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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
“去医院!”任燚瞪着他低吼道。
小涛垂下了头。
任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任队!”高格扶住了他。
李飒和刘辉也慢慢地蹲了下去,脸色异常地苍白。
高格喊道:“他们在井下脱过口罩!”
急救员按下对讲:“总台,这里还需要两台救护车。你们先把他们的外衣脱了,平躺在地上,人都散开,保持呼吸通畅。”
“任队,任队!”高格扒下任燚的装备,解开了他的外衣,慢慢地将他放倒在地。
整个小区超过八成的阳台上都站满了人,排污井周围也围满了人,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将小区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任燚却逐渐听不见周围那些说话声、叫嚷声、快门声,他有一点晕眩,但他不想晕过去,所以他勉强支撑着意识、支撑着眼皮。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脸,一张白皙的、精致的、好看到不真实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正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宫应弦?他怎么会在这里?
哦,他是警察呀。
宫应弦的声音就像一支箭,穿过山川河流、穿透层层浓雾,最后穿刺了他的鼓膜,随着那一声“任燚”,他的听觉回归了。
任燚用力睁开了眼睛,无力地看着宫应弦:“你……”
宫应弦蹲下身,沉声道:“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
任燚勉强咧了咧嘴:“我……我一身茅坑味儿,你不怕呀。”
“别说话了。”宫应弦从兜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任燚脸上混合了汗水和污水的脏污。
任燚用力喘了一口气,仍觉得呼吸不畅,肺部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氧气变得贫瘠,“李飒和刘辉……”
“他们没事,都在等救护车。”
终于,增援的救护车到了,任燚被抬上了担架,扣上了呼吸罩,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等着自己被送进了救护车,好像没必要再装了,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坠入了昏睡。
任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毫不意外地躺在医院。
他身上很难受,晕眩、虚软、反胃,就像高烧未退。
“任燚。”曲扬波见任燚醒了,探身过来,“感觉怎么样?”
任燚的意识有短暂地空白,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急道:“孙定义呢?他怎么样了?”说着就要起身。
“他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曲扬波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慢慢按回床上。
任燚重重吁出一口气,他鼻头一酸,几乎要落泪,他道,“其他人呢?”声音沙哑。
“都没什么大碍,你也是,你们三个吸入的比较少,不需要洗肺,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任燚点点头:“救上来的人呢?”
曲扬波叹道:“有两个当场死亡,一个到医院之后抢救无效,另外三个人都在重症监护,情况不是很乐观。”
任燚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扬波,你知道做这个工作,最难受的部分是什么吗?”
曲扬波没有说话。
任燚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是‘有些悲剧原本可以不发生’。”
曲扬波沉声道:“物业的几个负责人都被控制了。”
“嗯,控制了,明天新闻就会大肆报道,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害死多少人,每年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层出不穷!”他的嘴唇都在发颤,“可还是避免不了。”
“我们只能尽力做好我们的工作,期望其他人也能做好他们的工作,尽量避免这些事故的发生。”曲扬波拍了拍任燚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病房门被打开了,宫应弦走了进来——带着口罩。
任燚一愣,他微微低下头,悄悄闻了闻自己。他在昏迷中被换了衣服、洗了澡,现在似乎是没有味道了,但那股恶臭好像暂时住在了他的记忆里,他完全能回想起来。
“你醒了。”宫应弦朝曲扬波点了点头。
曲扬波道:“宫博士,你要问他话吗?”
“你可以吗?”宫应弦看向任燚。
任燚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了,我身体好得很。”
“那你们聊,我去跟你弄点儿吃的,四火,吃什么?”
“热量越高越高,炸鸡啊,烧烤啊,串串啊,我快饿死了。”
曲扬波冷冷一笑:“做梦吧你,你喉咙还没消肿,只能吃白粥。”
“那你问个屁呢。”
“你可以选择咸菜。”
“随您的便。”任燚朝他挥了挥手。
曲扬波走后,宫应弦站在病床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任燚。
任燚被他看得有点毛:“干嘛呀?”
“确定你现在适不适合谈话。”
“这么盯着我就能看出来?”
“应该可以,你挺精神的。”宫应弦道,“你……”
“你能把口罩摘了吗?”任燚皱眉道,“这里是医院,我躺在病床上,你带着个口罩看着我,很不吉利啊。”
宫应弦犹豫了一下,拽下口罩,卡在尖瘦的下颌。
任燚忍不住问道:“你讨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