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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这背影身材和发型都特眼熟,不是庄先生吗?
    不是。
    耳朵后面有一串编得很细的小辫子,垂在肩上。庄啸绝对不会给自己脑袋上编这种辫子,这太有大草原风情了。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盯着邢小哥。
    邢瑢简直哭笑不得,掉头想往回走都来不及了对方已经看见他了。这场面极其尴尬,他在心里不住吐槽我勒个操,“奶茶小王子”你不嫌冷啊?这澡洗得就是游冬泳吧?
    竟然还真有人在这阴冷的秋季傍晚,在辉腾锡勒的大湖边洗冷水澡。这人一定是喝马奶长大的,羊肉吃多了,阳气旺盛,真是不怕冷。
    萨日胜一脸莫名,警惕地盯着邢瑢,伸手拎过贴身褂子,迅速披在身上。
    “对不起啊,我走错道了。”
    邢瑢面带歉意一点头。
    “不认识路,没带gps,草原上也没有路标,我就走错了,我要回帐篷吃饭。”
    他赶紧解释。
    “你要搓澡巾么?”
    他顺手给小萨递上一个准备用来刷马的大号搓澡巾。
    递完了更觉着扯淡,什么啊,你都“走错路”了你还带着搓澡巾来的?你就是来给人家搓澡的?
    “我不用那个。”小萨说。
    然后陷入沉默,湖边顿时冷场了。小风一吹就更冷了。
    邢瑢觉着今天真是又不走运又可笑。他说:“不好意思啊,真不是故意的。
    “那我先走了,我回去吃饭了。
    “小萨你别冻感冒了啊。”
    “……”
    萨日胜垂下眼神,不自在,很不习惯被人看到他野外洗澡的隐私……太不自在了,看什么看?
    他的马就在湖畔入口处,马鞍上挂着他的蒙古长刀和外罩袍褂。这就是草原上的“路标”。这意思就是,湖边已经有人在洗澡或者一男一女干什么好事了,别人就不要踩进来。邢小哥冒冒失失的,偏偏就不认识这么显眼的活路标。
    ……
    与此同时,裴琰和庄啸就在不远的地方,相距可能只有几百米,在另一处背风的山坡后面,外人一眼瞅不见他们。
    “我琢磨着你骑马也跑不远么!”裴琰翻身下马,手一捋就是一把散发着芬芳的野花野草。
    “跑远了怕你跟丢了迷路,回不去了。”庄啸说。
    裴琰一笑,两人都出来放放风,心有灵犀地一前一后。
    庄啸从马背上滚下来,把自己抛进草丛,仰面朝天在山坳里躺了,眺望天空边缘镶着金边的一层血色。晚霞多美。
    庄啸是想一个人待会儿,但就知道裴先生不会放过他,一定跟着来。
    裴琰也学着把自己潇洒地抛进草丛。
    然后是“呃”一声痛叫。
    他表情艰难地缓缓翻过身,认怂地趴了……后背那些伤处还没完全好,疼。
    庄啸转脸望着他,没有动,无声地伸出手,拽他一把。
    他俩拉了手。
    裴琰追着他向往的热度,在草丛中爬过去,就卧在庄啸身边,两人笑着对视。他把手里这一丛野花挑一挑,择干净了,精选一下,然后一棵一棵摆到庄啸胸前,摆成一溜儿。
    玩儿个小浪漫么,他也不讲话,直到把庄啸逗乐。庄啸胸膛一颤,花儿全掉了……
    两匹马在夕阳余晖下吃草,头颈交错。
    马遂了人的心愿,在晚霞背景图中组成一幅静谧的唯美的画面,特别美好。
    呼和浩特机场,庄啸见着卢小姐。两人在过去超过十二个月里,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卢婉头一句话就先道歉了:对不起啊,知道把你从片场诓过来特别不好,这么远的路,你要气坏了吧?还有网上我发的那篇帖子,你现在想打人么?
    庄啸摇头:有话你说吧。
    卢婉坦白说:我当时冲动了,就想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陈女士会跳出来奚落我。本来我只想发一篇,她越怼我我越生气,我又不能跟她认输弄得我没面子,只能继续怼她了。
    庄啸说:都明白。
    卢婉说:就是想再见你一面,以后估摸也没什么机会,你轻易都不见谁。
    卢婉又说:当初你自己亲口说的,你回美国了再也不回大陆演艺圈,大家两地分开不方便来往,所以才分手。现在你居然回来了,回来又拍戏了,这好像耍人一样,我就是不太甘心。
    庄啸说:我食言了我道歉。都过去了,不可能再往回走,无论我将来在哪。
    卢婉说:阿啸,我觉着这事特别奇怪,你是不是很难、很难对一个人释放感情?你如果对每个女孩子都没感觉,也就算了,不怨你了;你要是就对我没感觉,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真心希望知道,当初到底哪里有问题?
    庄啸摇头,十分笃定:不是你有问题,是我有问题,我跟所有人都有问题。
    假若卢小姐不刨根问底追究这事,庄啸还没机会再锤一下自己内心,再次确认和笃定:“是我自己有问题,以前我从来都没往一些方面想过,从来没想明白,我原来需要什么,原来是想要找什么样的一个人陪伴。”
    有些话说得比较含蓄,总不好直截了当对卢小姐说,一切都不对了,像是被人彻底扒掉一层虚伪的皮囊然后戳到心口真实的血肉,我可能真的对女孩没那方面强烈欲望,相处很不自然,哪哪都不和谐。
    以前没带方向感,没有找对路,没有碰对人。
    卢婉坐在咖啡座的角落,神情伤感:我在北京又去看了一趟你父亲,他住的地方,简直比之前更破烂、更糟糕。我给他买了些东西,陪他说说话,听他又把你臭骂了一顿。说你无情无义不理他不见他,说他每天只能对着照片、银行卡和网上新闻报道找你的影,抓不着你个活人。他说你只给他汇钱都不见他。
    庄啸说:他都残了,都那样了,日子只能越过越糟,我还跟他计较什么?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被骂得也早都百炼成钢了。
    卢婉说:有时我也挺心疼你,替你难过,很想在你身边照顾你,但可惜我不是那个合适照顾你的人。
    庄啸说:以后别再去了,我自己一人挨骂就行了。
    卢婉最后问:你找到那个合心合意的、能照顾你的人了?
    庄啸说:我觉着可能找到了,我想试试。
    卢婉说:人在哪呢?谁?能不能告诉我,让我也找找差距。
    最后一句不可能讲实话。
    庄啸说:人搁在我心里了,我会让他知道。
    最后,庄啸亲自把卢小姐送上回京的飞机,道别,再次向对方道歉。前情已是东流水,水不会倒流,人也别再往回找补了。
    庄啸十分坦白,一句是一句,在裴先生面前没想隐瞒任何事。
    裴琰一开始是垂着眼皮噘着嘴巴听,手里不停地掰草棍。中途,他突然抬眼盯住人,把手里一束野草拧成一坨稀烂,最后草都丢开了,手上留着一层绿色汁液,虎视眈眈地盯着嘴边这块肉。
    他一翻身狠狠地压上了人,庄啸想躲没躲开,轻声提醒:“疯了你?不怕别人看见?”
    “不怕。”裴琰说,“那帮人都吃羊肉呢,没工夫出来找咱俩。”
    他捏住庄啸的脸,掰正了,强迫对方面对他,四目相对:“你现在找到那个能‘照顾’你的人了?”
    庄啸蹙眉:“手是绿的,你就往我脸上抹?手拿开。”
    裴琰瞪着人:“严肃点儿,说实话,我问你话呢?”
    庄啸不屑道:“就你这样,你会照顾谁啊?”
    裴琰:“……”
    “所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对吧?我没会错意对吧,这次我没自作多情吧?先甭管我会不会照顾人,照顾人老子可以现学,我为了你我从今天开始学!反正现在你人归我了,对吧,绕来绕去绕半天咱是这个意思吧?!”
    他连珠炮似的质问,掐着庄啸的脸,一定要让这人点头说“是”。
    呵呵呵——
    又是忍无可忍发自内心的一阵浪笑,隔着大衣,笑出淡淡的一层喘息……
    两人让四只手都伸进对方的军大衣、羽绒服,手臂缓缓地圈起来,把眼前人结结实实地揣进怀里……特别温暖,塞外高山草甸的寒气一扫而空,暖宝宝自带光和热,发热全凭心情。
    下意识地,就想寻觅对方身上更暧昧敏感的地方,嘴唇轻轻贴上,摩挲耳朵和脖颈。动作越来越急迫,被一阵狂喜驱使着,然后急切地绕到唇边,亲上酒窝。
    四片嘴唇最终含上,两人明显都发抖了,品尝那味道,然后动情地吸吮。
    不想说话。
    还说什么废话。
    在半小时之内,都不想用嘴干别的事情,就想亲吻对方。
    裴琰两手抓着庄啸的头,自上而下以压迫的姿势,粗暴地狂吻。他感觉得到,庄啸那条臂膀勒住他腰,把他勒进怀里,另一手搂住他脖子。下面那手在他后腰上徘徊,在追逐他的热度,绕过皮带,追进了他的裤腰。
    温热的大手几乎抓住他的屁股,就那一下,突然转弯了,默默地调转方向又绕回他腰上,最终停留在后背位置,抚摸他遍布文身的地方……
    庄啸留存两分理智,松开唇:“这什么地方?赶紧回去吧。”
    裴琰:“回去啊……?”
    他觉着,庄啸也并非囿于理智,其实尚未接受男人之间做那些亲密事。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维持柏拉图的状态。
    柏拉图又怎样?庄啸亲他一口,他浑身都酥了,撸多少个硬盘的黄片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感觉,是真喜欢啊……
    哪和哪都不和谐?
    裴琰忍不住笑出声:“有没有这么糟糕?让我心里很没底啊!哎,你在机场见的那位,到底有没有真枪实弹,有没有滚过床单?”
    庄啸:“你想听实话啊?”
    裴琰:“说呗,跟你男朋友交待历史问题。”
    这种话题,庄啸表情十分复杂:“滚过,没发炮弹。”
    裴琰一头磕在地上。
    他然后张嘴咬了庄啸的脖子。他替卢小姐鸣冤很想打庄啸一顿,还有你这么办人事的?你多招人恨啊。
    裴琰:“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庄啸:“没有。”
    裴琰:“今天晚饭锅里应该有羊宝羊鞭,我觉着你需要补补。”
    庄啸:“不需要。”
    裴琰:“这不行,老子要先试试再下单入手……”
    庄啸:“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