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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郁容暗下决心坚定不松口,却不可能阻止聂昕之张嘴。
    “我跳了十支舞。”
    果然……
    郁容默了默,忽是微微笑,一脸惊讶:“诶?兄长刚是跳舞?不是在练习各路兵器的武技?”
    聂昕之不与他辩解,凝视着虚张声势的某人,平静重复:“我跳了十支舞。”
    郁容笑容微僵,在心里第一万次懊恼自个儿嘴快。
    想埋怨兄长,都有些没底气。
    唯有食言而肥了。
    就许这家伙撒娇,不兴自己耍赖吗?
    无视男人黑幽幽的双眸里隐含的期待,郁容勾了勾嘴角,笑得几分神秘,轻步走近男人,低唤:“兄长。”
    凑到对方的耳畔,嘴唇微动。
    聂昕之沉默地听着,少刻,忽然将人扛起。
    郁容面不改色,悠悠然地长叹了一声。
    只要不跳“超短裙的恰恰”,其他的什么事好商量。
    于是“商量”了接近一整夜。
    至于如何商量的,那就是有情人之间的小秘密了,他人不得而知。
    跳舞一事,于郁容而言,就此完美揭过去了。
    还好好地欣赏了一通兄长的舞姿,见识到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破阵之舞,真是赚大发了。
    唯一不太妙的,即是一觉睡到午后,手脚发软,几乎爬不起来,休整了半天,慢慢恢复了元气。
    郁容忍不住吐槽,兄长的体力与精力着实旺盛了吧?
    庆幸,穿越之初系统就给优化了身体,又经过好几年的锻炼,否则……
    要是之前那个破身体,像昨夜里那样闹腾,怕不早就阴竭阳脱撒手没了。
    腹诽了一通,郁容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盛着汤水,淡白无味,连糖没有,吃得没劲。
    叫什么明玉清露的,简直是欺诈。
    “李叔,”他搁下汤匙,问着管事,“没点心?”
    管事恭谨回答:“主子吩咐,说公子今日不适,只能喝些清淡的汤汁。”
    郁容也没为难人家,语气一转:“兄长去哪了?”
    醒来这大半天的,就一直没见到人。
    管事回:“主子在断剑园,”答毕,补充道,“教授几位殿下功课。”
    诶?
    郁容闻言眼睛一亮,就兄长那个德行——特指动辄揍弟弟的行径——能当好老师麽?
    挑了几匙清汤,胡乱地吃了几口,人便急忙忙地赶去了断剑园。
    有些好奇,兄长是如何教课的。
    照管事的说法,其可不是教导武艺,而是讲解如典谟训诰之类的经籍。
    快步走上一刻钟不止,郁容总算抵达了目的地,王府太大了,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要走不少的路。
    忍着想揉一揉腰部的动作,他微抬头看向门匾上,龙飞凤舞的草书。
    断剑园。
    想不通聂昕之怎么想的,给院子起这么个古怪不吉利的名字。
    郁容暗自嘀咕,脚步复又抬起,跨过断剑园的门槛。
    没走多远,就听到朗朗读书声。
    重叠的童音,一听就知起码得有三四个人。
    郁容犹疑了一下下,还是朝着传出读书声的屋子走去。
    怕突然造访,打扰了里面的教学,便想着绕到后方,自假山之间的通道穿行而过。
    倏而止步。
    郁容囧囧有神地注视着七八丈开外,躲在窗户前的老树根下,维持着要蹲不蹲之姿势的官家。
    这是……
    偷窥?
    他要不要装作啥也没看到,转身离开……显然迟了。
    已近不惑之年的圣人,察觉到年轻大夫的存在,居然冲他招手,示意过去。
    郁容为难地看了看敞开的窗。
    直接走过去,必然会被里头的人发现。可看官家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好像只能也低头勾腰,蹑手蹑脚做一回“贼”了。
    郁容来到圣人身侧,没来得及施礼,便被对方一个噤声的动作给阻止了。
    便作罢。
    无奈加入到偷窥兼偷听的队伍当中。
    不得不说,官家挑选的位置真不错。
    视角正好,能将屋子里的情况看个大概,距离不算远,里头的动静基本听得清楚。
    郁容一开始没法集中注意力去留意屋里的动静,余光偷瞄着官家的反应……看其特别自然的表现,感觉这样的事没少做过啊。
    “聂暟。”
    聂昕之是一贯不冷不热的语气,道:“伸手。”
    “大、大兄。”
    原来盏儿叫聂暟呀?郁容暗想。
    下一刻,就见到男人拿在手上的戒尺“啪啪啪”地落在了盏儿的掌心。
    郁容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要命。
    兄长难道真没发现官家在偷看麽?
    就这样毫不客气地体罚人家亲儿子……
    目光不经意地飘向圣人的侧脸。
    郁容黑线。
    官家这一脸慈爱加欣慰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就没听到,屋里他家二儿子在呜呜咽咽了吗?
    “将全文抄写五十遍。”体罚完了还不够,聂昕之布置了额外作业。
    盏儿抽噎着,不敢反抗:“是,大兄。”
    郁容默默围观,不由得哑然,兄长真的好凶残,像极了他以前读书时最不喜欢的一位老师。
    简直是小学阴影。
    “继续。”
    聂昕之冷淡的嗓音让沉入思绪里的年轻大夫回过神。
    屋里稀稀拉拉又响起念书声。
    郁容认真地辩听大家念的内容,心情顿时是几分诡异:说好的经籍呢,兄长怎的教起小孩儿们,他自己总结撰写的《三十六计》了?
    和谐版的《三十六计》,咳。
    话说回来,以郁容半文盲的眼光,这一本,姑且就叫书吧,写得确实好。
    就是,让那么点儿大的小萝卜头学这些谋术,会不会太早了?
    转而想想这些孩子出身皇家,别看他们看着好似无忧无虑的,生存压力从某种程度上不比底层百姓小。
    各有苦衷吧。
    郁容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听一道陌生的、同样稚嫩的嗓音唤着“大兄”。
    一个跟盏儿差不多大的孩子,语气怯怯地问着聂昕之问题。
    郁容循声看去,略是意外。
    女孩子?
    听其对聂昕之的称呼,极可能是唯二的小公主之一了?
    聂昕之对待皇子、公主的态度别无二致,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提问,话语吝啬的,好像多说一个字就得损失一座金山似的。
    郁容一边偷窥偷听,一边在心里作着点评(吐槽),直到本就酸软的老腰,感到撑不住了。
    “啪嗒”一声,被风吹得微阖的半面窗扇,倏然被人打开。
    郁容顿了顿,迎上男人沉静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不自觉地耳根发热。
    “容儿。”聂昕之先一步道,“进罢。”
    郁容囧了囧。
    喂,兄长你这样无视官家好……麽?
    陡地察觉到视野变阔了,刚才遮挡了他一部分视线的官家……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