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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你确定梯子是放这里的?”平阳公主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确,确定。”小蝶被平阳公主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心虚,应该没错啊。
    “左边一点。”平阳公主正愁时,一道声音自院内响起。
    平阳公主果然随了那声音将脚猛地往左边一荡。
    “过了。”
    平阳公主又将脚往回一收,才收了一半就卡住了,猛地一回头,就看到皇上坐在她院子里那个桃树下的摇摇椅上,正一晃一晃的荡着。
    接下来平阳公主脚一滑手无力,华丽丽的便从宫墙上摔了下来,砸死了一片花草。
    “折坏了的花草,从月俸里扣。”皇上没关心正摸着屁股,痛得快流泪的平阳公主,先是与她算了算那些花草的账。
    果然亲爹是个坑子,富得流油了竟然还有心在此时扣她的月俸,平阳公主缓缓的爬起来,脚步向前一跨,就感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啊,父皇,我的屁股啊,痛!”
    “朕今日是父皇了?不是像你的父皇了?”皇上今日本就是来算账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让他坐在这宫墙边的桃树底下等了她半个时辰。这账他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算了。
    “人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天子肚里定能撑着下整个天了。”平阳公主一瘸一瘸的往皇上边上蹭,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好、让朕为你数数,先是疯了咬伤了太子妃,后又是偷偷出宫,现在竟然连灵愿寺的万主持都被你搬来了,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皇上完全不给平阳公主台阶下,他记得自己的这个女儿,这几年很听话,但自从被卫暄从悬崖边上救回来之后就似乎换了个性子,这才几天,就惹出了这么多事。
    “灵愿寺的万主持,关址儿什么事?”平阳公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难道真不关你事?”皇上手撑着摇摇椅,站起来反问了平阳公主一句。
    平阳公主瞬间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父皇今日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小蝶,快去沏茶,我要与父皇好好聊聊,聊聊……”平阳公主自觉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
    皇上满意的扫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先占了那把摇摇椅,其实这荣址宫的几颗桃树,风景还真心不错。
    平阳公主见自己的摇摇椅被占了,也索性的不去找凳子,双脚一并跪在了绿绿的草堆里,还是这里好受一些,刚才那一摔着实不适合坐。
    “父皇,您今日来是想问址儿什么?”平阳公主不知道自己要从何说起,如要她自招,那该招的事情就太多了。
    “一条条的慢慢与朕说。”皇上一踢,又将话题踢给了平阳公主,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他怕是真猜不透。
    平阳公主的嘴抽了抽,要不他怎么是皇上呢?如此奸诈。倘若由他来问,她就知道怎么答,可让她说,她从哪里说起,说她做了个梦,被他疼爱的痴傻儿子害死了,不只害死了她,还害死了他其他的七个儿子?以至皇族灭亡吗?估计说出来,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真疯了。
    “址儿知道父皇是一位明君,一位千古英雄,自父皇继位一来,能将天下统治的如此繁荣昌盛,百姓的生活状况可谓是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民相遇者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故于是有天下无穷人之谚,如此英明的国君,在历史上屈指可数。”平阳公主决定还是先拍拍他的马屁。
    随着平阳公主所说的话,皇上坐着的摇摇椅越摇越缓,他记得之前的她从不关心国事,整日陪着她母后一副温婉的模样,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何来如此干脆利落?
    “继续说。”皇上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异常的认真。
    “父皇,这宫里连母后都认为我疯了,可父皇却能一眼就看透,证明父皇是极其了解址儿的,父皇可知这院里的桃树是谁种的?”平阳公主抬起头细看才刚刚结果的小桃,叹息这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种这几颗桃树时,她才八岁,那一年是她因为突然想吃桃子,硬拉着父皇陪她一起种的,如今终于结出了桃子。
    第5章 吃殷桃吃出的祸
    皇上疑惑的抬起头,却也没想起来。
    “址儿八岁那年,非得拉着父皇给我种一片桃子,是父皇告诉我要想先吃桃子,就得先种桃树,这几颗桃树就是父皇陪着址儿种的。”
    皇上没想到还有这事,一时对自己的遗忘有些愧疚。
    那抹愧疚没能逃过平阳公主的的眼睛,心里暗自高兴,她打的第一张感情牌是成功了。她这一高兴手就摸到了刚刚从集市上偷买回来的酒壶。
    “父皇,以前址儿还小,父皇陪着址儿讲了好多好多的故事,址儿记得父皇问过址儿,父皇算不算得上一个明君,还对址儿说,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皇帝不想做一个被世人敬仰,被后人传颂的明君,父皇又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平阳公主没有注意到眼睛都快眨瞎了的小蝶,也没注意到皇上错愕的脸,手里的酒壶塞子一拔就往喉咙里灌。
    平阳公主就着酒润了润喉咙,又开始说,“对父皇的问题,址儿说,那些被史书记下种种恶行的皇帝都是蠢货,明知道有无数例子摆在眼前,明知道怎么做才能被敬仰,却偏偏要让世人失望,让后人唾骂。”
    平阳公主一口下去胆子就更大了。
    皇上如鹰一般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盯着她。
    “现在、址儿还是那样认为,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最后除了一把黄土,能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故事有好有坏的,只要是君王将相的,都会被世人记住并传给子孙后代,就如址儿现在听过的几百年前的故事一般,有好也有坏。一国之君,本应忧国忧民,可那些故事里又有几个能做到的,多数都是忧了自己的江山,忧了自己的子孙,而一个人的宿命,又岂是别人能左右的。”
    平阳公主说完,抬起酒壶猛灌了几口,小脸一热似乎真是喝高了,胆子也就越来越肥了,对上皇上那般威严的目光,她竟也不知躲闪,就直直的瞧着他,无惧无畏。
    “告诉朕,这些年,你是如何隐住自己性子的?”皇上的眼神终于还是缓和了下来,在抬起头时,目光里有些不忍。
    “为了父皇、这了皇家、为了我自己。”
    “那现在,又是为何?”皇上又将目光移到了几颗桃树上。
    “还是为了父皇、为了皇家、为了我自己。”平阳公主“嗝“的一声,狠狠的打了一个酒嗝。
    皇上没再问了,平阳公主也没再说话,这回是真醉了,抱着酒壶一时痴痴的看着皇上,一时又痴痴的看着桃树。
    许久,皇上的两根手指揉着脑门心,头痛得紧!他就知道她这一“疯”定没好事,果然还是先给自己上了一堂课。
    能怪谁?怪就怪他生了个痴傻太子。再看看吧、再等等,看他那痴傻太子到底会痴傻到什么程度。现在连他这个不问国事的女儿都开始反抗了,不知道自己的意志还能坚持多久。
    “给她醒醒酒。”皇上站起身,对着快要哭了的小蝶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了。由着她吧,反正朕就她一个女儿,不疼她还能疼谁?
    皇上走后,小蝶瘫了,平阳公主也瘫了,等到平阳公主酒醒后太阳已下了山,平阳公主几次摸了摸胸口,庆幸自己出门买了一壶酒回来,也庆幸父皇饶过了她。
    许是白天睡多了,平阳公主这会儿精神劲特足,总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时光,得干点什么事。
    后来,听小蝶提起东宫后面的那颗樱桃树,说那樱桃特别的甜,只是没有几人能尝得到,每年都是东宫的太子妃负责叫人去摘,摘了后能分到荣址宫的也就小小的白瓷碗平平的一碗,刚将人的隐逗上来,又没有了。