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夏小舟看严老太太的『情』形,估摸着她刚才可能咳得不轻,不然严栋也不至于出尔反尔,立刻让人“请”了她回来,出于尊老的心态,到底缓和了几分脸『色』,看向她说道:“严老太太说刚才有几句话忘了跟我说,不知道是什么话?请直言。”
严老太太哼唧了两声,才看向她没好气说道:“你凭什么要求我们不再去打扰那个孩子?你要搞清楚,就算你是他即将结婚的对象,你和他之间,也是比不上我们和他之间,有天生的血缘关系,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你凭什么为他作决定?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草率的为他做决定,他将会因此而失去多少成功的机会?你就不怕他将来怨你?你要知道对于大半男人来说,都是事业更重要的!”
坐在她『床』头那个老妇人也附和道:“是呀,姑娘,你身为他的妻子,也该多为他的前途和事业考虑考虑才是。”
见严老太太说话分明中气不减,夏小舟不由后悔起方才那一刹那的心软来,她无声的嗤笑了一声,淡淡反问,“严老太太的意思,是在说我丈夫现在不成功?”司徒玺就根本不是那种要凭借旁人的力量来让自己成功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真正依靠过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严老太太被夏小舟噎得一窒,事实上,司徒玺有多成功,她就是不出门也极少看报纸电视,这一个多月以来,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她那个曾让她引以为傲的长孙还在,与司徒玺相比,二者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
她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将会因此而失去更成功的机会!你身为他的妻子,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劝告他,支持他才是!”
夏小舟闲闲反问:“您确定?可是我和我丈夫都觉得,他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成功了,就不劳您费心了!”无论有没有严家的支持,都改变不了司徒玺能够在c城呼风唤雨这一事实。
严老太太早被她气得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和不紧不慢,听得她这么说,气急败坏就叫道:“我孙子和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如果这真是他的决定,你让他来见我,让他来当面告诉我,说他一点不想回严家,一点不想让他母亲的骸骨葬入严家祖坟,一点不想以严家二少爷的身份面对全c城的人,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夏小舟忽然很讨厌严老太太,比讨厌严栋更甚,至少严栋还知道对司徒玺的母亲感到愧疚,就算那份愧疚在她看来,根本就苍白得不值一,可至少还有。反观严老太太,却一点没觉得过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家对不起司徒玺的母亲,时时不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实施者的态度,自以为她同意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移入严家祖坟,就是开了多大的恩惠似的,简直就是可恶到了极点!
她从表『情』到声音都变得冷的不能再冷,“对于他来讲,谁是外人谁是内人,他的事我有没有权利过问甚至是作决定,严老太太自己心里明白!至于说到将他母亲,也就是我婆婆骸骨移入严家祖坟的事,严将军神通广大,严老太太没理由会不知道我婆婆当年是投河自尽的,根本没找到遗『体』的事吧?连遗『体』都没有找到,谈什么移葬骸骨的事?更何况,我们也不稀罕,活着时没得到应得的一切,死了再得到又有什么用!所以,请严老太太尽快收起您这副自以为给了我们多大恩惠似的嘴脸吧!”
说完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严栋,“严将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希望您能言而有信,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告辞。”
然后不再理会严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咳嗽,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了。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拦她,她很顺利就走出了严家大院,并沿着之前的记忆,走出了军区家属大院的大门外。
正发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好坐车,被古秘书还回来的手机偏偏又没电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光速般开了过来,夏小舟知道是司徒玺接她来了,远远的向他挥起手来。
随着一声尖利的“吱嘎”声,司徒玺将车停在了夏小舟前面不远『处』,然后不待车停稳,他已猛地推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没事儿吧?”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胸』口也是剧烈起伏,眼里更是杀气腾腾。
其实从夏小舟被古秘书“请”出公司,一直到此时此刻,总共也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而且无论是夏小舟自己,还是司徒玺的人,抑或是严栋的人,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照理司徒玺是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的。
偏偏广告部的熊经理来他办公室时,无意说起有公事要跟专红的人洽谈,可是打电话过去,专红两个老总,也就是施若素和夏小舟都不在公司,打手机又都关机,问那份他早就『交』代下去,说很紧急的计划书能不能明天再逞上来?
司徒玺当即便觉得有异,打发了熊经理之后,他第一时间拨通了他安排来暗中保护夏小舟的手下人的电话,那边却告知根本没看见过夏小舟离开公司的大门一步,只说中途有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兄弟们的一个,大家起了争执,但争执的时间极短,前后只有两三分钟而已,不会出问题的。
“**!”司徒玺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挂断电话抓起外套,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海泽的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径自往军区家属大院开去。很明显他的人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对方,除了严栋,他不做第二人想,只因他安排的人,都是海泽数得着的『精』明能干之人,连他们都能中计,可见对方的确很强大!
夏小舟被司徒玺紧紧抱在怀里,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此刻起伏得有多厉害,她往后轻轻挣扎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笑得一脸的温柔:“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车上去说好不好?”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好他的『情』绪,以免他气怒『交』集之下,冲到严家去跟严栋直接杠上,让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功亏一篑。
司徒玺终于松开她,并为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推她上了车。然而他自己却没有上车,而是满眼『阴』霾的跟她说:“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出来。”转身朝着军区家属大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哎,你要干什么去?”夏小舟看他神『色』不对,估摸着他要去找严栋算账,心头一紧,忙推开车门,紧赶几步挡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用撒娇又带着一点点祈求的语气说道:“老公,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进去好不好?”
司徒玺一向最受不了她撒娇的,他就是再生气,她一撒娇他也会消气个七八分,此时也不例外;而且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他于是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回到了车上。
“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气虽然已经消了几分,毕竟没有全消,是以一上车司徒玺就问夏小舟道,从脸『色』到语气,都很是不好。
没想到夏小舟却笑了起来,摇着手指道:“错了错了,你应该问我都对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对。”
司徒玺挑眉,忽然想到那次她在对着荀慧欣和夏冉秋维护他时的口若悬河,来了几分兴趣,“哦,你说什么了?你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虽然语气仍然臭臭的。
夏小舟笑了笑,“我说了很多,具『体』说了哪些话,我也记不起了,总之就是他们都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而且……那位严将军最后还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并且说他一定说到做到,怎么样,这算不算好消息?你老婆我能干吧?”至于她和严栋以及严老太太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别让他知道了,省得又勾起他心中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真的?”司徒玺眯了眯眼,很明显不相信严栋会这样轻易罢休。他正暗自冷笑,冷不防手机却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严栋的号码……当然,他是怎么也不可能会存严栋号码的,他会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号码,全拜他像录音笔一样惊人的记忆力所致,他总是先将内容机械的记忆下来,事后再翻出来在大脑中整理。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直接挂断,司徒玺又怀疑的看向夏小舟:“你刚说的,是真的?”
没等到夏小舟回答他,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勾唇嘲讽的笑了一下,正要挂断,夏小舟凑了过来,“你怎么不接啊?万一是谁找你有要事怎么办?”
“是他打来的。”司徒玺说着,再次挂断了电话。那边依然没死心,几乎是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又打了过来。
夏小舟见他还『欲』挂断,忙将电话抢了过来,“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然后按了接听键,并按了语音开放功能,她有预感,严栋打这通电话,正是为了告诉司徒玺,他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果然听到那边严栋说道:“我打这通电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这些年,因为我的缘故,你和你母亲,都吃了很多的苦,我感到很抱歉,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你那个未婚妻说得对,伤害已经造成了,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于事无补,没有用的,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在以后的生活中,过得开心幸福,也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电话线的缘故,严栋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比往常低哑苍老了不少,不过司徒玺却一点不动容,他从夏小舟手里接过手机,就要按上结束通话键。
那边严栋还在继续说着:“至于你『奶』『奶』……老太太说的将你母亲的骸骨移葬入严家祖坟的事,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虽然只是衣冠冢,到底聊胜于无,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无论你愿不愿意回来,我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再有就是你们的婚礼,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欢迎我们来参加,但你们大可当我们跟其他的客人一样,我们也只是想送上一份祝福而已……”
后面的话,因为司徒玺终于按了结束通话键,被一下子阻断了,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司徒玺紧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放到嘴边,正要点燃,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将香烟放回了烟盒里,才双眼平视着前方某一点,沉声问夏小舟:“迁骸骨是怎么一回事?这么长的时间,你和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夏小舟本来是不打算将她和严栋母子的对话告诉他的,她都因为严老太太那番话而气得半死了,更何况他?她不想让他因此而生气难过。但现在见他坚持,又想着他并不是那等脆弱的人,也就决定不再瞒他,于是将之前她和他们母子的对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与他重复了一遍,最后红着眼圈说道:“我看他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时的样子,不像是在应付我,他应该会说到做到吧?如果他真说到做到,老公,你也不要再纠结于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说着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低低的说道,“老公,我以后一定加倍的对你好,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将来再为你生上几个宝宝,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让我们的家庭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家庭,你说好不好?”
司徒玺没有说话,只是张开轻微颤抖的手臂,反抱住了她。这些『日』子尤其是在跟她重逢以来,他已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了,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那些苦难,淡忘了记忆里那个温婉的身影,淡忘了对严栋刻骨的恨意,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记忆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了,根本不可能忘得掉!
只是,为了夏小舟,为了她所描述的他们的美好未来,他愿意放开那些过去,放开那些恨,跟她一起向前看!
接下来的『日』子,严栋真的说到做到,将自己的人全都撤走了,再没打扰过司徒玺或是夏小舟一次。夏小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平严老太太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悔愧到什么地步,不过**何事?她只知道,没有了严栋介入他们生活的『日』子,就连空气也比之前清新了许多,司徒玺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这就够了!
『日』子很快滑入十二月,离他们婚礼举行的『日』子,也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113】 动心
夜,十二点,某某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李未荷端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坐在酒吧僻静的一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时看看手上的表。她在等顾明川。
自那天晚上跟顾明川“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李未荷因为知道后者心术不正,心思狡猾,所以能不跟他见面,就尽可能不跟他见面,平时只靠电话联系,靠短讯表达她“如火的热『情』”,跟他的“感『情』”倒也是迅速升温。
但因久等刘娉婷去找李云博闹腾不至,又怕催得太急顾明川会动疑,李未荷想了想,只得改变策略,逼刘娉婷对顾明川忍无可忍,无论他怎么安抚也再没有用,所以近一个礼拜以来,她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将近午夜时分跟顾明川打电话,约他出来,玩到凌晨三四点钟,再跟他分道扬镳,他回他家,她自己则回她之前租来的那个房子。
期间顾明川也曾流露过要想留宿她家的念头,她当然不会傻到引狼入室,每次都借口‘我虽然在『国』外多年,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我希望将我的第一次,留在我跟我未来丈夫的结婚之夜’,只让他送到门口,连家门都没让他踏进过一步。
她说那些话时,顾明川虽然连连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又大赞她纯洁无暇,说他更『爱』她了,但她分明看出了他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她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未来的丈夫,怎么也不可能是他!
又看了看表,估摸着顾明川就要来了,李未荷招手叫了侍者过来,为顾明川点了一杯他『爱』喝的朗姆酒,她自己则要了一杯龙舌兰,然后便静候起他的到来。
眼前忽然一片『阴』影,李未荷以为是顾明川来了,迅速换上在他面前一贯矜持又不失大方的微笑,抬起了头来,语带娇嗔,“川,你来了!今天早了十分钟哦,你是不是开得很快,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不是顾明川,而是陆清鸣。
“李小姐,介意我坐这里吗?”
陆清鸣长身『玉』立,身着浅『色』衬衣,外面是驼『色』大衣,配上金边眼镜,衬得他整个人尽显儒,惹得其他桌的『女』人们频频侧目,还有人远远的朝他举酒杯,不过他都似没看见一样。他说话时也是彬彬有礼,但随着话音落下,他也已坐到了李未荷对面,就好像刚才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向她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李未荷一脸的冷淡,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陆清鸣,她总是会比平常易怒。她语带嘲讽的说道:“陆先生都已经坐下了,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不过我朋友很快就要来了,陆先生还是请尽快离开的好。”愠怒之余,心里不无担忧,顾明川有多恨眼前的男人她是知道的,待会儿一旦让他见到他,岂不是真正的“仇人相见”?她倒是很乐意看到顾明川再被揍上一顿,不过若因此而影响到她的计划,那可就糟糕了。
适逢侍者送了李未荷刚才点的酒上来,陆清鸣顺势接过那杯龙舌兰,又在虎口抹了一点盐,优的『舔』了一下,仰头一口饮了大半杯酒后,才微皱眉头,冷哼着说道:“李小姐堂堂麻省理工的高材生,难道不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只有蠢人才会做的蠢事?”
其实早在那天在医院时,他便已大概猜到李未荷的用心了。只不过他当时还抱了一份侥幸的心理,以为她不会蠢到以身伺虎;而且他很不喜欢一旦事『情』牵涉到她时,他自己的言行举止便会变得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他一直有意无意约束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关注她的动向。
陆清鸣从来就是个很能自律的人,一旦他开始有意无意约束自己,他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自己『精』确是掌握在手里,不会有任何失控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司徒玺却忽然让他安排人暗中保护李未荷,还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她主动去找夏小舟的经过。他也不知道他当时听完司徒玺的吩咐后,心里为何会产生一种类似于正中下怀的感觉,他顾不上去深思自己怎么又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当即便亲自挑了人,安『插』在了李未荷身边,并吩咐手下人,每天必须事无巨细的向他报告后者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给司徒玺和夏小舟一个『交』代,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听到手下人报告她几乎每晚上,都跟顾明川在酒吧厮混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去,期间二人还不乏亲密的举动时,他心里会那么火大。
他不喜欢那种又一次失控的感觉,于是几次都生生强迫自己刹住了开往这个酒吧的车,然后调转车头,回家去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或是去帝豪打发时间。
本来今晚上他也一样不会来这个酒吧的,可是当他去到帝豪,无意看见一名『女』子被人压在墙上动手动脚时,他忽然从那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李未荷的影子,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李未荷此刻是不是也被顾明川这样压着,在动手动脚?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他只觉自己一秒钟也再在帝豪待不下去,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命人将其扔出去后,便驱车赶往了李未荷此刻所在的酒吧。
走进酒吧,一眼看见李未荷『独』自坐在角落里时,陆清鸣的心莫名一松,几步走到了她身边。没想到她却将他当成了顾明川,开口就是一声甜甜的“川”,虽然知道她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他一样动了气,然后便大大咧咧坐到她面前,讽刺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李未荷听陆清鸣讽刺她是‘蠢人’,又说她现在的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为是夏小舟告诉了他她的计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可别自以为是的破坏了她的计划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向他说道:“陆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朋友就快来了,请你立刻离开!”瞥了一眼腕表,见离往常顾明川来时的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五分钟了,心里便更慌乱了。
“朋友?”陆清鸣冷笑一下,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后,才继续说道,“跟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的『女』婿,也是自己的妹夫作朋友,李小姐可真是重口味,也好肚量!李小姐也不怕令慈在地下看见你这样作践自己,会痛心疾首?”
李未荷气得半死,夏小舟这样说自己她能接受,因为她和夏小舟是朋友,可是陆清鸣明明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也这样说她!
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恨恨的对陆清鸣说道:“我就是重口味,就是好肚量,就是要作践自己,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给我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清鸣被她噎得一窒,是啊,他跟她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这个认知,让陆清鸣心里很是不爽!
可是陆清鸣毕竟是陆清鸣,c省首屈一指的大律师,应变能力当然也是一流,也就仅仅只是一秒过后,他已有了说辞,虽然语气很不好,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我受玺哥和大嫂所托保护你,当然就有资格管你的事,你愿意我管也好,不愿意我管也好,你的事我都管定了!”
李未荷被他霸道的态度和话语气得张口结舌,冷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冷不防却瞥见顾明川已经走了进来,心下一慌,害怕露了馅儿,犹豫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低了姿态对陆清鸣说道:“我求你了,你快离开好不好,最多我答应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安排了人暗中保护我吗?我真不会有事了,求你快离开吧……”说到最后,因为着急,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陆清鸣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顾明川进来了,看她急得脸『色』都白了,眼里更是滑过一抹跟李夫人去世那天晚上近乎一模一样的绝望,心下不由得一软,又想着有自己的人暗中保护,她的确出不了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朝着顾明川进来的方向投去狠厉的一眼,并确保顾明川也看见了他后,才双手『插』兜,转身大步走进了通往包间的走廊。
几乎是在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里,顾明川便已走到了李未荷身前,“对不起未荷,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来迟了一些。”
说着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从脸『色』到语气都有些不好,“对了,刚刚我好像看见你在跟姓陆的那个王八蛋说话,你们都说些什么了?”只是话音刚落,一接触到李未荷也跟着变得不好的脸『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了,怪只怪陆清鸣的挑衅太赤果果,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于是忙换上一脸的笑容补救:“未荷你别生气,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未荷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娇嗔:“我没生气,我知道你讨厌那个人嘛,所以他刚刚过来警告我别妄想破坏他大哥大嫂的关系时,我毫不客气臭骂了他一顿。”说着将之前点的那杯朗姆酒推到他面前,“已经帮你点好了。”
虽然之前司徒玺和李未荷的绯闻只闹了一天,第二天便销声匿迹了,顾明川还是知道的,当时还曾暗中妒忌司徒玺的好运,竟然会有个当将军的爹,于是心里就更不待见他了!现在听得她说陆清鸣刚刚来找她,只是为了警告她别妄想破坏司徒玺和夏小舟的关系,倒也并不生疑,只是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在『骚』扰你,正打算过来跟他算账呢,算他溜得快!”
李未荷暗自冷笑一声,明明就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当那天他被人暴揍的『情』形没人看见呢!面上却是柔柔的,有意顺着他的话奉承他,“他看见你过来,溜得比兔子还快呢!”
顾明川明显很受用,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移到她面前伸臂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未荷,因为我的缘故,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她摊牌了,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辜负你的。”
他知道离婚的事一定不能由他自己去跟李云博说,不然后者铁定立刻废了他,所以他现在是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就算回去,也是睡在书房里,直接拿刘娉婷母『女』当空气,就是在等着她们忍无可忍之时,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去,然后他再撺掇了李未荷去跟李云博闹,那事『情』自然**不离十了!
只是他等了这么些『日』子,刘娉婷母『女』虽然都已快气得半死,却一直没去找李云博闹腾,弄得他都有些不确定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惟有继续变本加厉的『激』怒她们。
他不知道的是,刘母倒是一早就想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的,偏偏刘娉婷死活不让,说是怕李云博知道后,反而帮着李未荷来逼她跟顾明川离婚怎么办?毕竟这些年来李云博的心到底有多偏,她是深深知道的,她实在害怕他在得知了顾明川和李未荷“相『爱』”后,架不住李未荷的哭闹,逼着她退让,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顾太太的头衔,说什么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她一直忍着,一直在等着李未荷厌倦顾明川的那一天!
李未荷被他揽在怀里,心里恶心得不行,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借端酒的动作,有意无意挣『脱』他的怀抱,坐得离他稍微远一些后,才笑得一脸甜蜜加信任的说道:“我相信你。”低头喝了一口酒,“对了,我爸爸见我这阵子老是晚归,又说我人变漂亮了,问我是不是恋『爱』了?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去给他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跟我回去一趟?”心里却在冷笑,谅他也不敢现在跟她回去见李云博!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会忽然提出要带他去见李云博,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刘娉婷和李云博之间的关系,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真现在跟她上了门,他就算不提离婚的事,李云博一样废了他,他可不能轻举妄动。
脑子高速转动的同时,他已一脸为难的开了口:“未荷,你也知道李市长是我的老上级,之前我……结婚时,他老人家还打发人送了贺礼来,现在我却顶着已婚的身份跟你『交』往,我实在没脸见他,也怕他见了我会生气。要不这样,我尽快办理离婚的事,等到办完手续之后,再去拜访市长他老人家,同时向他请罪兼提亲,你看行不行?”
李未荷当然知道顾明川不敢跟她去见李云博,她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让顾明川回去更变本加厉的逼迫刘娉婷而已,就算顾明川真想去见李云博,她还不愿意呢!她故作失望的嘟起嘴,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再过一阵子吧。不过你可要加紧点速度,我爸爸已经催我好几次了,我怕再等下去,他会不耐烦,继而影响到对你的第一印象。虽然之前你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彼此间也算得上是了解,不过这一次关系却改变了,我不希望我爸爸对你留下坏印象。”
“那是当然的,那是当然的。”顾明川见暂时稳住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有意喝了一口酒,然后趁机转移话题:“对了,过一阵我单位有个学习机会,是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在没得到她的身『体』之前,他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半点不确定,害怕将来事『情』会有变。
等了片刻,不见李未荷回答,顾明川有些狐疑的看向她,却见她正神『色』古怪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未荷,我说过阵子我要出差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
“啊?哦,恐怕不行……”李未荷攸地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你也知道我母亲才去世两个多月,若是依照旧时的规矩,我作『女』儿的,是该为她守满三年孝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不倡导这些规矩了,我还是一早就决定了要为她守满三个月孝期的,所以这次没办法陪你去了,下次吧,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陪你去。”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在『国』外呆了多年,骨子里竟然还会这么守旧,不由有些相信起之前她说的想把第一次留到结婚之夜的话来,心里要尽快得到她身『体』的念头,也随之越发强烈起来。他又往前靠了一些,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以后一定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李未荷笑了笑,点头道:“对,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再次借端酒杯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怀抱。却在将酒杯都已送到了唇边时,忽然没有再往前送,只因刚才已在她脑中浮现过一次的陆清鸣端起这只酒杯往唇边送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她脑中,让她禁不住双颊发烫,她刚刚,岂不是跟陆清鸣,间接接吻了?
这个念头,让李未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神思恍惚,频频走神,次数多到顾明川都有些动疑了,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于是提出要送她回家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右手已探上了她的额头。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去她的单身公寓呢,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让他送她回去,然后好借口照顾正在“病中”的她登堂入室?李未荷虽然神思恍惚,不代表她就放松了警惕,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的头脑已恢复了清明,“我没事,只是有一点头晕,可能是这里有些闷的缘故。今天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顾明川以为机会来了,心中暗喜,抓起外套就拥着她往外走去。
没想到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一上车,李未荷就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对他说道:“送我回市委家属大院吧,我答应了我爸明天陪他吃早饭的,也好顺便跟他解释一下你近期之内没办法去拜访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