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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
    临近下午开工,裴琰往化妆间去补妆,走路低头族,眼皮都不抬。
    他突然停住脚,就这几小时工夫,网上又有好事。昨儿那条吃面的热搜还没下去,今天又来了,这次推送的大图,就是片场里瑢公子半遮半掩露出肩膀的照片。
    邢瑢以前也没脱过,天资绝色,好不容易露个肩膀,总不能白脱。
    刚才不是清场了么?棚里根本就没外人,除了几位主演和摄制组大员,就是邢瑢家的经纪人和助理在场。
    呵呵。
    裴琰面无表情地往下拉图片,拉到他意料之中的那些图。朱皇子软在地上,云大侠从身后拥美人儿入怀,很疼惜地探问伤情,充当护花使者。
    其实,那镜头就是一闪而过,一个动态的动作,拍摄时并没暧昧,但特写抓拍得恰到好处,角度刁钻,ps都不用,庄啸结实的胸膛衬着瑢公子的天然美色,俨然一对璧人。
    一群粉丝闻歌起舞,说“美翻了”,说“般配”,说“这才是cp正确打开方式,不带人妖玩儿”。
    另有一半粉丝一本正经地嫌弃,“别拉我瑢炒作”,“求别影响瑢瑢认真拍戏”,“感谢关注瑢公子,请只谈他的作品和演技,他今年拍摄的八部作品是酱酱酿酿巴拉巴拉”,“抱走瑢瑢不约”,于是这话题热度就刷起来了。
    裴琰冷眼瞟着屏幕,突然就一股生辣的火气从胸口往上蹿。他辣椒吃多了,无声地飙了一串骂娘词汇……谁他妈约你了,约你个几把,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
    能好好拍戏么?
    脑子都不在拍戏这事上了么?
    正好,老子这几天脑筋也不在拍戏上。你们想干吗,老子奉陪啊。
    下午的戏,心毒手狠的“岑公公”终于登场入镜了。
    他身上挂的是链子锁,手里提的是鞭子,身后擎着一只鹰。
    爱而不能悦,求之不能得,哀伤却不能发出悲声,怒意涨成满面殷红之色。持鞭的手暴出青筋,额角穴位一跳一跳,眼底充血涨出一片红丝……
    “岑公公”是用手里一根钢鞭将人抽成皮开肉绽,一鞭又一鞭。
    抽之前先就捉对聊了好久,他盘腿坐到庄啸身前:“哎,我轻轻打啊。”
    庄啸说:“没事,打吧,一遍过。”
    裴琰用口型道:“打太狠了,我疼——”
    庄啸不动声色:“你打轻了导演不给过,还要没完没了重拍,我还嫌麻烦。”
    裴琰说:“你放心吧,我有经验,我知道怎么打。”
    庄啸状似随口一问:“你有什么经验啊?”
    裴琰以最细微的口型道:有经验疼爱你——
    闪着青金色铜光的墙壁上,蓦地腾起火光。点燃的火把映着受刑之人硬朗的面容,黑发之间流下血迹。
    一丝血线沿着眉骨下滑,滑落眼皮,特写镜头给到睫毛上的一颗血珠,然后滑过很有男子气概的下巴……
    下巴随即被持鞭的手抬起,四目阴冷相对。
    “为什么要这样?”裴琰说台词,“为什么就不能听命臣服于我,我许给你最好的。”
    “不可能。”庄啸答。
    他黯然合上眼,眼线在灯火中摇曳出光泽,然后睁眼,吩咐手下:“把云仲挂起来,我要把他撕成碎片。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一群爪牙扑上,把人吊在大堂正中的房梁上,吊成个“大”字型……
    飙演技么,跟真的似的。钢鞭悍然抽下去,在空气里甩出裂帛之声,下手非常狠,就是撕肉的手段。狠而且准,鞭梢精准地与庄啸身上某一道伤口重合。
    再来一鞭,恰到好处地落在另一道伤口之上。这样到时后期很好做。
    一鞭是一鞭,一点都不浪费。
    “把你的肉撕碎,正好喂我的鹰。血留给我自己喝。”
    裴琰轻声说。
    庄啸表情是在吃痛,在他辣手摧残下,肌肉颤栗,浑身迸出血线。道具小哥在旁边猫腰等着呢,每闪一个镜头,就拿毛笔蘸着红汤,给庄啸伤口上添油加醋。
    裴琰盯着庄啸颤抖的喉结,随手又是一鞭,抽到锁骨,然后看着庄啸痛得向后一仰,发出隐忍的、痛楚的喉音,然后缓缓垂下头,喉结不停滑动……
    他的视线滑到锁骨中间那最柔软、最诱人的地方,然后是胸膛,色泽暗红的两点,一身罗网般的伤痕……庄啸上身赤裸,下半身白色亵裤扯到人鱼线位置,白色绸缎上全是血,让人生出想要蹂躏和破坏的强烈欲望……
    他心里想的台词是:把你的肉剥开,我每一块都想要。
    真的很想干这个男人。
    脑补过无数次,夜深人静被窝里自嗨的时候,就是脑补这样场景,虽然明知不可能,这辈子庄啸这种人也不可能在床上满足他的恶趣味。
    他也没太奢望。
    他这么喜欢的人,这么珍惜。
    裴琰抡开胳膊狂抽,为了不打疼对方,自己在空中狠狠发力,然后在沾上对方皮肉的瞬间悄悄收力,卸掉的力气都被自己吃进去了。
    肩膀快抽筋了,整条肌肉纠结,这样很伤他胳膊。
    前三后四拍了好几条,导演肯定满意的,拍掌喊过了。
    镜头一掐,裴琰转身甩了甩胳膊,自己给自己放松,真的抽筋啦——
    他甩着膀子在屋里兜了一圈,再走回来,与庄啸对视,两人心知肚明。
    庄啸给了他一眼:“你太轻了,痒。”
    裴琰拎着鞭子气势汹汹地过去:“哪痒?你哪痒?我看看,你哪痒啊?”
    庄啸:“快滚了。”
    裴琰:“哪痒我抽你哪?”
    “你抽啊?”庄啸笑出声,“你这样我不好演,我还要假装我特别的疼。”
    裴琰提着鞭子,双手叉腰:“我也很难演,成吗?我还要假装打你打得特别爽,爽的其实是你吧?我肩膀都抽筋了。”
    庄啸说:“所以你跟我拼演技么?”
    俩人都笑场了,瞎逗贫,在剧组众人眼皮子底下扯淡,让不远处的“朱皇子”融入背景布的颜色中,一个人假装走神发呆……
    裴琰就是有点故意的,心里憋一口窝囊气,谁跟谁“般配”,有人他妈的眼瞎吧?
    他用鞭子抽着庄啸,自己都硬了。
    穿着宽大的古装官服,外人看不出来,他也就放肆了,自顾自地在袍子下面硬着。很久、很久,没有为一个人这样着魔,像个初尝情事滋味的傻瓜,铁棒子支棱着,绸缎质地的亵裤摩擦他的大腿,特别舒服。
    第三十六章 耍大牌
    庄啸还吊在房梁没放下来,导演在调看监视器,琢磨再补两个镜头,庄啸自己觉着上去下来很麻烦,就轻松吊着,也没觉着难受。
    裴琰这时突然向导演提议:再加几个近镜头成不成。
    分镜头本里没有的,他就是脑子一热……
    导演挑眉看他:“你想加什么啊?表现什么?”
    裴琰说:“表现这个人物的求而不得,歇斯底里,疯魔了发狂了。
    “这个人现在就应当是这样着魔的状态,越想要,就把对方推得越远。他觉着那个朱翊铉哪哪都不如他,一个废柴,却仅仅因为拥有皇子正统血脉以及懂得示弱,就能让云仲心生同情怜惜,就不惜以死相护。像岑疆这样变态强势的性格,他无法忍受他看中的人对他不屑一顾……所以,他折磨对方的手段,就应该更扭曲、更张狂一些吧!”
    比如泼一桶盐水在云仲身上,近乎疯狂地往对方身上抹,然后抓住头发和脸,抓出血痕,肝肠寸断……
    坐在监视器前,一番讨论和模拟场景,导演同意了,加。
    庄啸侧目听着他们讨论,淡定地插嘴:“我觉着,不加了。”
    裴琰说服了导演,这是富有张力的接触对峙戏,加。
    “点到为止吧。”
    庄啸说。
    “就抻长一个镜头,把观众虐得肝肠寸断的情绪推到顶点,后面正好接上他俩在雁门关杀伐决断的戏份。”
    导演也认为可以加,拍两条备用。
    庄啸还想说什么,蹙眉,盯了一眼已过度兴奋的裴先生……
    随后就继续拍了,棚内清场,鸦雀无声,只有两位主角之间惊心动魄的对峙,尽管其中一人是被吊挂困缚,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
    情绪都入戏了,动作夸张如疾风暴雨。壁灯的火苗被袖袍刮得惊恐乱摆,在墙上照出晃动的灯影。
    裴琰因动作幅度很大而发型凌乱,长发张扬起来,眼眶自带桃花纷飞的嫣然之色,像是动了真情,决绝而妖异。
    “盐水”泼到庄啸身上,尽管里面并没有盐,不会疼着谁,庄啸分明抖了一下,好像被戳到哪一处痛点,眼就没有离开裴琰的脸,四目相对。
    裴琰往下唇咬出红色齿痕,双手抹过庄啸的脖颈和胸口。
    最终做到电影中,这一幕一定非常惨烈,残忍。
    只一下,他也知道不一样了。
    庄啸眼底竟也爆出红光,抖得很厉害,胸肌都在抖。他抹得明明是道具组小哥弄来的假结晶颗粒,庄啸那无法自持的表情,好像遍身伤口真的被抹了盐,毛孔正在往外呼呼冒血。
    血水是往裴琰脑门上涌的,快要七窍流血的人就是他。
    他终于触到他渴望的胸膛,这副身材好极了,温热,性感,让他心酸甜美。平生头一回,用这样方式,手指霸道地滑过庄先生左胸的乳尖,捏着那肌肉。
    “你放开。
    “松手。”
    这应当是云大侠的台词,或者就是临场发挥吧。
    吊着庄啸的锁链发出声音。
    下一个分镜,裴琰漠然地逼近,五指猛地攥住庄啸脖颈,单掌锁喉,扣住对方喉结。他的指腹微微减力,以不弄疼对方的力度抚摸那颤抖的喉结,摸到跳凸的血管。两人脸对脸,太近了,都快吃上了,眼睫毛几乎撞上打架了。
    裴琰咬牙切齿地讲着他的台词,每分每毫表情都倒映在庄啸眼里,而他瞳孔里映的也是对方的脸。
    锁链声音更响,整个人动了。他都快掐不住人,庄啸猛往后一扯,表情比他的更加狰狞,额角青筋暴露,挣扎着试图摆脱他钳制!裴琰的斗篷在鼓风机作用之下扬起来,几乎把他俩人裹在一起,裹在斗篷里……那场面激越而喷血,情绪张力饱和,四周观摩的人都不出声地看,都入戏了。
    哗啦——
    裴琰被撞,“砰”的一声,不由自主往后退开,好像被人当胸击了一掌。
    庄啸一手已挣脱锁链,将他撞出几步开外,表情就是想要往他脸上再扇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