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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冤有头,债有主。

      楚梦梵哭的悸动,巧莺也觉得鼻尖泛酸。
    红着眼,从牌位旁取了三根香点燃,然后递给了楚梦梵。
    楚梦梵接过香,恭恭敬敬的替乳母上香。
    她比谁都清楚,于死者而言,这三柱清香,远比那些元宝纸钱更有用处。
    将香插好之后,她又跪拜着磕了头,才由巧莺扶着起了身。
    没有离开,反倒坐到了炕头上。
    没人住的屋子,炕自然也是凉的。
    楚梦梵却也不介意,只以手肘撑着矮桌,侧头看着窗外。
    “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我曾经也是恨过的。
    甚至,我曾有过杀了陛下替母报仇的想法。
    而且,我也这样做了。”
    巧莺这样说着,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母亲灵位稍前一点的地方,继续说道
    “八岁的我,到太医院里偷了院判的药下到了陛下的茶水里。
    我以为我偷的是砒霜,其实我只是偷到了田七粉而已。
    我即不识字也不识药,看到粉末就以为是毒,年幼无知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实在可笑。
    那时,我端着加了田七粉的茶呈给陛下,一路上战战兢兢,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陛下当时并没有喝我端的茶,而是将我带到了这里。”
    巧莺说着,目光落向了楚梦梵刚才跪过的地方,然后继续说。
    “陛下跪在了那里,在我母亲面前磕了头,上了香。
    然后他告诉我,错手杀了我母亲的事情,他很愧疚。
    可是人死难以复生,他无法还一个母亲给我。
    我想替母报仇,也是应该。
    可是,他若死了,宫主便再无人可以依靠了。
    然后,他问我能不能看在宫主的份上,再宽限他一些时候。
    等他将宫主安排妥当,即使他不在,宫主也能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的时候,他便任我处置,让我为母报仇。”
    说完,巧莺从炕尾的小柜子里取出了一把匕首摆在了楚梦梵面前的小桌上。
    “这就是陛下给我的匕首,她说待他安顿好了宫主,我便可以用这把匕首取他首季。”
    楚梦梵的胸口就好像被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冰冻住了一般,那种寒冷透过肌肤瞬间遍布全身,而伴随着每一个呼吸,都仿佛是把被冰粘在一起的皮肉一寸一寸的撕开一般,只觉鲜血淋漓。
    八岁。
    巧莺八岁的时候,她也八岁。
    那正是她刚刚从国破家亡的阴霾中走出来的开始。
    彼时,她对延浩涆的依恋近乎病态,一瞬间看不到延浩涆都不行,只要发现延浩涆不在,她就会大哭,哭到发不出声音,满脸涨红着喘不过气来。
    而面对皇叔时,却满眼都是掩不去的恨意。
    那个时候的自己,比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厉鬼一般。
    皇叔,当时一定很伤心。
    他知道,她恨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原谅他。
    也知道,她不想要他的保护,更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将所有的悲愤都咽了下去,只一边承受着她的怨恨,一边替她安排着她的余生……没有他的余生。
    “宫主,八岁的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如今,依旧看不懂。
    可是有一件事我知道。
    那就是仇视陛下的人,杀掉才是最简单却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当年的我,弱小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陛下完全可以直接将我抹杀,以除后患。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对我说,他会跟我一起实现母亲的遗愿,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后来,平芜来了承恩殿。
    他告诉我,他也曾问过陛下,为何不杀我?
    陛下说,我的母亲可以为宫主去死,我可以为宫主放下仇恨,这样的人他得给宫主留着,才不至于让宫主将来……身边无一人可信。”
    巧莺说着,回头望向了母亲的灵位,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
    “我只是一个奴婢,不懂什么大是大非,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冤有头,债有主。
    拿刀的人不一定就是凶手,躲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才最是可恨。”
    楚梦梵的表情有些意外。
    她是死过一次,才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巧莺却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
    “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陛下。
    连我这样一个要杀他的人,他都为了宫主留下了,又怎么会血洗皇城,将宫主在乎的人全部杀死呢?”
    “或许,他贪恋权柄呢?”
    巧莺听了这话,却忽然笑了出来,道“宫主,这话说了,你自己信吗?
    这五年来,陛下为了你,何时吝惜过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什么权柄?
    只要是你说的,你要的,他根本不顾后果全都满足着你。
    若真贪恋权柄,便万万不该如此。”
    看着巧莺眼里的坦然和清澈,楚梦梵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伸了伸手,将巧莺拉向自己,然后才说“你比我通透。”
    如果前世,她没有因为巧蝶的挑唆而疏远巧莺,那么巧莺是不是也有机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慢慢的开导她呢?
    若是那样,她是不是可能就不会走得那么偏,那么远了。
    低了低头,楚梦梵在心中苦笑。
    不会。
    巧蝶当初谁都不针对,偏偏针对巧莺,非要把她逼走而且是非得撺掇着楚梦梵做到绝情绝义,伤透了巧莺的心再将她撵走,只怕就是受了延浩涆的指使,防着巧莺跟她说这些话吧。
    这手法,和离间皇叔与莫惊风时何其相似啊。
    可前世的她,怎么就如此蠢顿,愣是没有发现呢。
    “并非我比宫主通透,只不过是宫主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罢了。”
    “或许吧。”楚梦梵这样答着。
    “那……宫主还要撵我走吗?”
    巧莺问得小心翼翼,她是真的不愿意离开楚梦梵。
    楚梦梵回以微笑,道“别的宫女都是盼着能得了恩典早些出宫,趁着年轻还能嫁个好人家。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我撵你?”
    巧莺一听这话,立刻就笑开了,有些讨好的说着“别人是别人,巧莺是巧莺。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直在宫主身边,照顾宫主,保护宫主,陪着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