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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顶峰建筑?…有点儿印象。对了,希栏燕郊那块儿地儿,之前因为要招商引资,是要做工业园的。好像就是承包给顶峰建筑来着,这么些年,那地儿一直没真正用上,不过他们倒是一直在那地儿上折腾。
    不过这块地上次我从苏岚手上拿走了,现在不做工业园。所以里头弄的那些个东西,大部分都白搭。还得我费那个心力,得折腾着把那些个东西给炸了重来。”
    “原来是这样,今天给你磕头和后来闹事的那个,卫光霁说人叫盛豪,就是顶峰建筑的老板。”
    陆愉随意点了点头,他也就陪着赵军聊天。这盛豪真是个什么东西,他哪里知道。
    想了好会儿,陆愉才慢腾腾道:“这人你单拎出来,我是一点儿没映象的。不过阿军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儿来。他和苏岚那点儿恩怨,你知道吧?”
    赵军立马点了点头。
    “这人真做的出来,几头死猪,当初把苏岚也弄的够呛。可惜这人是个蠢的,后头他能和工业园合作,还是苏岚出的力。不过人苏岚可没那个真好心,和盛豪这人签承包合同的是一家叫尚华建筑的公司,是别人二道手承包给他的。
    这家公司其实就是个空壳子,后面儿搞建筑开工的时候,前头给款还行,但后面儿就欠了顶峰了不少钱。再加上顶峰那会儿因为苏岚的问题,诸事不顺,这里头的事儿,又不能拖,顶峰只能被欠着钱自个儿垫,硬着头皮上的。后头尚华建筑给人告发了点事儿,公司没了,董事长也给进去了,顶峰一分钱没拿回来。”
    “苏岚怎么把这事儿拖这么久?”
    “慢点儿死,更痛苦。这些年,那地儿明明荒了,目前他也拿不到一分钱,但是盛豪还是叫人慢腾腾动着工,自己不断往里投着钱。为什么,还不是他心里头有个念想。一旦真停,他撤了,真的就一分钱没了。
    再则,顶峰现在压根儿不行了。之前做的各项银行贷款什么的,要是没工业园这个明面上还存在的庞大工程顶着,给别人一个盼头。不然,顶峰早就得关门大吉!
    他现在就是个赌徒,期待有朝一日瞬间翻盘,可以收回全部的金额。不过这种事儿,基本没什么可能。不过这么些年他还折腾着,能力还是有几分的。”陆愉开着车,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赵军随口一问。
    陆愉笑了声,道:“燕郊那块地儿,现在是我的了。前段时间,那边就有人和我说有顶峰的人,天天在那儿拉横幅要钱。我是不在乎的,真要我给钱,随便去告。我寻思着里头,估摸着还有苏岚拿他特意恶心我。
    不过这事儿我也就听了一耳朵,压根儿没放在心里过。这人敢拿死猪堵路的时候,就该把自己个儿那点儿斤两惦惦清楚。”
    赵军真听着呢,陆愉突然加快了车速。赵军一个不稳,身体往前跌了下。
    “怎么了?”赵军觉着陆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有车跟着我们。”陆愉看了眼后视镜,神色有些阴沉了。
    赵军扭头一看,发现真有一辆车,一直吊在他们屁股后面儿。刚才还没发现,但时间长了,就能发现不对来。
    陆愉神色微微一凝,猛的又加快了一些速度,同时也增加了拐弯的频率。赵军死死扯着安全带,同时不断扭头朝后看去。
    跟着他们的那辆车,显然车的性能不太好,当然驾驶技术应该也一般。这会儿陆愉一旦开始特意甩开对方,那辆车就开的有些凌乱,一副难以为继的模样。
    又是一个利索的大拐弯之后,陆愉已经把人甩出足够远的距离。大概是见不可能再跟上,那辆车反而慢慢在路上停了下来。
    甩掉之后,陆愉神色没恢复多久,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过了会儿,陆愉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事儿,阿军。明天这事儿,就能出个结果。”
    赵军这会儿真是没睡意了,他觉着,他今晚过的还是挺惊心动魄的。不过有一事儿,他犹豫了下,没说。刚才那车,看上去挺像是那个盛豪开的五菱。
    因为这事儿,晚上赵军和陆愉俩人哪儿都没去,住的宾馆。
    赵军是一沾枕头就睡死了,隔天一大早,赵军电话就响了。那会儿才七点多,他困的眼皮子都撩不起来,直接接了手机放在耳边。
    那边是夏霖焦急的声音,问他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他。
    “外头,过夜。”交代了一句,赵军就给掐了电话,顺带把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
    这么一睡,再醒就是九点多钟那会儿的事了。赵军惺忪着睁开眼那会儿,就看到陆愉穿着酒店的睡衣刚从透明的浴室里头出来。
    当时赵军半靠在床边,曲起一条腿,有点懒洋洋的模样。
    陆愉人长的确实好,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周正修长,容貌也极为出色。尤其是人刚从浴室出来,带了那么点儿水汽,更让人觉着性感。
    然后,赵军笑了下,带点儿暧昧的。
    陆愉盯着他看,过了会儿走过去,低下头轻轻将嘴唇覆盖在赵军嘴唇上。赵军的嘴唇有些毛刺,有点儿干燥。
    陆愉发出一声轻促的笑意,他伸出舌头,慢慢舔舐着对方的嘴唇,一点点将之濡湿,最后才猛的张口,将对方的嘴唇全部含入嘴中。
    赵军闭着眼,一下抬起手按住人陆愉的肩膀,然后用力,将人翻身朝着床上压去。
    陆愉立刻迫不及待的将手从赵军的衣服之中探进去,顺带在他皮肤上流连摩挲。
    赵军下手也不慢,人陆愉身上的衣服倒是简单,浴袍的带子一扯,人直接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模样。
    ……
    当一场清晨的运动结束的时候,赵军不得不把衣服扣子扣到脖子最上面那一颗,对方总是喜欢在明显的地方留下一些暧昧的痕迹,这就有点儿让他为难。
    俩人早上离开宾馆的时候,心情还都挺愉悦,毕竟运动之后,心情总是相当不错的。
    上车那会儿,陆愉突然手机响了。
    本来这也就是等一会儿的事,但隐约着,赵军就听到电话里头有隐约跳楼什么的声音,也没听清。
    陆愉看了赵军一眼,还是没走开,只是神色变的有些阴郁,“在哪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愉嗤笑了声,随意道:“如果敢跳,就随便他。”
    陆愉本来要挂电话,那里头的人声音大了几分,挺焦急的,就是听不怎么清楚。过了半响,陆愉才道:“……地址给我,我过来吧。”
    第68章 死了也就死了
    刚才的电话,陆愉没有多的解释,赵军也没问。
    一路上挺安静,不过半路上堵车挺严重,陆愉大概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和赵军商量了一下,直接就把车给晾在路上了。完了陆愉转身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人司寇奇就开了辆摩托车来。
    “军儿,帅不帅?”司寇奇的头发又换了个颜色,下车那会儿一仰头,笑的特张扬。
    陆愉没和人贫,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司寇奇,完了和赵军一人一个头盔,俩人立马就七拐八弯的绕了出去。
    陆愉开车就很疯,摩托车更是要命,每一分钟都感觉要出人命似得。亏得他没心脏病,不然这会儿非得暴毙不可。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赵军就觉着这会儿他活着的每一秒,那都跟奇迹似得。
    陆愉在前头笑了声,风太大,又隔着个头盔,旁人压根儿听不见。
    “阿军!”陆愉突然大声叫了他一下。预料之中的,赵军这会儿根本不会回应他,只是双手死死按着他肩膀。
    陆愉心里头有点儿热,突然想喊一点儿什么。但最后张了张嘴,到底没开了口。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音传来的时候,赵军身体控制不住前倾了一下。前头是陆愉,有他挡着倒也没摔了出去。
    “还行吧。”陆愉从摩托车上下来,顺带把头盔给摘了,然后问他。
    赵军一下地的时候,脚有点儿虚浮。不过再一看这地儿,竟然是恒星的正大门口,这地儿记者多,于是头盔没敢摘。
    陆愉也没多说什么,才转个身,就看到李文涛挤开围着的人群,在安保的护卫下跑过来。
    “陆先生,那人在楼顶。我们调了监控,他是早上八点多那会儿偷偷坐了货梯上去的。我们报警了,不过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堵,来的有点儿慢。”这会儿李文涛额头都有点儿冒汗。
    他就想不明白,这人要找死,为什么非得爬恒星楼上。皇城这么多高楼大厦,您随便选啊,差这地儿还是怎么着!
    “过去看看。”陆愉倒是还稳着。
    旁边儿已经围观了不少群众,都拿着手机拍。原本蹲着等明星的记者,那更是疯狂了,这可是大新闻!
    赵军没跟着过去,在这地儿反而泯然众人,过去就成了众矢之的,身份容易被扒出来。
    “那你小心点儿。”陆愉嘱托了他一句,跟着李文涛走了。
    要是搁在以前,这种人死一打,陆愉也都不管。但现在是他舅舅的敏感时期,是龙是蛇,就是临门一脚的事儿。就算是他陆愉,也赌不起。
    陆愉离开没一会儿,赵军跟着人流重新挪动了个位置抬头去看。这么一看,他也给吓了一跳。上面儿的人,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顶峰的老板,但没成想他没一个人上去,还带了个女人和七八岁的小男孩。
    赵军把头盔给摘了,完了戴了个口罩。他扯了下旁边的人,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那人举着手机,兴奋道:“不知道,快有半个小时了吧。好像是讨钱吧,带着老婆儿子爬上去了,怎么还不跳?我上班都迟到了。”
    赵军叹了口气,挪着脚步往前边儿移了点。
    “把钱还我!!你们把钱还我!!!!”
    这会儿,楼上那人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狠狠剁着脚,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疯狂。
    他原本就挨着栏杆,这么大动作,下边儿围观的人群立马发出‘嘘嘘’声。
    “哇哇……”他喊完之后,上边儿那个小男孩一下就被吓的大哭起来。
    “别哭!”盛豪神色狰狞的吼叫着,他以为的他的声音足够的大,但其实这会儿他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刚才过度的使用嗓子,导致了他现在出现暂时性失声的症状,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阿豪,阿豪……”上边儿那个女人已经傻了,她怀里半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抓着栏杆,整个人几乎是抽搐着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栏杆外。
    “下来!”
    有人来了,十几个人,远远的在楼顶的另外一端。有人朝他喊着,有人开始劝解他。
    盛豪看着有几个人试探着朝他走过来,突然一下又激动起来,“滚!!”他的声音是强行发出来的,像是拉破的风箱,艰难鼓动着。
    “盛豪,是我啊。”一个人从人群中冲出来,赵军如果在,大概还能认出来,这是昨晚在会所不断道歉的经理。
    “盛豪,你下来,所有事都好说。难道你真的要你的老婆孩子陪着你死吗!?你真要是这样,你算什么男人!你就是个孬种!”
    盛豪一个大男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摇着头,“哥啊,昨晚我对不起你。你帮我,我却害了你。你原谅我,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哥啊,我真的下不来啊。他妈的,这帮子人不给我活路啊,这么些年,他们一直在用钝刀子割我的肉,现在我就剩下骨头了。除了死,我找不到第二路可以走了。”
    到了这一刻,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要说说。但是嗓子哑了,说不出了。他张着嘴嘶着气说话,但是盛豪心里头清楚,旁人怕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的。
    现在回想自己这一生,年少轻狂,白手起家,志得意满。几头死猪,惹下滔天之祸,可怜他哪怕是几月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这些年生意才会越做越差,手里头的欠款也越来越多。拆东墙补西墙,终有一日,满盘皆输。
    前几年的连连受挫,已经彻底压弯了他的脊梁。他变卖家中任何值钱之物,在崩溃之前求爷爷告奶奶,只为求一个一贫如洗而全身而退。谁成想这也不行,只花了这最后这点儿钱,仍给人耍的团团转。倒是有人见他实在可怜,七拐八拐告知了他四五年前那桩往事,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可是不成啊,盛豪觉得自己不想死啊。他得去要钱,那块地给陆愉买去了,那么当初尚华建筑欠他的钱,人会给他吗?
    在燕郊那儿,他求也求了,闹也闹了,可没人理他。最后更是埋了炸药,把他几年心血的工业园炸了个干干净净。
    那天,他手下的几个工程队就变了脸色。他们带着人来到他家里,沙发上、客厅里、椅子上,到处都是这些泥腿子。他们在他家里脱鞋脱衣,在他家里吆喝骂人,有哭穷的,也有放狠话的,让他把欠了快一年的工钱结了。
    他想给,可是他没有啊。他低着头,任由这些人咒骂他,他的老婆和孩子呆在房间里,两天没敢出门一步。
    盛豪觉着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他去堵人求人。可是没人理他,谁都不拿他当回事。他狠了心,想到了绑架,但最后也没成功。就昨晚,盛豪还记得半路自己的车熄火了,他下车哆嗦着身体,然后狠狠踹了一脚这辆破车。
    他开始咒骂了很多人,甚至咒骂自己在一年前去世的父母。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死活住在那个地方,跟着他享福不好!为什么让他去出头,为什么最后想出拦路告状这种事。他们早早死了,一了百了,让他活的那么痛苦。
    他骂他们是两个死的早的老东西,骂这些年看他笑话的朋友,也骂什么都帮不了他的老婆。他骂到全身都在抽搐,然后躺在马路中央,想着死了也好。
    但是他没死,那些开过的车把他当疯子。他们绕开了,没报警也没骂他。躺了一个多小时候,盛豪自己爬起来了。他突然就释怀了,不怪别人。要怪,就怪他自己。
    “爸爸……”小男孩哭了很久,他挣开了妈妈半抱着他的手,踉跄的走到盛豪的身边。他的眼神仍旧是清澈的,但却还带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