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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你有今天是不是得感谢下某人啊?”邵晏之发编辑这条信息的时候咬牙切齿,可等到发出去的时候却莫名生出了几分期待。
    “谁啊?海晏河清吗?我很感谢他,我有今天还真的是多亏了我意外和他撞名了。”沈塘想,可惜我不认识他,不然我就要这样这样……他耸了耸肩,我不认识啊,想这么多干什么,平白添堵。
    “你说我要真的认识他呢?你打算怎么报答?”
    沈塘看到这话的时候正在喝水,猛然间呛得喉咙火辣辣的,咳嗽得不停,好不容易平复了才抖着手指敲道:“开玩笑吧,你怎么会认识?”
    邵晏之“嘁”了一下,心想认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答谢的对象不就是我么。
    “你只管说怎么做。”
    这可把沈塘难倒了,他还真么想过如果有机会会接触这样的天之骄子,他要怎么报答人家。说难听点,他这个行为算是利用了,而且还是背地里干的。
    沈塘为人算是光明磊落,有时候想起来难免心中有点堵得慌,想了很多方法要怎么报答人家,但翻了翻人家微博,绝对有钱人中的有钱人,不差钱。
    人家不差钱,沈塘也没钱。那既然没有钱,就只剩他的一片丹心了。
    “把我的心意,送给他。”想了想沈塘又说,“如果你真的认识,不然请他到铁头村来,他不是说有空想来吗,我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全程服务,保管他过得舒心。”
    邵晏之看着哼了一声,他倒是想待在那里,这样就不用理会一堆繁重的工作。但是不行,只要有关源这个不稳定因素在,他就绝对不能留下他姐一个人孤军奋战!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
    “他很忙的,最近都不肯跟我出来了。他特别爱吃甜的,你不是说买了烤箱吗,不然就寄东西来咯,反正他也喜欢吃。”本来只是开玩笑,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肚子是真的传来了饥饿的感觉。
    邵晏之摸了摸肚皮,起身走下楼去厨房翻了瓶鲜榨果汁,烤了一片面包,用小刀沾了一层果酱抹在面包片上。
    刚刚烤出来的面包片,带着微微地焦香气味,香甜的水果果酱混着干燥的麦香,让人心旷神怡,搭配着冰凉粘稠的新鲜橙汁,做宵夜,非常的爽快。
    邵晏之嘴里叼着一片面包打字,“如果你让他高兴,说不定他就要我介绍你。到时候你如果搭上了他的顺风车,你那些生意可都轻轻松松小意思了。”说到这里邵晏之响起了他自己出钱投资的沈塘的果园,十分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接着邵晏之报了个地址……
    沈塘看着那片昂贵的住宅区,莫名的胆战心惊。
    这么有钱的人,真的不会嫌弃他送的东西吗?
    接下来沈塘和陈建中敲定了合同的协议,并且选在一个被算出来“黄道吉时”的时间里签下了合约,一式两份各自保存。然后沈塘就怀揣着一张卡,开着租来的卡车,一路悠悠的回了铁头村。
    但他没想到啊,路上能碰到人。
    “这位小哥,请问下铁头村怎么走啊?”问路的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男生,大约二三十岁,全身运动装,很是干练。他擦了一把额头的热汗,在沈塘等车的时候走到面前问。
    “我正好要回去,你要搭顺风车吗?”
    沈塘这么说的时候,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下,“那个……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一个小团,这样可以吗?”
    沈塘敲了敲车门,“这是货车,你说呢?”
    男人大喜,站在车外朝着一个方向挥手,果然看到一行几人,有男有女地拖着行李箱,挎着包朝着这里跑来。
    “这位好心的小哥说愿意载我们一程,你们就坐在后车厢里吧。”
    几人登车后,沈塘好奇问:“你们也是来铁头村旅游的吗?”最近来这里旅游的人明显增加了许多。
    “是的。”他摊开一张纸,是一幅很简陋的地图,“我们是看了一个攻略才来的,听说这里环境特别好,还有个微博有些名气的博主在这里开店做生意,可以来尝尝美食什么的,听起来也还不错的样子。而且也不远,坐长途汽车及就到了,可是车停在这,半天没开来一辆车,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走。”
    听到这里,沈塘又想,旅游攻略,哪冒出来的?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旅游攻略能看看吗?”沈塘随口说,对方连连说可以,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比较简单的a4打印纸,上面印着一堆很清晰的建议。
    光是旅游路线就设定了两条,a路线是卧云峰碧塘,b路线是十三涧碧塘,甚至连游玩路上的特色小吃都有推荐,还给了金额预算。
    巨贴心!
    沈塘只能想到这句话,因为连下脚住所都给圈出了一大片区域,当然是连同沈塘家在内的范围。
    这事哪位好心者做的事儿??沈塘非常想知道。
    “听说碧塘那儿摘摘花茶,摸摸鱼,然后带走现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点期待啊!”说完这个男人两眼放光,“平时工作忙,就喜欢一群驴友约好了,找个地方野餐钓鱼什么的,这个地方也不远,周末来很适合啊。”
    沈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着呵呵两声,难不成说,啊烤鱼铺子还没建好,您只能摸鱼烤不了,不然搭个土灶什么什么的……
    沈塘苦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什么都还没完善呢,怎么就一批人涌来了。好在合作终于谈妥,有了资金终于可以放手试试,这是沈塘唯一感到庆幸的。
    他看向驾驶座旁放着的鼓鼓囊囊的腰包,里头放着一张承载他未来希望的卡,卡里有着大笔资金,足够他完成他前期的构想。
    沈塘可没想出名,就将他们放在路上,悠闲地开着车回了家。他早就打过电话报告过回来的时间,刚到家门口,这才不过下午的时间,就能闻到饭菜的飘香。他把车子往院子里一停,一趟趟把篮筐和秤搬下来,手里还提着几样小礼物。
    家里头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的滋啦滋啦油锅的声音。
    沈塘走过厨房去了后院。
    后院非常小,只有一米多宽,三四米长,之前养了几只鸡,现在是把咩咩放在那里。
    咩咩日渐通灵,早就解开了拴着它的绳子,让它可以在里头尽情的撒欢。他几天没看到沈塘,一下子耳朵抖了起来,咩咩的叫唤开来,声音柔柔和和的。
    沈塘在台阶前蹲下身,伸出手给咩咩舔了几口,摸了摸它细腻的毛发,还捋了几把,看到咩咩鼓胀的乳房,就知道它不在家的时候,爸妈没给咩咩挤奶。他回了厨房,沈妈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沈塘就自己端了个大盆子,摆了张小凳子坐在台阶上,一边挤奶一边哼着歌儿。
    一人一羊,依偎在一起,哼哼唧唧地声音融合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看起来像是一幅温情的油画。
    沈妈妈面带温柔笑意,走到沈塘面前,还没说话,沈塘就伸着脑袋蹭了蹭,她轻轻锤了一下,笑骂道:“浑身一股味儿,还不赶快洗澡去——”
    沈塘当即起身,做了个立定敬礼的标准姿势,道:
    “遵命!”
    ☆、第59章 【野猪林】
    半个月后,连接十三涧和碧塘的旅游团队就建好了。
    沈塘效率很高,他知道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初最多的事情来,这是他在大师傅手下当学徒的时候学会的,高效利用时间。他在卧云峰附近的两个村子招了十五个年轻的男女,十八到二十七八不等,只要你会说话,不怯场,沈塘都要。
    村子里留下来的壮丁不多,大都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所以找来的十五个人里头,女的涨了百分之八十。最小的一个还只有十八岁,但是巧舌如簧,说的比唱的还动听。
    本来就是当地长大的孩子,十三涧卧云峰都不知道去过几次,打小就这么长大的,但是还远远不够。
    沈塘拉着一群人,在山里绕来绕去,不停的寻找风景最优美,最有话题度的路线,整整花了一个礼拜,才敲定了三条路线,还让里头学历最高的大专生晓晓跟他一起准备稿子。都是他们加工过的词儿,到时候天花乱坠的说一通,糊弄的游客一愣一愣的,回去还跟别人叫好。
    和旅游路线一起动工的是他和陈建中的烤鱼铺子,陈建中说了,等到沈塘的羊奶产出来了,到时候陪着烤鱼一起卖。那羊奶味道香醇,他说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喝过比那个更香的奶,不趁机卖出去更待何时呢。
    沈塘也是这么想的,当初他的空间果子摘得差不多,休息了半个月竟然又长出了一批摇曳饱满的果子,只是这次树叶都开始泛黄,哗啦啦掉落在地上。那个时候沈塘就在想,原来世界上没有这样便宜的道理,四个季节无休止的生长,带来的是短暂的生命,很公平。
    半个多月后,从十三涧卧云峰途经碧塘最后到达沈塘家果园的旅游路线完全规划完毕,为了更好的配合,他甚至说动了他家附近的民宿,连成一片作为他带来的旅客的住宿地点。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他们当然满口答应。
    就这样,沈塘两辈子人生中第一桩生意就这样在凉风习习的秋日开张了。
    “快点快点,地板打扫干净点。小张,你看到没有,这满地都是粉尘,你都看不见吗?”沈塘在他的烤鱼铺子里乱转,这时候才早上八点多,还很早。周末的游客只来了零星的几个人,还在悠闲地钓鱼拍照,但沈塘有些着急了,因为他订鱼到现在竟然还没送来!
    “谁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不是说好了鱼一定要在今天早上八点前送到吗?怎么迟了?”沈塘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提着的心一颗都没放下过。这是他第一次做老板,难免有些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十分的敏感,“而且必须是新鲜的,最好送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沈塘这么说。
    “渔头李说很快了,早上急急忙忙不小心打翻了一箱子的鱼,所以后来又得重新装了一下,浪费了半个多小时,刚才我给他打电话的是偶,他已经在半路上了。”叫小张的是沈塘刚刚聘请来的服务生,说是服务生,其实什么都管一点。他话刚说完突然面色一喜,看到一辆三轮摩托呼哧呼哧地停下来,挥了挥手,“老板,渔头李来了!”
    沈塘刚才还在里头检查烧烤用具是否齐全,一听到这个话立马从里头走出来。渔头李的摩托后座有两大口十分大的橙色塑料箱子,没有盖子是开着的,里面还有送氧的装置,看到小张沈塘连忙招呼,“快过来把鱼搬下去。”
    沈塘一招呼,所有都还在里头忙碌的壮丁全都呼啦啦跑出来,两个人抬一箱把它扛到里头去。
    渔头李看着沈塘面色冷凝,黝黑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嘿嘿笑了下,才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沉默。
    “那个……沈老板,对不起啊,早上我家那个毛手毛脚,跟我一起扛得时候力气不够打翻了一箱子,我俩急急忙忙整起来还是花掉了半个多小时,本来以为能准时的……”渔头李越说声音越小,虽然事出有因,也知道自己确实没完成交代。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在沈塘压迫式的目光下慢慢垂下了脑袋。
    其实还真别怪渔头李,沈塘这个人平时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一碰到正事,整个人都严肃正经的不行。就像现在他沉默不吭声,只是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你,换做是谁都会被看得发毛了。
    沈塘见差不多了,才淡淡地说:“渔头李,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想提醒你一句。我花了比市面上更多的钱,就是为了保证你的鱼新鲜而且准时,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我好像也没有必要非得要你家的鱼,你说对不对?”
    这可是一笔长期稳定的大买卖,一听沈塘这话渔头李立马急的抓耳挠腮的,不停鞠躬低头地说再也不会犯了。沈塘才觉得他大概是说的有些过火了,乡下人老实巴交的,他这么欺负人家好像也不太厚道。
    想到这了,他笑了,不过这次比较温和,而且扶着渔头李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和和气气地说:“没有下次就好,我们好好的合作,过年过节什么的我还能给你包个红包,你看我们开开心心的多好?”
    沈塘打了一个巴掌又给了一个甜枣,说的渔头李心花怒放,满怀感激骑上三轮摩托就走。沈塘站在那里,转头看着他特意请人设计的牌匾,看着看着,实在忍不住,竟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不管怎么看……这个名字也还是太逗了点啊。”沈塘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的前方,是刚刚用木头和塑料篷子搭建起来的烤鱼铺,上面挂着一个木匾,刻着三个斗大的字,极其端正,极其有力。
    “野猪林”三个大字刻的是入木三分,又染上了漆黑的墨色,在暗红色的牌匾上,更加的瞩目。
    这当然不是沈塘想出来的名字,他当初想的方案全被邵晏之一口否决,不是太文艺就是太简单太粗暴,某个人看不上,说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沈塘还清楚的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这选的地方可是有讲究的,不是在平地上。你说平地有什么稀奇的,将来一堆人挤人的,太没有看头。而且碧塘那儿完全没有个遮挡,一旦到了中午太阳完全升起来了,还不得热得半死,你做的又是烧烤的生意,更不能这样了。所以咱们得把位置定在竹林里头,那片竹林妥妥没人想去那里。”邵晏之信誓旦旦地说。
    沈塘问了句为什么,当即被骂的狗血淋头。
    “动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这么简单的道理!”电话那头的邵晏之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终于找到擅长的地方可着劲儿地数落沈塘,“将来外面建立起来一个又一个的铺子铁定将竹林挡住,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将来咱们得把外面也租下来。趁着碧塘还没被开发起来,咱们第一个去村里交钱,把那块地租下来,还得签个合同什么的,这样子道理完全在咱们这儿,没有后顾之忧的放手去做。”
    沈塘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在这些宏观的问题上,远远没有邵晏之有用。这也许和两人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沈塘到现在为止,也许能和邵晏之拼一拼的就是他重活了一次的其妙经历,他有一个宛如作弊神器一样的玉坠空间,他能拥有一片灵丹妙药一样的潭水,包治百病,除了这个……出生大家,从小接受系统教育的邵晏之,哪儿哪儿都比他厉害。
    沈塘叹气,被邵晏之听了去。他不知道沈塘为了什么烦心,但只要知道他确实有心事就够了。
    邵晏之想逗沈塘笑,于是他说:“沈塘咱是兄弟不?”其实当初邵晏之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他心里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很希望沈塘点头说是,你就是我最亲的好兄弟;但有一种抗拒的矛盾感,他又希望沈塘摇头,说不是,你虽然不是我的好兄弟,但是你是我的……
    是我的什么呢?邵晏之想不下去了,心里头有一道槛,阻碍着他继续往下想。
    沈塘肯定,当然,你是我的兄弟,毋庸置疑的。
    邵晏之半是遗憾半是放松地松了口气,“既然这样,你好兄弟我没法出席你开业典礼,是不是该让我弥补一下这个遗憾?”
    沈塘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然后他同意了,后面他完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觉得他把自己坑的那叫一个惨。
    “既然你也好无疑义,那么就叫野猪林吧。”邵晏之轻轻松松地说。
    那么就叫野猪林吧……
    就叫野猪林吧……
    野猪林吧……
    野猪林?
    用一个后来才流行的话说,当时沈塘的内心宛如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太特么蛋疼了。
    他对着电话怒吼。
    “不行!”
    谁知道电话那头云淡风轻,好像早就料到。
    “我说行就行。”大概估摸着沈塘准备吐血反驳,他笑的畅快,好像把最近这段日子的郁闷全给吐露出来,“这野猪林也是个好名字啊,想当初林冲被发配去沧州,可不就是在这里绝处逢生的吗?”
    沈塘哽了一下,他早就离开课堂几百年了,哪里还记得林冲在哪哪儿怎么怎么地。
    “……好好包装下,说不定也是个卖点呢?文盲。”
    那最后俩字儿文盲说的轻飘飘的,带着点轻巧却不孟浪地调笑,像一堆松松软软的棉花糖塞在沈塘的心里面,让他有气不知道怎么发,慢慢、慢慢就被那一朵棉花糖挤没了,只剩下蓬松香甜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