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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白子彦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地摇晃着,吹起他垂在肩上的如墨青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你哥哥。”
    沈铭玉询问似的看向身后的哥哥,却见沈铭尧的脸依旧阴沉着,看上去倒有些吓人。沈铭玉顿时不敢说话了。
    沉默片刻,沈铭尧转而对着身边的兰陵道:“你带着明玉先回去。”
    白子彦也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兰陵,黛眉朱唇,杏眼桃容,清雅中又不失媚态,娇娇俏俏,国色天香,怕是在镐京也没几个能有这样的姿色。
    “呦,这是嫂子吧。”他说着收起折扇,对着兰陵拱手施礼。
    兰陵微微屈膝见了礼,拉着明玉入了府门。
    .
    回到暖月阁,兰陵想到刚刚门外见到的男子,仍是忍不住猜疑:“那个白子彦,究竟是何人呢?”通过刚刚的样子来看,沈铭尧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对那个白子彦已是足够容忍了,想来他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木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这才解释道:“白子彦是白丞相的长子,汐贵妃在世的时候他还在宫里给将军当过伴读,在镐京算是与将军关系最好的高门子弟了。此人性格张扬不羁,且又不畏权贵,在镐京得罪过不少同龄的豪门子弟,但却很得当今圣上的欢心,年纪轻轻便做了从六品的奉议郎。”
    兰陵了然的点头,奉议郎虽算不得什么大官儿,但贵在可以入朝参政,可见当今圣上对白丞相一家还是相当看重的。
    不过说来也是,朝野之上,文有皇后的父亲摄政王独揽朝纲,武有洛妃的兄长定远侯掌管着宫中四千禁军,且这两人明争暗斗,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势如水火,各不谦让。
    如今能真心实意为那宝座上的男人效力的,恐怕也只有白丞相了。
    兰陵端起茶水小抿了一口:“前两日朝中派了内侍过来,如今连丞相家的大公子都亲自来此,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去镐京了。”
    木瑶道:“此事,还要看将军自己的意思。”
    其实,她私心里是不希望兰陵去镐京的,那里处处都是阴谋算计,而沈铭尧一入皇城也必将卷入储君之争,到时候,若想再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只是,纵使再不情愿,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入镐京,本就是她的使命!
    兰陵轻轻点头,的确,到底能不能去镐京,这还要看沈铭尧的意思。不过想想元微山上林靖宇的那番话,再想想沈铭尧当时的眼神,她知道,他定然不会是那种甘居人下之辈。
    去镐京,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不那么想去了。
    如果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地活着,该有多快乐?
    可一旦入了京,他和她注定要反目成仇,那个时候,他怕是要伤心难过,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如果可以,她私心地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她恨当今皇上杀了师父,但对沈铭尧,她从来不曾有过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杏子全宴,黑暗料理的赶脚有没有,哈哈。大家别信,作者菌没吃过,胡诹的!
    ☆、君王多薄幸
    书房里,沈铭尧随意的坐在书案前,右手捏着一只飞鸟图案的小瓷酒盅,轻轻晃动两下仰面一口饮尽,面容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又无端端地让人觉得周身都散发着冷冷地寒气。
    白子彦不羁地坐在他的对面,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捏着酒盅,给自己倒满了之后又重新给沈铭尧斟上,自始至终都不言语,脸上挂着气定神闲的微笑。
    沈铭尧接过他重新斟好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双如鹰似虎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
    白子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自斟自饮:“我倒是想劝,不过恐怕王爷未必肯给我这个机会,既然如此,我倒不如乖乖闭嘴。”
    沈铭尧嗤笑一声,没有答话。
    白子彦又道:“难道王爷不是一早就做好了要回去的准备?”从他九年前毅然决然地离开,他就知道,他沈铭尧定是要再回去的。
    沈铭尧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酒盅,俯身趴在桌案上,面色清冷地看着他:“你当真这般自信?”
    白子彦看他一眼,却并未害怕,继续给自己斟酒:“我白子彦向来自信,且看人也从来不会出错。”
    “哦?”沈铭尧勾了勾唇,慢慢品酌着香醇的美酒。
    白子彦却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汐贵妃的死不明不白,凶手究竟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你身为人子,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你来此不就是想积攒实力,以待将来与皇后一党对抗。如今好不容易圣上下旨让你回去,这正是你翻身的大好时机,你又岂会真的拒绝。在这小小的清歌城里待一辈子,可不是你沈铭尧的风格。”
    沈铭尧斜靠在身后的圈椅上,双手抱环静静地看着他,看上去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那一番话般,冷静的让人心底发寒。
    这样的沈铭尧让原本信心满满的白子彦也突然间有些拿捏不稳了,毕竟九年未见,纵使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现如今彼此不在身边这么久,他还真的有些难以断定他此刻的心。
    只是,当初汐贵妃的死对他打击那么大,杀母之恨想他沈铭尧必不会忘吧。
    一番思索,他缓缓绕至沈铭尧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我白子彦都甘愿为之赴汤蹈火,九年前如此,九年后亦然如此。”
    沈铭尧神色微变,伸手握住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此生以你为友,乃我沈铭尧之幸。”
    终于见他表明心意,白子彦这才放心许多,顿时松了口气,两人皆相视一笑。
    既然敞开心扉了,沈铭尧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京中局势如何了?”
    白子彦道:“自你走后,朝中势力便分作两派,一派为摄政王的心腹,近年来都支持立皇后所出的越王沈铭泽为太子,而另一派则是以定远侯为首,力挺洛妃所出的晋王沈铭阑为我沈国的储君。
    前些日子定远侯和晋王沈铭阑一起剿灭了山东一代的盗匪流寇,又安抚了河南一代的干旱,每一件事都做的极好,深得陛下器重,且又在民间得了好名声。定远侯借此机会联合众大臣向皇上联名奏书,拥立晋王为东宫太子。
    奏书一出,就遭到了摄政王一派的极力反对,说晋王非嫡非长,立为储君于礼不和。且还找到了定远侯安抚旱情期间纵容下属贪赃枉法的罪证,皇上念及定远侯曾立下不少功勋,这才没有牵连于他,但功过相抵,立晋王为储君的风波也就这么过去了。”
    见自己说完了,沈铭尧却始终阴沉着脸不答话,他忍不住又道:“你既早有回镐京的打算,想来那边的局势你心里也知道个大概。但有些话,我仍是要说。”
    沈铭尧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白子彦继续道:“其实,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使得摄政王和定远侯相互牵制,左右对立,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暂且稳定朝纲,才能等你回去。现如今你大败燕国大军,逼得燕国向我沈国俯首称臣,为我沈国争得无限荣光,如今正是你重返朝堂,对付那群.奸佞之人的最好契机。
    大皇子早夭,你便是宫中长子,且如今手握兵权,回去后他们必然忌惮你三分,到时候皇上宠幸与你,又有我父白丞相的鼎力支持,夺下原本就属于你的储君之位,找到陷害汐贵妃的真凶以报血仇,岂不完美?”
    “这些话,是父皇让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