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皇叔,梵梵不懂。
原本,楚梦梵的打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让延浩涆去对付桓浩言。
毕竟桓浩言在延浩涆手下为虎作伥也有许多年了,总会知道一些延浩涆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关系到生死大事,桓浩言总归会攀咬一两件出来以求保命。
如此,皇叔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现在皇叔不但来了,而且亲眼看到了眼前的状况,再想置身事外,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堂堂四品大员就在脚边跪着,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深吸了一口气,楚梦梵迅速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斟酌着如何开口。
可她还没能整理出一个头绪,莫惊风却先一步出了声。
“桓大人,不知城内是出了什么暴徒异动,竟然要集结巡城士兵围堵住「东风不解愁」?”
公权私用?!
楚梦梵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明媚的笑了笑,抢在桓浩言之前开口道“桓大人进门的时候说了,是因为听闻辰月姊妹在这里被人欺负,所以带兵围了这里,以策美人万全。”
这话,确实是桓浩言亲口所说。
只不过他当时是有口无心,而现在这话被楚梦梵说了出来,那便是定他罪的如山铁证了。
不待桓浩言开口解释什么,楚梦梵又追了一计猛药,道“皇叔,王法是什么?”
君珩低头看着楚梦梵,轻笑,不答反问“梵梵觉得王法是什么?”
“梵梵想,皇叔是慕国的君主,所以皇叔说的话,就是王法,对不对?”
君珩听着楚梦梵略带孩子气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楚梦梵又说“可是,刚才那位辰月姑娘却说,她们家的老爷才是王法,还说如果梵梵不乖乖任她抢夺,今日之后便要叫梵梵在京城之中无路可走。皇叔,梵梵不懂。梵梵明明有皇叔护着,为何会在京城无路可走?难道桓大人是凌驾于皇叔之上的吗?”
凌驾于皇叔之上?
这便是给桓浩言扣了一顶要谋反的帽子。
毕竟,除非取而代之,否则就算是延浩涆,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说自己凌驾在君珩之上。
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罪,人人得而诛之。
“哦?”君珩冷冷一笑,目光扫向跪在远处早已被眼前的局面吓傻了的辰月姊妹,淡淡的问着“竟有此事?”
“真的。”楚梦梵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像是个懵懂的少女在向家中长辈告状一般,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她见梵梵不肯屈服,竟还叫着随扈要将梵梵打死呢。要不是有平芜护着,皇叔怕是只来得及给梵梵收尸了。”
这样说着,楚梦梵忽然停顿了一下,又再抬起头来,看着君珩问“皇叔,如果梵梵今天死在了外面,你是不是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君珩敛眉,面露不悦,沉声道“何出此言?”
楚梦梵指着辰月,说“她说的。她说,皇叔后宫佳丽无数,就算今天在这里将梵梵打死了,皇叔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后院里少了一个人。”
帝王之怒,不形于色。
君珩脸上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桓浩言,一字一句轻浅缓慢的说道“公权私用、藐视天威、揣度圣意……看来桓卿是真的动了要取朕而代之的念头了。”
“臣,臣臣臣,臣不敢!”
“不敢?世人皆知朕视安乐宫主如命,你却纵着家中姬妾羞辱欺凌于她。今日要将她打杀于此,那么明日早朝,桓卿是不是就该提刀入宫,杀君弑主,谋朝篡位了?”
“臣冤枉。”
桓浩言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叩在地上,整个人匍匐在皇叔脚下,瑟瑟发抖。
“冤枉?难道安乐宫主所言非实,栽赃了你?”
“这不难办。”莫惊风在旁搭了一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店内的掌柜、店小二以及门口站着这么多将士也都是看见了的,只要逐一问过,自然水落石出。桓大人尽可放心,你若真是冤枉的,陛下自然会还你公道。毕竟不会所有人都偏帮着安乐宫主陷害桓大人,是不是?”
“不必这样麻烦。”始终沉默的延浩涆,终于将酒杯放下,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君珩面前,看了看他怀中的楚梦梵,眸光深深,黑着脸对着君珩微不可见的弯了弯腰算是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宁王免礼。”君珩也仿佛是这才看到延浩涆一般,仍是不愠不怒,配合着延浩涆演着一出君友臣恭。
延浩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搁在腹部,指腹微微轻搓着,目光始终落在楚梦梵的脸上,道“本王可以作证,宫主所言,句句属实。”
桓浩言身子一瘫,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
莫惊风一个手势过来,便有士兵上前听命。
“将桓浩言暂押刑部大牢,明日早朝听候陛下发落。”莫惊风这样说着,又扫了一眼辰月姊妹,道“桓府上下所有人,一律府中禁足,等待皇命。”
“是。”
这边巡城士兵上前将桓浩言等人押走,那边的延浩涆却仿佛视而不见,只凝着楚梦梵,良久不语。
“好了,回宫吧。”君珩不着痕迹的转了转身子,用自己的身体阻隔了延浩涆的视线。
楚梦梵点头称好,还不忘吩咐着平芜和巧莺将她的十坛「醉东风」系数装上马车。
“陛下,臣还有一句话,要跟宫主单独言说。”
君珩皱眉,低头看着楚梦梵,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楚梦梵甜甜的对着君珩笑了笑,道“刚才多亏有宁王帮忙,梵梵才不至于吃亏。于情于理也该去道个谢,是不是?皇叔就先去马车上等梵梵吧,梵梵跟宁王说几句话就来。”
君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点了头。
君珩和莫惊风带着众人哗啦啦的从「东风不解愁」中离开,这里一下子就变得宽敞了起来。
延浩涆一把将楚梦梵拦腰揽入怀中,迫使她与自己紧紧相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倏然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