣服,帆布包最底层放着女性贴身衣物,都是全新的。
    敛眉,把帆布包随手往沙发一扔,抹了抹脸,指尖所触之处微微发烫。
    第五天,陆续有学生到学校报名,校园操场杂物也清理得差不多了,距离开学还有四天。
    随着开学日期临近,琳达眉头越拧越紧,今年到学校捐献物资的人比去年更少了,这场飓风更是让学校财政雪上加霜。
    数次,那递出去的两百比索在琳达拧紧的眉头下缩回,学校每名学生需要缴纳八百比索作为一个学期的学杂费,这八百比索分成两个季度缴纳,开学时缴纳五百,剩下三百可以留到学期中期缴纳。
    可眼下梁鳕只能筹到两百比索,两百比索距离五百比索还差一大截,而且上次她还有若干零零碎碎活动费用没交,那些算起来应该也不下两百比索。
    三点左右时间,学校终于恢复了供电,琳达的脸上也有了些笑容,鼓足勇气梁鳕把两百比索放到她面前。
    “干什么?”琳达推了推眼镜,抬眼。
    那都快要被拽出汗来的两百比索重新放回梁鳕兜里。
    她的学杂费昨天已经交了,而且把两个季度的一起交齐了,甚至于连她上个学期欠下的活动费用也一举还清。
    从琳达那里得知的消息让梁鳕第一时间就往着学校门口走,离开前瑞士女人还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他真是你男友的弟弟?”
    这还能有假?
    握紧拳头,一步步走出校门,那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管闲事的前男友弟弟,等等,君浣什么时候变成前男友,她记得他们从来就没分手过。
    她非得把温礼安揪出来不可,揪着他在他耳边大喊: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就算你把全部家当都用在多管闲事上,也不会有人感激你。
    不会!
    经过亮蓝色路牌,梁鳕远远地就看到被绿色植物环绕露出一角的屋顶,那些用来加固屋顶的绳子已经被拆掉,支撑香蕉的木架也没有了。
    一切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那场来到天使城的飓风没有光顾这里一样。
    推开门,窗户、绿萝、风水鱼和平日一般无异,地板上干干净净,桌面依然堆满书,从自来水渗透出来的水滴一滴一滴滴落着,自来水下放着桶。
    拨开房间卷帘,平整的床单、放在床下的拖鞋让梁鳕在瞬间产生出某种错觉,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两具汗淋淋纠缠着的躯体仅仅是某个对异性产生朦胧好奇年龄段做的比较晦涩的梦而已。
    床挨着床头柜,那是这个房间唯一装饰物,床头柜上放着闹钟,闹钟旁边多了一台小型电风扇,电风扇是全新的,风扇页是漂亮的湖蓝色。
    男友的弟弟又多管闲事了。
    卷帘从手上无力垂落。
    梁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挺直脊梁目不斜视往着窗外,一旦窗外天色暗沉下来,温礼安就该回来了。
    渐渐地,精力开始不集中,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往搁在沙发扶手那套工作服飘,洗得发白的卡其色变成浅咖色,遍布着若干油迹印,旧的油迹印处又添上新的。
    其中就数袖口处尤为明显,明显而且刺眼,把她看得精神越来越不集中。
    猛地从沙发站起来,把工作服丢进桶里,拿着桶来到公共洗衣区,期间有和她熟悉的人问梁鳕衣服是谁的。
    她轻描淡写:“我也不清楚,从洗衣厂拿来的。”
    在天使城干技术活的工人因为没时间会把衣服送到洗衣坊去,一些人会到洗衣坊去揽下工人们脏衣服换取若干零用。
    离开洗衣区时,那人还用满带怜悯的语气交代她不要累坏身体。
    房子东南方向为向阳地带,拉一条绳子一头系在香蕉树上、一头系在椰子树上就变成晾衣架。
    飓风把系在香蕉树上的那头绳子割断了,拿着被割断的绳子梁鳕好几次都没成功接上,绳子断开的裂口有点高,她个头够不着。
    天色很快会暗沉下来,第五次踮起脚,她可不能错过和温礼安算账的时机,脚尖踮起到极致,可还是够不着。
    不甘心,再踮起——
    下一秒,有人接走梁鳕手上的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道在她耳畔萦绕的气息已经变成是她所熟悉的了。
    踮起的脚尖放平,脸朝着日落方向。
    片刻——
    “可以了。”那道在耳畔萦绕的声音轻轻的。
    拿起桶里的衣服,用力一甩让它的折角平缓一些,衣服晾在绳子上。
    一套工作服以及一条餐桌布把他和她隔成两个阵营,梁鳕在这边,温礼安在另一边。
    晾完衣服,她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想象中那些气冲冲的话并没有一股脑地从她口中倒出来,反而,此时喉咙又干又涩的,好不容易:“温……温礼安……”
    “昨天我帮你垫了一千比索学费,到时候记得还我。”温礼安的声音隔着湿漉漉的衣服传来。
    这话让梁鳕迎来短暂的傻眼。
    傻眼之后是胸堵,那种感觉好比是卯足劲的拳击手在即将上场时被告知他体检被取消资格。
    从晾衣架另外一边传来脚步声,拨开衣服,冲着温礼安的背影:“不就是一千比索吗?放心吧,一定会还你,连利息一起还给你。”
    温礼安已经走到了拐弯处。
    “还有风扇,到时候一起还你,”温礼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看着空荡荡的所在,梁鳕喃喃着,“还有……还有……”
    那些还有中从便利店的一百比索到医药费,到……那些还有正越囤积越多了,也许……
    垂下眼帘。
    说不定,以后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要让她怎么还?如果囤积到她无力偿还的数量呢?
    所以说,前男友的弟弟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前男友?又来了又来了。
    顿脚,追上温礼安。
    第37章 蒙太奇
    遭受“海高斯”飓风破坏的电力因为受损程度不同,导致于天使城一些地方已经恢复供电一些地方还没有。
    梁鳕所在区域位于破坏程度较重,一直到天黑电力还是迟迟没恢复。
    点上蜡烛,和往常一样,梁鳕洗碗温礼安收拾餐桌,从回到屋子里到做晚餐,再到吃饭再到把碗碟洗干净,他们都没说一句话,她把洗干净的碗碟往一边放,他悄无声息接过。
    温礼安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用完晚餐就出门,而是拿来第二根蜡烛,蜡烛放在书桌上,若干书本摆上书桌。
    很显然,他并没有出门的打算,这让梁鳕心里不乐意了,在晾衣服时温礼安给她的气好像没消,脸朝着温礼安语气冲冲的:“你不出门吗?”
    “修车厂现在还没电。”温礼安打开书本,头也不回。
    “不和塔娅约会吗?”这话不经大脑,说完,心虚,而那堵气似乎也随着这份心虚烟消云散。
    好在,温礼安并没有对她这个问题作出任何回应。
    梁鳕呐呐回到房间,拿出换洗衣服站在洗浴间门前,进入洗浴间,梁鳕故意把接水的动作做得很大,一边接水目光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关门声。
    接完水,梁鳕一半身位探出洗浴间,目光盯着坐在书桌前的温礼安干咳几声,其意思已经很明显:我要洗澡,你得出去。
    温礼安侧过脸来,虽然没说话,但脸上表情写满了:你能安静一点吗?
    那句话已经来到喉咙口了,但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睡也一起睡过了摸也摸过了如果再纠结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显得太可笑了。
    拉上洗浴间门,洗澡洗到一半,电来了。
    用毛巾包住湿漉漉的头发梁鳕回到房间,飓风过后天气异常闷热,也只不过是擦了几下头发,新换上的衣服领口就被细汗粘湿。
    那台电风扇静静搁在那里,湖蓝色的风页让人联想到林中深处的湖水,几眼之后,扭开开关。
    十成新的电器没有从二手商店淘来的种种弊端,迎面而来的风一如想象中模样,湖水色的风页转动着宛如来自于林中,弯腰,身体往风处倾斜,拉开领口,让风顺着领口灌进去。
    真舒服,梁鳕闭上眼睛。
    那道视线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被不由自主牵引着,侧过脸去,半边卷帘被拉起,温礼安站在那里,卷帘遮挡住他一半身位,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在她目光朝向他时他的目光丝毫没任何躲避的意思。
    此时此刻,她正在享受着温礼安买的风扇这让梁鳕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恼羞成怒,让她更为恼羞成怒地是,温礼安此时的目光落在他不应该落的位置!
    这个混蛋,被逮到时不是应该多多少少反应出一些些的不好意思吗?
    拉好领口,抓起枕头,枕头朝着温礼安砸去,枕头成功地砸断那道一直落在她胸前的视线。
    写着梁鳕名字的学费单连同枕头一并交到她手上。
    温礼安语气和平常一般无异:“我想这个可以提醒你记得到时候还我钱。”
    卷帘重新垂落,拳头朝着卷帘比了比,不就是一千比索吗?她可不会一直是穷姑娘,该死的,这么一折腾,汗又冒出了。
    这鬼天气。
    这个念头一生出,梁鳕马上急踩刹车,每次她心里这么唠叨时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这鬼天气……”梁鳕在这声喃喃自语声中醒来,窗外各种昆虫的鸣叫声盛极,那是它们在午夜时分的狂欢,一时之间,梁鳕弄不清自己是被那声梦中的呢喃所唤醒?是被昆虫们的吵闹声吵醒,还是……被忽如其来的心灵悸动所惊醒。
    那脚步声已经来到她的床前,那道气息轻柔缱绻。
    这个昆虫大联欢的午夜,梁鳕梦到了几天前的一个场景,她去倒垃圾时遇到住在附近的一位邻居,那是商场管理人员的家属,瘦瘦小小的印尼女人,印尼女人告诉她,她住的那个房子之前一直没人,因为房东占着离小溪近洗刷方便,开的房租较高所以一直空着。
    末了,印尼女人语气羡慕:“你真幸运,你男友年轻英俊,又有能力。”
    转过头,碎碎念:有能力?修车厂的学徒能有什么能力?温礼安外表真能唬人,也对,戴上帽子,冲着那身板没人把他和高中生联系在一起。
    房租不便宜对吧?住在哈德良区的人哪里来的钱?该不会是温礼安干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吧?比如说贩毒?不不,那样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
    这样一想,梁鳕提着的心稍微放下。
    放下之后碎碎念又开始了:那就是收了爱慕他女人的钱了?能天天拿到拉斯维加斯馆顶楼入场券的女人肯定不缺钱。
    是的,一定是那样,安吉拉随随便便的一句花言巧语就可以让女人们把大把的美金放进他外套兜里。
    碎碎念完毕,梁鳕决定不在纠结这件事情,那印尼女人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事情做,整天活在幻想中的人,这类人说话一般没什么真实性可言。
    房子是温礼安修车厂师傅托他看管的,连同那每天吃很多可一直不见长大风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