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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
    邹廷深和木眠被埋在下面,他为了不让老婆受伤,保持跪地弓背的姿势,将老婆孩子护在身下。先开始体力还可支撑,七个小时后,身上每落下一粒灰尘,于他来说都宛如千斤。
    可木眠肚子里怀着小孩,他压根不敢压身下去。他努力保持这个姿势,如果有石块落下,兴许还能替她挡住,多撑一些时间。
    他是血肉之躯,不如钢筋坚硬。可此刻木眠却觉得,这个男人的身躯宛如钢铁,是世上最坚韧的钢铁。
    木眠情绪有点崩,想哭出来,男人却拼尽全力对她说话:“不许哭,节约体力,等待救援。”
    她很怕,但也尽可能控制情绪。
    男人的膝盖已经麻掉,下半身失去知觉。他宽慰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女人:“别怕,我会保护你们,拼尽全力。”
    ……
    废墟之上的青石板被一层层移开,又移开一块门板,上面的人终于看见了人的躯体。
    好片刻,底下传来木眠的呼救声:“我们在下面!有人晕倒,麻烦尽快派医护人员。”
    听见下面传来的声音,时穆紧绷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松懈。
    司茵扭过头抱住时穆,告诉他:“她没事,她还活着!都还活着!”
    是啊,她没事,她还活着。时穆的情绪一瞬间崩溃,将脸埋在小姑娘的肩窝,低声呢喃:“还活着,还活着……”
    他痛哭出声,在她耳畔喃喃道:“还好,你们都还活着。”
    司茵抱着时穆,发觉老狐狸坚毅的身躯颤得厉害。她拍着老男人脊背安慰:“没事了老狐狸,木眠没事,我也没事。”
    时穆将小姑娘抱紧,用力地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声音嘶哑,却非常着力:“司茵,我们结婚,好吗?”
    “啊?”耳旁冷风呼啸,司茵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穆不是钢铁巨人,他撑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崩溃。
    还活着,都还活着。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最踏实的话。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渺小,甚至微不足道。
    他想结婚了,想在有限的生命里,给小姑娘最大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直升机还差一点才落地,老虎已经急不可耐跳机,差点摔骨折。
    它听说地震的废墟里埋了好多人和狗,还没搞清状况,就冲着酒店废墟开始哭嚎:“汪汪汪汪汪……”声音悲怆,响彻山谷。
    特工正和救援人员一起休息,老远看见一个傻逼站在废墟最高处“嗷嗷嗷”地叫,死了老公似的,它一瘸一拐走上去,用爪子从后面拍了一下老虎的狗尾巴。
    老虎吓一跳,回过头一看是特工,兴奋地将它扑倒在地,冲着他一阵狂舔。
    舔完狗脸舔屁眼—————熟悉味道熟悉的特工。
    老虎:“特工你他妈没事儿啊,你他妈真的吓死我了汪汪汪汪……”
    第81章 夫妻犬
    司茵以为他开玩笑, 直到他再次重申“我们结婚吧”,才知道不是做梦。
    她愣在原地, 不可思议望着他。
    她还是一个学生, 现在结婚,老爷子不会同意。她攥着男人衣服, 小声问:“可是爷爷那边……”
    “先结。”时穆抓起她的手, 将她往临时搭建的医疗基地带。
    到了木眠和邹廷深的医疗帐篷外,司茵拉住他, 低声问:“这是……”
    “眠眠是个工作狂,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家, 一直也没什么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时穆眼神认真, 继续又道:“今天我会正式将你介绍给她,以大嫂的身份。”
    司茵立刻拒绝:“别……”
    “嗯?”时穆意识到什么,“你不想跟我结婚?”
    司茵摇头:“想, 所以才不希望你告诉她。她和邹廷深,都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既然你都不打算告诉爷爷,那我们索性谁也别告诉,先领证, 好吗?”
    老爷子肯同意他们在一起,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他们在这个时候结婚,老爷子考虑到司茵学生的身份,也一定不会投赞同票。
    既然结婚领证这事儿, 没打算先告诉老爷子,那就索性谁也别告诉,先领证,再行通知木眠这个妹妹,做好保密工作。
    深眠夫妇被埋,木眠无大碍,邹影帝却受了很严重的伤。
    当夜他被直升机送往市里医院,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时穆和司茵以及经纪人在走廊里等了两个小时。
    木眠坐在等候椅上缓过神,低头看见蹲在司茵脚边的马犬,摸了摸它的狗头,跟它道谢:“谢谢你,黑雨。”
    拍戏一个月,木眠跟它是有点感情。
    司茵纠正说:“它叫ak。”
    木眠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下意识抬眼去看时穆。凭借女性第六直觉,她总觉哥哥与这个小姑娘之间,不仅仅是相互认识这么简单。
    时穆挨着木眠坐下,搂住她的肩安慰说:“妹夫会没事的。医生不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你别太担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木眠和邹廷深之间的感情,以及他们前后两胎宝宝,都相对复杂。她不能跟邹廷深多说什么,此刻也没心思去八卦哥哥与这小姑娘之间有什么,只是点头,便再没了多余的话。
    时穆和司茵在网上曝光的时候,正是木眠断网,卸载了微博的时候。
    所以网上关于时穆和司茵关系,她和邹廷深一概不知。在剧组里虽然与司茵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但她对这个姑娘唯一的印象大概是:看着年龄不大,却有异于常人的冷静。
    虽然她下意识觉得这姑娘和时穆之间有什么,但又凭借逻辑推敲,认为哥哥不是那种对小姑娘下手的男人。
    ——
    陇川影视城遭遇6.7级地震,伤亡人员还在不断增加。罗辺、姜邵、老油带着几条狗留在灾区救人,三天时间,共救出9名被困人员。
    司茵和时穆也回到灾区帮助救人。由于资源难以输送,食物匮乏,导致被困灾区的很多人都无法吃上食物。
    第三天下午,司茵、时穆、罗辺、姜邵、老油几人带着7条搜救犬进行了一上午的搜救,累得坐在一块废墟上休息。
    他们今天只分到两只馒头,逼不得已分成五份。他们又饿又渴,冷风又刺骨,姜邵情绪崩溃,将分到的馒头扔到地上,“我要回家!救个屁的灾,老子就是灾民!”
    目前的交通只有直升机,由于伤员不断增加,交通资源都让给了受伤的灾民,他们几人即便想出去,也得等到道路疏通完毕。
    老虎累了一上午,爪子也被磨破,这会累得瘫在地上,连吃东西都没力气。
    它从地上爬起来,将姜邵扔掉的那块馒头用嘴捡起来,叼过去送回给姜邵。它的嘴筒子搭在男人腿上,嘴一松,沾满灰的馒头又落回他腿上。
    姜邵眼眶一热,抓起脏馒头往嘴里送,又用手去抚摸老虎的狗头。
    不仅是他们缺食物,很多在灾区连续工作两日几乎没有休息的官兵,也和他们一样吃不饱。兵哥哥们累了,便几人成堆,席地而睡;饿了就随便吃一点东西果腹,休息结束后,还得继续参与搜救。
    思及此,姜邵收敛起自己的大少爷脾气,要将脏馒头往嘴里送。
    时穆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他:“吃我的。”
    姜邵一口吞掉脏馒头,“小爷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就是没吃过沾灰的馒头。啧,味道不错。”
    他表面说得轻松,但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时穆。如果不是他贸贸然让他们带犬过来,他们也不至于被困于此。
    老油拍着时穆肩头说:“时院长,你也别自责,能救一个是一个,虽然辛苦,但很有成就感。”
    姜邵点头:“对。老子再怎么不济,带着老虎也救了一个人,虽然算不上英雄,狗熊总算一个吧!真他妈痛苦。等出了这鬼地方,老子要大吃一顿,谁都别拦我!”
    罗辺眯着眼睛笑道:“姜董,吃山珍海味可别忘了带上我。”
    姜邵:“一定带上你!”
    时穆那份馒头舍不得再吃,用塑料袋包起来揣回兜里,打算晚上给司茵当夜宵。五人正坐在原地休息,有记者过来录像。
    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几人坐在记者身后的高处啃馒头,几条狗也可怜兮兮地瘫在乱石上。
    记者含着泪,冲着镜头慷慨激昂:“这里是直播现场,我身后这几位带犬英雄已经成功救下九名被困人员。由于灾区食物匮乏,他们五人只能共分两只馒头……”
    报道在继续,姜邵发现摄像机,立刻捂住脸。
    司茵也低头捂住脸,不让蓬头垢面的自己入境。老油和罗辺更狼狈,也怕上镜。于是直播新闻里出现这么一幕:
    记者在镜头前报道英雄事迹,各种煽情,泪眼婆娑。而她身后的几位英雄都将头埋了下去,甚至每人抱起了一条烈性犬,用烈犬的身体挡住脸。
    这样的画面感,居然有点萌。
    第四天下午,道路疏通,几人被送回市里酒店休息。
    当天晚上,姜邵睡得正香,听见有人敲门,本不想开,可门铃却一直响个不停。他裸着上半身去开门,揉一把乱发,半睁着眼睛正要开骂,等看清门外是谁,顿时呆若木鸡。
    “陆……陆南?”姜邵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陆南知道他去了灾区,好几天联系不上他,急得无心工作,深夜里也哭醒好几次。听说姜邵回来了,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
    这会看见他本人,什么话也不说,扑进了他怀里。
    姜邵被困灾区这些天,见过不少死人,也见过不少缺胳膊断腿的,那样的惨景,大概他一辈子不会忘。
    陆南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姜邵的任何事情有所关心,可当她得知姜邵被困灾区,又联系不上时,那颗心瞬间就被拧成一团。
    当她看见新闻报道“进入灾区救援的爱心人被落石砸中,意外身亡”的时候,情绪彻底不受控。失去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还是放不下,从未放下。
    姜邵带她进屋里,她疯了一样缠住他亲吻。
    他半推半就,“姐们我身上有伤,你别这么生猛……”
    陆南窝在他怀里哭,泣不成声。
    姜邵很少见她哭,心疼,低声去哄她。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压根受不住她撩,稀里糊涂,便睡在了一起。
    完事后,姜邵替她揉揉红肿的眼眶,宽慰说:“好了好了,别这么不开心。你这次如果纯粹是想解决生理需求,我满足你,我保证,明儿一早我就装成不认识你,不会再死皮赖脸缠着你。这次从灾区回来,我想通很多事,在有限的生命里,我应该多做点有意义的事。”
    陆南眉头一皱,质问他:“所以重新追我,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事吗?”
    “不是不是,”见她生气,姜邵连忙解释:“我总不能一辈子缠着你,你总要去交往下一个男人,总要去寻找比我更合适的人。”
    “我现在想通了,这辈子就你了,”陆南说:“姜邵,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啊?”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宛如一个棒槌敲得姜邵头晕目眩,“我没听错吧?你别不是想跟我复合,然后蹭一个英雄女友的头衔吧?”
    陆南气得给了他一拳,“滚。”
    姜邵厚脸皮将她捞进怀里,抱住:“不滚。要滚,也抱着你一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