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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修远这时面色缓和了不少,问道:“安抚好了?”
“哪儿那么好安抚的啊……我这干爹怎么着也代替不了亲爹啊,您真不上去看看?”
“不去,”曹修远说一不二,看样子还没完全消火,“你就惯着他吧,惯成这样,你看他以后进了剧组吃不吃得了苦,演员这碗饭,你塞到他手里他都不一定能给你接住了。”
“您这话就言重了啊……”郑寅开着车,嘴上替曹烨说话,“我看倒未必,小烨没吃过苦,但您也不能就说他吃不了苦啊。”
“他能吃个屁的苦,”曹修远毫不留情地批评曹烨,“你看他妈妈从小就让他练小提琴,现在他练出什么名堂来了?演员吃不了苦,观众就不给你饭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郑寅笑了笑,心道现在的娱乐圈哪里还是曹修远认定的那样,如今吃不了苦但饭却吃得好好的演员比比皆是,但他没正面反驳曹修远,只是说:“但他招人喜欢啊,他的朋友没人不喜欢他,周茹只看了他一眼就给他写了个剧本出来。”
曹修远冷哼一声:“有什么用?”
“以后他会很有观众缘的,”郑寅目视着前方轻声说,“远哥你知不知道,招人喜欢是一种难得的天分,这天分我们谁也没有。”
曹修远不以为然地斥道:“你的意思是想让他进娱乐圈做个招人喜欢的废物?”
第16章
梁思喆找了一家面馆,在露天的木桌旁坐下,点了一碗牛肉面,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家小店的老板都纷纷出来支起夜市摊,嘈杂的人声仿佛被添了一把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迅速地沸腾起来。
面刚被服务生端上来时,梁思喆看见曹修远从蓝宴走出来,面带怒意地下了楼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面吃到一半,郑寅也走出来了,然后没过一会儿,那辆两周前载着他来北京的越野车就开走了。
看来曹修远来这一趟,跟自己完全没关系。
梁思喆忍不住又开始琢磨起那个问题来,这些天他闲着没事时总是会想到那个问题:曹修远的儿子曹烨为什么会被安排跟自己住在一起?
这问题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曹修远把自己扔在这里,是想让他适应和观察这个环境,那显然他们把曹烨扔在这里的目的也一样——如果不是为了演戏的话,没必要让自己养尊处优的儿子到这里来吃这份儿苦。
难不成……他要跟曹烨一起演一部电影?
一碗面吃完,梁思喆也没想出个名堂来。
他付了钱,没立刻回蓝宴,沿着街巷缓步地遛弯,在商店买了两根火腿肠,蹲下来喂临街街角的那只流浪狗,流浪狗是只白色的土狗,因为天天在这条街上摸爬滚打,白色的毛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看上去灰扑扑的。
但狗的性格还挺温顺,吃完了两根火腿肠低头嗅了嗅梁思喆的裤脚,梁思喆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顺从地趴下来,躺在梁思喆的鞋子上。
梁思喆这两个周天天来喂它,一人一狗喂出感情来了,他一站起来,那狗也跟着起身,陪着他绕着后街跑了一个多小时。
梁思喆跑得出了一身汗,回蓝宴洗澡,原本以为曹烨应该又出门去了,但没想到一推门,曹烨还在屋里呢。
梁思喆出去那会儿才七点多,天刚擦黑,屋内还不太用得着开灯,他今晚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些,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但屋里还是没有开灯。
蓝宴闪烁的霓虹灯从窗户漏进一些光线,屋里倒说不上一团乌漆麻黑,人待在里面勉强能够视物。曹烨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梁思喆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他没打开顶灯,摸黑找了件干净衣服去卫浴间洗澡。
其实曹烨根本就没睡觉,郑寅走了以后,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床上。
他先是愤怒,随后觉得不服气,到最后又没来由地上来一阵委屈。
曹修远那句“扶不起的刘阿斗”在他脑子里单句循环了成百上千遍。
什么叫扶不起的刘阿斗?难道曹修远自诩为刘备吗?!曹烨不服气地想,但这种想法没持续一会儿,他就泄气了——好吧,当今的华语影坛,若论起三足鼎立的局面,曹修远的确能当得起刘备一角。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若曹烨对曹修远完全不服气也就罢了,曹修远今晚跟他说的一切重话,他全当耳旁风,听听就得了。可偏生他还挺服曹修远的,曹修远脾气很坏,也称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是没人能否认他在华语影坛的地位。
曹修远在电影领域是个公认的天才,他挑选演员的眼光独到精准,这一点没人能否认——就是这一点让曹烨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难道真如曹修远所说,自己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这句话也太他妈伤人自尊了吧。
曹烨一晚上净跟这句话较劲了。这股劲儿还没较完呢,梁思喆就推门进来了。
曹烨觉得挺丢人的,先前曹修远训他那一幕,一准儿全被梁思喆看见了,这会儿谁知道梁思喆怎么想自己……
他想到那晚上手机里传来的那声冷淡的“滚”,或许梁思喆现在觉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好像事实也的确如此。
卫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曹烨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摸索着拿起来看了一眼,林彦发来短信:“今晚来不来我家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