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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还没等脚下的步子迈开,就见时辙从后门走进来,蹲在地上的王旭召猛地起身,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把他怼在墙上。
王旭召死瞪着时辙,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眼眶泛红,咬着牙,哑声问他:“我表呢?”
“不知道。”时辙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光看表情,镇定得完全不像正被人用手臂抵着脖颈,死死按在墙上。
“我表呢!”王旭召的声音陡然拔高,有点声嘶力竭,看着挺吓人,“就是你,你别他妈跟我装!”
时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王旭召狠狠一拳砸在时辙肚子上:“只有你知道,就是你。”
“哎,别打了!”蒋棠棠紧着眉头从程翊旁边跑过去,程翊正想拉她,结果手慢了一步,没拦住,就见她过去拽着王旭召的胳膊,“别打了王旭召,你再这样我去告诉老师了!”
王旭召抬手毫不客气地一把甩开她,蒋棠棠人瘦,经不住他的力气,程翊连忙蹙着眉上去扶了一把蒋棠棠,低声对她说:“你别瞎管闲事儿,去叫老师。”
蒋棠棠担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行”,赶紧从后门跑了出去。
时辙被迫仰着头,后脑勺撞在墙上,他睨着王旭召的眼神里勾着一抹近乎轻蔑的意味,嘴角突然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王旭召红着眼睛盯着他,泄愤似的又朝他肚子上砸了一拳,“你凭什么这么看我,就他妈你没资格看不起我,我操/你妈!”
程翊伸手过去按住王旭召的肩膀,说:“哎,你俩能歇会儿吗?”
王旭召凶狠的眼神粘在时辙脸上,不耐烦地甩了甩肩膀:“滚你妈的,别多管闲事。”
“你是不是什么东西掉了?”程翊回忆了一下刚才在仓库的时候听到的那声轻响,“估计掉老楼了,你俩打架那会儿好像把什么东西甩出去了,我也没注意看……”
王旭召扭头朝他看了一眼,又瞪回时辙,抬手抓住时辙的头发就要往墙上磕。
程翊忙伸手在时辙脑袋后面挡了一下。王旭召用的是死劲儿,时辙的后脑勺磕上他掌心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了,要不是他拦这么一下,时辙后脑勺最起码得开个口子。
王旭召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时辙,从后门跑出去。
“靠。”程翊这才小声倒抽了口凉气儿,用力甩了甩自己刚刚在墙上撞得生疼的手。
时辙还靠在墙上,垂着眸子往他手上扫了一眼。程翊的手背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一大片红印,瘦削而突出的骨节更是红得发紫,被他白皙的肤色衬得有些瘆人。
程翊一边甩手一边往时辙脸上瞥了一眼,实在想不通,咋舌道:“你们这多大仇啊?”
时辙收回目光,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第15章
[咚咚咚——]
[咚咚咚——]
门里的人明显变得焦躁起来,砸门声也一次比一次急促,力道更是一声重过一声。
“开门!有没有人!”
暮色渐染,天边即将消逝的一尾霞光将少年稍显苍白的脸晕染上一抹浅暗的金红。他侧过脸,平静地朝不断发出重响的铁门处淡淡地望了一眼,仿若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被落日余晖拉得狭长而单薄。
程翊的耳朵里塞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从楼侧的阴影中走出来。
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
“欢迎光临。”蹲在柜台后面擦面包柜的陈愿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时辙推门进来,往店里的挂钟上瞄了一眼道,“过来了?今天放学比平时晚啊。”
时辙点了点头,摘下书包:“考试。”
陈愿没再说什么,抬手往员工休息室指了指,说:“桌上还剩几个雪菜包子,你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吃完了再出来。”
时辙从高一就开始在她店里打工,一直以来手脚都挺勤快,干活也仔细,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加上这个点店里不忙——准确的来说是店里也没什么忙不过来的时候,反正她一个人也完全顾得过来,所以时辙晚来一会儿也没什么所谓。
陈愿和时辙算是隔了一条胡同的邻居,陈愿家的后窗户正对着时辙家大门。
五年前,时辙家接连出的几件事情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
时辙的爸爸时方是个给人跑了好多年出租的老司机了,搁谁也想不到他夜里能为了多拉两个活,疲劳驾驶,好巧不巧地还撞死了个深更半夜出来买馄饨的女人。
对方家里据说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八十万赔款。
时方和王菁,一个开出租,一个小学教师,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没有退休金的老太太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两个人的工资加一块儿也就仅仅只够一家人每月的生活开销,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简直难比登天。
于是,时方顶不住压力,抛下一家老小,跳楼自杀了。
陈愿记得,老胡同最后面有一个废弃了很久的电厂,电厂里有个六层的小楼,是他们住的那一片儿最高的楼。
电厂的大门不知道是被谁强行破坏掉的,反正自打陈愿有记忆以来,那里一直是开放的。傍晚,尤其是夏天的傍晚,很多人都拿着一个小马扎,或者干脆抱着一张凉席,带着孩子过去唠嗑——那会儿还不时兴跳广场舞,大家聚一块就是闲聊,家长里短也能聊个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