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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这回,绿孩子在两个紫衣男人面前,总算没认错人了。
    “娘!”
    欣喜地叫着,绿孩子扑入了凤回鸾的怀抱。
    于闹市弄丢孩子寻找至今的凤回鸾,稳稳接住了绿孩子。他眼眶微红,一而再地连声向许长安一行人道谢。
    被不停夸赞了的林见羽,不自然地挠了挠脑门,道:“不过举手之劳,回鸾太过多礼了。”
    凤回鸾抱着绿孩子,又弯腰行了个大礼,林见羽连忙拦住了他。
    等两个人谢完,许长安和许道宣已经商量好了要买什么东西上路。
    首先马车马匹必不可少,其次是干粮,一定要足够多,越多越好,最好能支撑到他们直接抵达临岐。
    想到上次口味奇特的兔子,许长安与许道宣心有戚戚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采买之事,段慈珏接过了手,明日一大早就带着楚玉出门去办。
    原本打算告辞的凤回鸾父子,听到许长安几人要去临岐,不由停住了脚步,问能不能捎上他们两人。
    许长安看向薛云深,薛云深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
    多了两位同伴,原地休息了一整晚的许长安一行,再次出发了。
    这回等待他们的,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真真正正的,一窝小仙人球。
    第32章 你给我个亲亲我就不疼啦
    考虑到多了绿孩子与凤回鸾,段慈珏买了两辆马车回来。
    照旧是许长安与薛云深共一辆, 凤回鸾父子一辆, 其余几人骑马。
    前日大雨带来的潮湿还未完全散去,天气仍有些阴沉沉的。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许长安裹着狐裘窝在马车里, 在左摇右晃的颠簸中不免有点昏昏欲睡。
    昨夜薛云深鸡蛋里挑骨头,把客栈唯一一间天字号上房, 奚落地如同根本无法将就的猪圈,吵得住在他隔壁的许长安根本无法入眠, 只好将他拖过来两人一起睡。
    舒舒服服地把腿枕在许长安腰上,手里抓着许长安的胳膊,薛云深很快就睡熟了。
    至于被他蜘蛛收网似的缠了一整晚的许长安, 除了面无表情地对烛到天明,也干不成别的什么事了。
    马车碾过粒小石子, 车身猛地颠了一下。
    咚的一声, 毫无防备的许长安直接磕到了脑袋, 他尝试着撩了撩沉重的眼皮, 发现实在睁不开后,便闭着眼睛, 边胡乱地伸手揉脑袋边小声嘟囔了句疼。
    “长安?”坐在马车另一头的薛云深,试探地叫了声。
    由于此人昨晚过于得寸进尺的行为,惹得一夜没睡的许长安大为光火,勒令他今日不许靠近三尺之内。
    闻声,睡眼朦胧的许长安神识有片刻的清醒,他慢半拍地啊了声,没听见后续,便侧了侧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薛云深等了会儿,等到许长安确确实实地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探出了衣袖,动作间无意露出来的掌心,仍是带着血痕累累的伤口。
    薛云深轻手轻脚地将许长安半抱了过来,或许是察觉到了异动,睡梦中的许长安不安地拧了拧眉。
    将许长安平放下来,头枕着自己的腿,薛云深腾出手,学着曾经见柳绵做过的那般,笨拙而轻缓地拍着许长安的胸膛。
    在熟悉的安抚方式下,许长安微微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薛云深怕吵醒他,维持着目前的坐姿不动,好似要把他自己变成一块凝固的石头。
    这块凝固的石头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得到了重新活动的权利。
    许长安一觉睡醒,天色已近中午,他尚来不及思索自己怎么会由坐变躺,只顾着揉眼睛的后果,就是刚爬起来便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骨头与骨头相互碰撞的闷响荡开,许长安吃痛地抬起头,望见薛云深正捂着下巴泪汪汪地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许长安连声道歉,当场自己的头也顾不得揉了,惶惶地探手去查看薛云深的下巴。
    闻到许长安身上属于自己的香气,薛云深忽地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而后借着许长安还没彻底清醒的好时机,十分“乘人之危”地主动凑了上去。
    “啵。”
    暧昧又清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的同时,嘴唇传来了柔软的触感。然而不等许长安抓狂发火,得逞的薛云深已经快手快脚地退回了原位,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没事,亲口就不疼了。”
    眼波如烟雾般朦胧的细长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泪光的痕迹。
    深觉受骗的许长安气得一甩袖,直接推门跳下马车,气鼓鼓地走了。
    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狼狈。
    留在原地的薛云深,则是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想起许长安方才耳尖不易察觉的绯色,薛云深很有些感慨地认为王妃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希望日后洞房,他可别再这么害羞了。”
    开始日行一次幻想许长安开花场景的薛云深,想着想着,把自己弄了个抓心饶肝的面红耳赤。
    不过,薛云深内心真实的想法许长安暂且无法得知,他跳下马车后,望见正在给绿孩子喂食的凤回鸾,便尽可能自然地挨了过去。
    小孩子吃饭,多半是玩得多吃得少,凤回鸾也不介意,他耐心地等着,等绿孩子慢吞吞地把嘴里的面饼咽下去了,就立刻揪准机会,趁绿孩子张嘴的功夫,塞了一大块面饼进去。
    猝不及防被亲娘塞的面饼卡住的绿孩子:“……”
    望着急急忙忙给绿孩子拍背的凤回鸾,许长安认真自我检讨了会儿,最终不得不承认先前对凤回鸾的印象,的确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在许长安印象里,凤回鸾应该是个细心的“娘亲”,而不是现在这个一看就粗手粗脚,不怎么会照料孩子的笨汉。
    “怪不得他逛个集市都能弄丢孩子。”许长安默默地想。
    说到娘亲,难免牵扯到许长安特地前来套热乎的目的。他打起精神,先和凤回鸾有的没的唠了一通家常,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抒胸臆地问:“凤大哥,你这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
    正给绿孩子编织草蜢虫的凤回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当场“噗嗤”笑了出来。他转头瞥了眼往这边探头的薛云深,联想到两人的亲密举止,登时心下了然道:“你是准备开了花,就生孩子吧。”
    “我看那位公子刚刚成年不久,趁着年轻,你们俩可以多生几个。像你们这般风流俊秀的人物,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十分好看。”
    “千万莫要像我,一大把年纪了才生孩子。年纪大,孩子不仅不好生,到时候还会出现一些显形现象。”
    约摸是触到了伤心事,凤回鸾神情很是感伤。他摸了摸绿孩子艾绿色的眉毛,好一会儿没说话。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反驳的许长安,偏生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断他,故而只能陪着一起伤怀。
    过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再次钻了往事的牛角尖,凤回鸾连连赔声:“抱歉抱歉,我方才失礼了。”
    许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不妨事,他清了清嗓音,刚准备重复一遍想问的问题,凤回鸾已经正了正脸色,非常熟稔地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规劝道:“许小公子,你们最好早点准备生孩子,这早生的孩子不说格外聪颖,连发芽都很快呢。”
    “发了芽,就能变成胖嘟嘟白嫩嫩的婴儿了。到时候啊你们……”
    眼见凤回鸾越扯越远,听得头疼的许长安,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那请教凤大哥,这两个男人究竟要怎么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呢?”
    凤回鸾睨了眼许长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好笑道:“这男人女人生孩子,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用那儿么?”
    “那儿?”许长安傻傻地跟道。
    凤回鸾的目光往许长安尾椎骨以下的位置瞄了眼。
    尚且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许长安,顺着凤回鸾的视线望了过来,紧接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凤回鸾。
    凤回鸾肯定地顿了顿首。
    先前还抱有侥幸心理的许长安,遭此毫不留情的重击,立马原地僵成了一根笔直的木棍。
    偏偏凤回鸾还在那儿好心地传授经验:“许小公子,我同你说,别看孩子生下来后只有种子那么点儿大,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可跟个球似的沉甸甸,足有成熟的西瓜大小呢。”
    “等快要生了,他才会在你肚子里慢慢变小,变到、变到……”似乎是找不到合适比喻,凤回鸾卡了下壳,而后他双眼一亮,掷地有声道:“变到一个成人巴掌那么大,就能顺利生出来了。”
    许长安忍不住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对面的凤回鸾继续道:“生出来,接触了外界,种子又会逐渐变小……哎许小公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
    没到半个时辰,许长安展开了今日的第二次落荒而逃,连先前想问的凤回鸾贵庚都忘了问。
    到了夜间,许长安逮到机会,问了薛云深这个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薛云深警惕地看着正给他掌心上药的许长安,“他已经人老珠黄了,没好我看的。”
    许长安苦于有求于人,只好陪着笑脸,顺着薛云深的话把他一顿猛夸:“是是是,我们墨王殿下天底下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上您,我问这个呢也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好奇他的年纪。您就大发善心,告诉我吧啊?”
    薛云深脸色好看了些,他一面强调他最好看,一边不情不愿地吐了个数字。
    “四十三?”
    坐着的许长安好悬没惊得弹起来,他扭头看了眼皮肤细腻如豆蔻少女的凤回鸾,难以相信道:“他真有四十三?”
    “嗯,”薛云深应了声,“我没有骗你,他真的人老珠黄了。”
    可惜薛云深的据实相告,许长安压根没听进去。
    一日之内接连受了两个打击,许长安此时颇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四十三”这个数字,沉默地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他是什么植物?”
    薛云深抬了抬下巴,示意许长安看凤回鸾衣裳上的花纹。
    望着花蕊朝下灼灼盛开的紫色海棠,许长安听见薛云深道:“吊钟海棠。”
    自从知道凤回鸾是什么植物,尤其是某次一行人露宿野外,起夜的许长安发现凤回鸾睡觉是把自己倒吊在树枝上后,许长安看他的目光总是怪怪的。
    为此,凤回鸾还特地找林见羽问了下情况。
    奈何林见羽是个天生三大五粗的汉子,对这些小细节完全不上心,即便是被问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凤回鸾无奈,只好作罢。
    几人自出了平津府之后,为了不多耽搁功夫,日夜兼程地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总算在入冬之前,赶到了临岐。
    远远地,还未入城,便已在城外十里远的地方,望见了一片灯火通明。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临岐太守携夫人许长平及阖府仆从丫头,举着灯笼等在那儿。
    “阿姐!”
    天色昏暗,朔风刺骨,许道宣在马背上眺见多年未见的一母同胞长姐许长平,当即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地自马背上跳了下来。
    “姐、姐夫。”
    没能像小时候那样落入熟悉的馨香怀抱,被临岐太守抢先一步接住的许道宣,呐呐地地收了声。他翻身一扭,从亲姐夫的怀里跳了下来。
    “还跟小时一般顽皮,半点都不稳重。”许长平嗔了句弟弟。
    自收到皇城那边的信件以来,许长平日日翘首盼望,盼了近一个月,今早才总算收到了许道宣托驿站传来的消息,说是晚上将到临岐。
    许道宣笑嘻嘻地伸手,想要抱下姐姐,却被他亲姐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