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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拒绝, 黛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娇躯摇摇欲坠。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 永宁帝出声圆场道:“六皇子殿下,婚姻虽然是结两姓之好, 但终归两情相悦才是美事,我们就不做那多事的红娘, 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苏依云歌原本充满愤怒的表情这才慢慢和缓下来,勉强回道:“陛下说的是,是小王想的过于简单了。”
    “来来来, 喝酒, 奏乐!”
    苏依黛儿定定地看着容禛,却只让他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发问:“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楚王殿下,本公主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求娶的!”苏依黛儿说完,就直接转头离开。
    容禛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只是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人群,随即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帘后的简余看见,他顺着容禛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陆徵被御酒辣的直扇风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一变,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那天之后,黛儿公主似乎就盯上了容禛,只要容禛出现在哪里,她必定闻风而来。大夏朝民风开放,对这种女追男的戏份并不排斥,甚至还有堂口下了注,赌黛儿公主能不能拿下楚王。
    容禛就算性子再好,恐怕也要被这层出不穷的围追堵截给烦到了,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和善的性子。于是在又一次被人堵在了御花园中,容禛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火气:“公主殿下,本王以为那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黛儿依旧穿着北疆的服饰,金发被缀满宝石的发冠束在头顶,更显得她容貌精致,一双碧色的眼睛大胆地盯着容禛:“楚王,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做‘女追男隔层纱’吗?可我都追了你这么久了,却只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像是格尔兰山脉一般难以逾越。”
    容禛半点都没有动容:“公主既然明白,就不要徒劳无功了。”
    黛儿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一个男人不喜欢我,那么他要么是个圣人,要么喜欢男人,楚王殿下,您是哪一种呢?”她这话说的狂妄,却并不惹人讨厌,反倒有了几分动人风情。
    容禛轻轻一笑:“公主殿下,你们来大夏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您还是不要太过挑战本王的底线为好。”
    说完,容禛就直接越过她离开,黛儿却不甘心地跟上他:“楚王殿下,你会后悔的。”
    “本王拭目以待。”容禛头也不回。
    黛儿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旁的侍女神色微凛,压低了声音对黛儿道:“公主,你还不跟上去,若是……”
    黛儿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不会坏了事的。”
    “那便好。”
    黛儿咬了咬牙,不忿地看着身边低眉顺眼的侍女,又看了一眼前头走远的容禛,连忙提着裙子追上去。
    容禛上了马车,一进去就看到一把洒金扇子在面前展开,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说道:“楚王殿下,本公主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求娶的~”
    容禛直接一拳过去,宋之意却仿佛未卜先知,直接就地一滚,扇子又是一展,笑嘻嘻道:“表哥,如此一位美人儿的青睐,你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老天爷一定会降雷劈你的。”
    “我被雷劈之前,一定先劈了你。”容禛坐上马车,淡淡道,“去查一查,羯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是吧,如此艳福你居然只看到了阴谋。”宋之意不可置信道。
    “我可不认为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会在被这么狠狠地拒绝过后,还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事有反常必为妖,谨慎些没有坏处。”
    “难道你就不相信是你的魅力折服了那位黛儿公主?”
    容禛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金子。”
    宋之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禛是在开玩笑,他搓了搓手臂:“表哥你下次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太冷了。”
    容禛没理他,接着说道:“我先前一直在查母亲宫中旧人,现在想想,其实未必要将范围局限于此,山阳长公主当年极受先太后喜爱,甚至有孕在身都时常进宫,那些旧事她定然也会有所耳闻。”
    “山阳长公主?”
    容禛便把葛回求助陆徵破案一事告诉了宋之意:“这件案子背后必有内情,你去查查。”
    宋之意皱眉道:“不过一个小妾,便是山阳长公主杀了又能怎么样,如何能当做把柄?”
    “若真是山阳所杀,以她的性子怎会不承认,她这么遮遮掩掩,恐怕所瞒事情并不小。”
    “好,我去查。”宋之意顿了一下,才道,“还有一件事情。”
    “说。”
    “小少爷果然和那位赤甲卫统领认识。”宋之意说,“而且,我查到简余的生母是高家六小姐。”
    “高家?”容禛眉头一皱,“魏王的未婚妻?”
    “是。”宋之意说,“不过她已经亡故了,不然或许她会知道当年的内情。”他犹豫了一下,“还需要继续关注简余吗?”
    容禛摇摇头:“不要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
    容禛沉默了一下,才状似不经意道:“但是保护陆徵的侍卫暂且不要撤,过一段时间再说。”
    “哦~”
    “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就不要怪我一脚把你踹下马车。”
    陆徵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多了保护者,简余也没打算告诉他,两人现在正在北城外的十里坡。
    游小五难得收拾了一下房间,门口甚至还贴了对联,铁蛋用两个缺口的碗倒了水,放在陆徵和简余面前。
    游小五懒懒道:“别忙活了,他们又不喝。”随后又笑眯眯地看着陆徵,“这月的消息小的可是早就送过去了,两位亲自来,却不知小的有什么能效劳的?”
    陆徵说道:“不知你能不能查到公主府的消息?”
    “公主府?”游小五一骨碌爬起来,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过,“不知是哪位公主?”
    “是山阳长公主。”
    “这位啊……”游小五拖长了音。
    陆徵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他面前:“如何?”
    游小五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摇摇头:“山阳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公主府门第太高,小的可高攀不上。”他也不是傻的,现在有了每个月五两的固定入账,虽说铁蛋管着钱不许他乱花有点闹心,但好歹能平平安安活着,若是贪心不足,连命都搭进去,可不划算。
    陆徵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只是定金,如果能查出什么,我给你这个数。”他比了个五。
    游小五眼睛都直了,如果这一票干成了,他都可以直接回乡下养老了。
    陆徵看出了他的动摇,又加了一把火:“我并不是让你去查山阳长公主,而是她的独子葛回半年前死的那个妾室。”
    游小五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银票上,听见他这么说,吞了吞口水:“真……真的只要查那个妾室?”
    “对。”
    游小五看了一眼铁蛋,铁蛋正在擦桌子,直截了当道:“不接。”
    游小五顿时急了,跳起来道:“为什么不接?!”
    铁蛋停了手,看着陆徵道:“这燕京城中能人众多,我们两个小混混,查查市井消息还成,这种高门大户我们也没办法。”
    游小五也从金钱的冲击中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脑门:“铁蛋说得对,小人真是没什么办法。”
    陆徵的心沉了沉,连游小五都不接,难道这桩案子的真相真的要深埋地底吗?
    正在这时,一旁的简余忽然开口道:“我们不求真假,也不管你们能查出什么,只要你们愿意接,这钱我照付。”
    如此诱惑就不小了,游小五又看了一眼铁蛋,不顾铁蛋拒绝的眼神,他最终没能忍住金钱的诱惑,又确认一遍:“不管真假,也不管我们查出什么?”
    简余点点头。
    “好!老子接了!”游小五一抄手就将两张银票收进来,铁蛋气的一把摔了抹布,走了出去。
    游小五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才对陆徵道:“小人不敢肯定什么时候能探出消息,您可不要着急。”
    “这是自然。”陆徵点点头,他能够明白对于这些升斗小民来说,皇族是多么高不可攀,尤其是山阳长公主这种拥有一定权力的皇族,更别提山阳对于这件事多么讳莫如深,游小五答应下来,也是担着风险的,他叮嘱道,“消息还是次要,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游小五那油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抹了一把脸:“有您这句话,小人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第五十章 密室案
    陆徵回到英国公府时, 发现府中众人都喜气洋洋的, 连云氏的表情都格外轻快, 他有些奇怪地问柳枝:“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柳枝无奈道:“少爷忘了,二小姐和姑爷就是这几日到,码头每日都派人等着呢。”
    陆徵这才反应过来, 陆宛心他们的确年后才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陆宛心除了三朝回门, 这些年来这大概是第二次回家, 难怪一家人都这么期待。陆徵记忆中这位二姐对他非常好,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带入英国公府三少爷的身份, 更何况陆宛心的一双儿女还会在家学上课,对比现在家学中被孤立的陆徵, 的确有些期待。
    陆徵想了想,对柳枝道:“我得给我那外甥和外甥女准备些见面礼。”
    柳枝笑道:“早就备好了, 只等着您哪天想起来看看呢。”
    “柳枝做事我放心。”陆徵笑呵呵道。
    正从大门进来的汲香刚好听见这句话,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将点心放在桌上:“少爷, 大少爷说让您有空去一趟飞鸿院。”
    “哦。”陆徵连忙站起来, “那我先过去吧,点心你们吃吧。”
    说完,急匆匆就离开了。
    等陆徵来到飞鸿院的时候,陆彻却正准备要出门,看到弟弟过来, 他眉头一展:“来的正好,我刚想叫人去催你。”
    “什么事啊大哥?”
    “又有案子了。”陆彻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难看,“大理寺卿罗洪今早被发现死在了自己房中。”
    陆徵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三司会审到现在,被层层保护的囚犯没有出事,反倒是审理的官员遭了毒手。
    陆彻头疼的还不止于此,因为容禛的退让,陆彻便想要借这一次的三司会审大展身手,他与罗洪关系不差,早已达成共识,然而罗洪一死,不仅三司会审暂停,之后何人接任大理寺卿也是麻烦。
    朝堂之上,永宁帝也是脸色难看,责令刑部与京兆府尽快破案。
    唐敏也是郁闷,剥皮案才过去多久,他这几年真是流年不利,也顾不得和陆彻之间那点矛盾了,如果这案子真破不了,恐怕他这京兆尹也做到头了。
    案发现场是在罗洪的书房,罗洪性子冷峻,且公事繁忙,故而经常一个人宿在书房。他昨夜没回主卧休息,家人也习以为常,只是早饭时仍然没有看见他人影,罗夫人觉得奇怪,才派长子罗威去书房叫他。
    罗威打开书房门,发现罗洪坐在书桌前,问了几声也没有反应,走近一看才发现罗洪的尸身早已冰冷,吓得连滚带爬地去报了案。
    陆徵跟着大哥来到罗府书房,罗洪的尸身早已放在了书房的卧榻上,石斛正在验尸,唐敏则在问罗威案发经过。
    罗威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家父一贯早起,早饭时家母没有看见家父,还有些奇怪,以为是家父难得睡了懒觉,便让我去叫家父,我来到书房,见书房门是关着的,就敲了敲,没有反应,我便推了推,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我担心家父出事,就叫了两个小厮把门撞开,进去之后发现家父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我又叫了几声,发现家父没有反应,凑近一看,才……才发现家父早已……气绝多时……”
    唐敏问:“书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罗威点点头:“是,家父生性谨慎,书房也不曾留人伺候,他每次在书房办公的时候,门都会从里面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